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这小屋最近的居人点在一公里外。
这儿也是传说中的,喊破了喉咙都没用的地儿。
曾风想解释,他真没色心,是因为大宿舍太臭了才想挤挤。
但赵凌成进门了,出声了,嗓音沉而恐怖:“曾风同志,我难道不该回来?”
曾风高举双手一转,先出门吧,等出了门再解释。
怕赵凌成背后挖他,他就用倒退的。
可退了两步他本能想跑,转身又一声尖叫后,双眼反插,晕了过去。
因为他栽进一个男人怀中,借月光一看,那是个凶神恶煞,钟馗一样的黑脸大汉!
……
曾风晕在雷鸣怀里,他办案不成,还得把公子哥儿弄醒。
陈棉棉要跟赵凌成解释的,她虽然只是个普通人,但也想尽自己所能,让妞妞生活的环境变得好点,她想要分裂曾风父子,虽然那没那么容易,但想试一试。
不过赵凌成凶巴巴的,但又可怜兮兮的。
他坐上炕沿,从兜里掏出一大把东西来,有两罐杏仁蜜,两管口红,还有一盒鸭蛋粉,先看妞妞,他笑了:“最近很不错,没有晒黑。”
踢到鞋子躺到她身边,他也只说句:“睡吧!”
这是头一回他没有洗脚就上床,不过只有一点点异味,也可以忍。
他倒头就睡,但陈棉棉又不困,爬起来试色口红。
不得不说,赵总工不愧是在莫斯科那种艺术氛围浓厚的城市长大的。
他买的两管口红,裸肤涂着既不突兀,还特别显白。
陈棉棉转身,在男人的脸颊上印了个口红印。
但当然,只玩了一下就擦掉了。
说回正题,也是陈棉棉接下来的任务,黄金。
第二天一早起床,把妞妞交给她爸,她就又去找曾风了。
这回直接开门见山:“水利是个由头,咱们最重要的还是找黄金。”
曾风今天没敢得瑟,去劳动了。
但他也才发现劳动人民是真辛苦。
因为早晨六点祁嘉礼就喊大家去拔豆子了。
可它并非强行任务,而是不得不干,因为豆子已经熟透了。
要不赶紧拔豆荚就会炸,豆子会落到地里。
老百姓为啥苦,地薄庄稼稀,拼了命才能抢收到粮食。
曾风打哈欠:“现在就是把黄金摆我面前,我都不看的,我只想睡觉。”
还要求陈棉棉:“昨晚我跟你说得的话,你可不能告诉雷鸣。”
他还在坚持替父背锅,雷鸣审他,他一口咬定,黄蝶是他的情妇。
要让一个男人背离父亲是需要时间的。
陈棉棉现在也站在他一边,体贴的说:“我会的。”
随着一阵马蹄响,曾风回头一看,捂着屁股仓惶逃窜。
边跑边喊:“主任,可不能告诉那个活阎王我在哪儿,求你啦!”
活阎王就是魏摧云了。
陈棉棉看到他,指了指远处,就先去洗自己的饭缸子了。
然后盛了满满一缸子早餐,酸菜疙瘩汤。
这时其实才上午九点钟,晴空万里,凉风悠长。
民兵们开着拖拉机在一趟趟的往供销社运粮,老右派们在吃疙瘩汤。
红小兵们趴在收割过的田里,撅着屁股,在全神贯注捣瞎瞎。
路边的槐树上挂着一串串的大瞎瞎。
红小将陈苟很聪明的,准备攒了瞎瞎去南方串联。
南方冬天吃得多,他们带着瞎瞎去,就能换些当地的特产来吃。
魏摧云满农场看了一圈,趁人不注意,悄悄抓了两把豆子,喂给他心爱的马。
然后他才照着陈棉棉刚才指的路,提着只大旅行包进了一片青纱帐。
才进去,他就听到一阵肉麻的,哄孩子的声音。
那是祁嘉礼,他在说:“爷爷是瞎瞎,吱吱,吱吱吱。”
妞妞不知道为什么,但只要老爷爷这样说,她就会不停的咯咯笑。
爸爸送她的生日礼物是个地球仪。
她抱着在拔弄,想认字儿儿的,却总被爷爷打断。
孩子笑的上气不接下气,赵凌成正在替她擦喷出来的口水。
魏摧云一看人头,严肃了:“雷特派员,林队?”
不止祁嘉礼和赵凌成,还有雷鸣,民兵队长林衍也在。
而因为是陈棉棉写了信叫的他,魏摧云还以为今天只是萝卜开会呢,没想到有领导,还是个高端局。
他对于祁嘉礼和林衍,原来其实都很讨厌。
他是西北人,就好比川军只服祁嘉礼,在他心里只有赵军才是他的老军长。
但今天,他放下旅行袋,说:“祁老,一些牛肉罐头,送您的。”
曾司令马上要接棒西北军区,包括军工业。
但相比他,魏摧云更尊重祁嘉礼这种刚硬,正直的老领导。
这牛肉罐头是他自己攒的,给祁嘉礼攒的。
不过他心里觉得很奇怪,祁嘉礼向来性格孤倔,但怎么一看到陈棉棉的女儿就那么肉麻呢。
那小女孩也很奇怪,她的皮肤白皙的不像普通小孩。
而且她未免说话太早,她指着地球仪,声音奶奶的:“xing,青!”
她指的是青海的青字,总不会她认识字吧?
一帮大老粗围着个孩子,在一起教她:“青,青海的青。”
陈棉棉是去饭了,此刻端着饭缸子回来了。
进入正题,祁嘉礼指她:“小陈,你来给他们讲,大概是哪几个地方?”
魏摧云坐了下来,就见陈棉棉抱过那只地球仪一转,指着上面说:“首先是兵家必争的乌鞘岭,其中有接连三座村子被马芳整体屠掉踏平了,当中的侯家村……”
魏摧云从信里了解过情况,也打断了陈棉棉。
他说:“我找过了,总共找到四块,应该是马芳手下藏的。”
他再看祁嘉礼,低声问:“黄金任务重启了,由谁负责,还是我吗?”
雷鸣指了指陈棉棉,示意他先闭嘴。
魏摧云是闭嘴了,但他并不服气,因为黄金是他的任务。
而现在,祁嘉礼好像要把它派给陈棉棉。
她再说:“青海花土沟虽然金矿不多,但马芳曾经开采过,废弃矿井……”
魏摧云扬手打断,坦言:“花土沟我私下找过了,没有。”
陈棉棉只好再问:“青海金滩呢,那是马芳军训和阅兵的地方,你也找过了?”
这几个地方就是祁嘉礼综合青海王的大后方,标出来的埋金地。
而事实证明,别看魏摧云一脸憨厚,但其实他滑头着呢,他全悄悄找过了。
见老司令双目阴沉的盯着自己,魏摧云连忙辩解:“我没有私心,我是为了组织!”
陈棉棉屡次被他打断,很不满,也故意问:“东西上交了吗?”
祁嘉礼也问:“东西呢,有多少,在哪儿?”
魏摧云先说:“六块,在我家。”
紧接着解释:“上回赵老军长来,我想上交的,可他不告而别了呀。”
雷鸣和祁嘉礼眉头皆是一皱,沉默了。
妞妞本来还想问字儿,但一看黑爷爷们脸色不好,也不说话了。
魏摧云明白自己是被怀疑了,而且仔细一想,他发现自己也该被怀疑。
他着急了,但他嘴笨,不知道该怎么辩明。
而能把闺女养的跟他一样香的赵凌成,他居然替他说话了。
他说:“如果魏科藏有私心,六块,120斤,他是不会专门讲出来的。”
魏摧云猛点头:“对呀!”
又说:“我可是西北汉子,一个唾沫一个钉!”
祁嘉礼目光如炬,从陈棉棉手中接过账本:“余下的,还有这个数。”
青海王是父传子,两代人称霸西北半个世纪。
他运走的黄金是四万两,按当时的秤算是两千斤,有记载的,他的账房账本末写着呢,还余有26箱,而他铸的金砖一块是20斤,六块也只是毛毛雨。
现在就剩最后一个地方了,青海银滩。
陈棉棉是负责人,也想去,但魏摧云说:“还是让赵总工和我们一起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