饭是她在做,但功劳是她丈夫的。
大家起身要去餐厅了,陈棉棉押后一步,先说:“我给妞妞买了好多书,还有……”
又说:“资料,我拿到了。”
赵凌成恍惚记得冬天,她的腰还没如今的纤细。
而且分明天天见面,她也还是她,但就是会让他口干舌燥,心怦怦的跳。
其实本来她跟李开兰差不多,也是个粗俗的泼妇。
但她怎么就变了呢,她明明连管口红都没有,却能美的亮眼夺目。
他没有问,但是她主动讲起刚才厨师们吵架的事。
并说:“以后给妞妞吃面,要记得截断。”
赵凌成止步:“酒店的厨子吵架,为什么?”
一座大酒店最不可控制的就是厨房,厨师们为什么会吵架?
但不及赵凌成问,今晚的第一桩意外正式上演
首先是,他看到曾司令的警卫员长在窗外朝领导打了个手势,匆匆离开了。
不一会秘书也跟了去,半晌回来,在曾司令耳边窃窃私语。
赵凌成拿勺子晃了一下,反光吸引了在厨房的李开兰,她正好看到。
赵凌成听不到秘书在说什么,但李开兰看到了就会问:“黄秘书,出什么事啦?”
司令夫人在问,秘书只得说:“小风被个军人撞了。”
李开兰怒看王司令:“你手下的军人居然故意撞我儿子,是不是你指使的?”
陈棉棉先看赵凌成,也很是惊讶。
因为她都没想到,今晚的大案,序幕会是从曾风身上拉开的。
而且有军人撞曾风,他受伤了吗,严重吗?
曾司令一看家里的母老虎发飙,却要为王司令说话。
他说:“只是辆自行车碰了一下而已,小风也就崴了脚,那有什么呢,开兰,你不要总觉得西北军区的人都只忠于祁嘉礼,他们像我一样,只忠于组织。”
却原来事情并不大。
正值下班,大多军人都是骑自行车的。
曾风应该是去骚扰姜瑶的,但被辆自行车给撞了,还崴了脚。
陈棉棉直觉那是黄蝶制造的意外,但她是怎么制造的。
难不成军区还有军人是她的同谋,在帮她?
但陈棉棉都不禁要为曾司令鼓掌。
因为他太懂得如何利用泼妇妻子为自己赢名声了。
李开兰直挑质疑,觉得西北军人不忠诚,曾司令就会立刻为他们正名。
军人们也会立刻表态,王司令腾的站了起来,薛老总也忙起立。
俩人同声说:“祁司令,喔不,祁嘉礼只是曾经的老领导,但我们忠诚的是组织,不是他,嫂子,您可千万别多心,事情我们可以查的。”
王司令还想找几个军人把曾风保护起来。
但李开兰更了解儿子,就对秘书说:“派俩警卫,寸步不离的跟着小风去。”
秘书听了吩咐,出门,就从门口调走了俩警卫员。
陈棉棉又得惊呼,太妙了。
曾司令的官方配备是六个警卫员,守在院子里。
但一个在下厨,再因曾风而抽走两个,就只剩三个警卫了。
陈棉棉不知道黄蝶如何做到的,但得夸一句,她一招调离警卫,可太牛逼了。
曾司令浑然不知,以为儿子被撞只是个小插曲。
他为统战而来,又是老大嘛,一看鱼上桌,主动转到王司令面前,却又第一筷子夹给赵凌成,笑着说:“我家小风就是个小淘气,咱们不管他,吃咱们的。”
再笑呵呵看陈棉棉:“我也不知道你爱吃什么,喜欢什么就自己夹。”
妞妞正在口欲期,虽然刚才被呛,但看别人吃也馋。
婴儿嘛,不喜欢人喂,她就蹭着妈妈的嘴巴,要吃妈妈嘴边的菜。
但陈棉棉吃的辣菜,孩子嘴唇一沾,被辣到,撇小嘴。
赵凌成抱过闺女,端过水来试温度,再耐心教她如何涮口。
妞妞的擅长就是学习,看爸爸吐水,她也吐水。
但回头看妈妈,她还是好奇,为什么妈妈吃的那么香呢?
曾司令看似聊家常,其实是在探陈棉棉的底:“小风说你特别优秀。”
又说:“原来你寄的枣子是用洋酒腌的,是什么洋酒?”
陈棉棉看赵凌成:“伏特加,我在红专学过俄语。”
李开兰又帮丈夫神初刀:“学俄语好,别学英语,学来学去全成了间谍。”
曾司令无奈:“开兰,凌成是个好同志,你怎么老怀疑他呢?”
王司令和薛老总也被曾司令牵着鼻子走了。
他们也齐声说:“嫂子,赵总工的人品毋庸置疑。”
李开兰其实是被冤枉的,她不是对赵凌成抱有偏见,单纯的心直口快。
而她是个好几年没性生活的已婚女性,但因为是丈夫不行,她也不好说什么。
而她就好比一头猛虎,曾司令也有缚不住的时候。
她鄙视一笑:“像你一样,哼,我都懒得怀疑。”
赵凌成是攻击型人格,而就在这一刻,他终于抓到话题了。
正好妞妞闹腾,他就抱着孩子站了起来,故意说:“李阿姨,虽然因为男女关系,前阵子部队给好些人记了过,但我和曾司令一样,是洁身自好,不会乱来的人。”
李开兰理解不了丈夫是在踩着她收拢人心,只觉得他不理解自己。
听赵凌成这样说,有点怀疑他是不是脑子也有病。
她的率性在于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所以她说:“你是没那个心,但有些人,哼!”
为什么赵军都对曾司令赞赏有加,就是因为他态度够端正。
他是会在饭桌上哄媳妇的,他笑着说:“你看你,我也没那个心呀。”
他几年不碰人家,才是李开兰满腹怨气的关键。
但他又把她捧的很高,叫她有苦说不出。
他再看王司令和薛老总:“工作太忙,没时间哄媳妇就这样,后院动不动着火。”
赵凌成一本正经,言辞肯切:“李阿姨,曾司令工作辛苦,你要理解。”
俩个人精对战,只有李开兰是个笨蛋,她也急眼了:“我哪里不理解他啦?”
中年妇女爱唠叨,也爱诉苦。
其实是因为她们真的苦,可别人是无法共情的。
她又说:“我最贴心的闺女被他送到西北,儿子一年半载不回家,他呢,天天加班住宿舍,来家也像住宾馆,睡一觉就走,我多说过一句吗?”
陈棉棉觉得赵凌成好坏,他不动声色拱火:“他是在加班。”
党外以为的,领导干部有婚外情会处理的很严肃。
但其实对婚外情的处理向来都是雷声大雨点小,因为男人们会相互共情。
而此刻王司令和薛老总看曾司令,就是满满的同情。
曾司令也很坦然,唇角挂着谜之微笑。
他还说:“我虽然不那么做,但我觉得,只要不是被特务腐蚀,就不算大错。”
王司令和薛老总又是齐齐点头。
他们被曾司令揪的小辫子正是间谍,只要不涉谍,党内就不是问题。
想想祁嘉礼,他们也觉得老司令好冤枉,但只要曾司令不涉谍,他们就会服从。
军人忠诚的永远是组织而非某个人,那还是祁嘉礼跟他们讲的。
曾司令是这样。
首先,哪怕他有隐秘的婚外情,黄蝶会让他相信她绝对不会说出去。
那就是军统女特务的魅力了,能让一个老男人觉得她就图他老,图他不洗澡。
他会认为,黄蝶心甘情愿不要名分,是他的个人魅力。
他戏瘾也是真足,就又向李开兰赔情道歉:“工作嘛,你理解一下我吧。”
但赵凌成又来一句:“对啊。司令又不是外面有人了。”
曾司令脸色刷的一变,政治人的第六感,他直觉哪里似乎有不对。
他也猛看窗外,不用说,他想的正是黄蝶。
赵凌成看似在为他说话,但是总叫他心里不安。
而经大家一致讨伐,李开兰终于再一次吃下哑巴亏:“懒得跟你们讲。”
见陈棉棉啥也不说,只埋头干饭,又帮她夹菜,笑着说:“咱吃咱们的,吃完上楼,我要给你和你家小妞儿看个好东西,我估计你们俩呀,肯定都没看过。”
陈棉棉只干饭而不干别的,是因为她不知道黄蝶会怎么做。
再就是一帮男人围剿个女同志,她不可能搭腔的。
她甚至也猜不到赵凌成是准备怎么做,这会儿她已经吃完了,而家私柜上摆着酒呢,就证明曾司令还要跟王司令他们小酌上几杯,她也正好跟妞妞上楼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