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用这皮做上一双鞋子,一个冬天可就不愁冻脚了。
孙冰玉正感慨呢,陈棉棉再扯了一张,并把两张皮子一并递到她手中。
她说:“孙姐,拿这皮子给展展做双过冬的鞋吧,我送他的。”
孙冰玉啊的一声:“真的?”
展展接过皮子,大叫:“哇,我拥有两张瞎瞎皮啦。”
孙冰玉觉得不对:“你这皮子不是,不是……”
女配虽然喜欢囤物,但既不会送给谁也不会售卖,就只是囤着。
那其实是因为她有囤积癖,那是一种病。
再就是,王喜妹一直跟女配讲,自己能养大她,恩比天高,比海更深。
她有任何东西也会全部上交老娘,偿还娘的养育之恩。
说难听点,王喜妹拿女儿是当成家畜养的。
也养的很成功,女配俩姊妹别的不擅长,最擅长的就是报娘恩。
孙冰玉看她锁上门走了,追上来说:“我不能白拿你皮子,你开个价吧。”
再凑到灯下仔细看:“一个虫眼都没有,这可是好皮子呢。”
陈棉棉声低:“孙姐,黑市上这么一张皮子,是不是得两三块钱?”
黑市上偶尔有卖瞎瞎皮的,确实要两三块钱一张。
而现在的物价,一斤最好的奶粉才8毛钱,所以它特别值钱。
人们偶尔买到一张,会劈成两半做鞋面或护膝。
用两只来做一双里外全皮的鞋,不是钱的问题,是有钱也买不到。
想想陈棉棉的古怪脾气,孙冰玉不敢占她便宜:“一张我给你两块钱吧。”
陈棉棉却假装抢皮子,笑着说:“你要给钱,我可就不给你了。”
再拍肚皮:“远亲不如近邻,我以后要麻烦你的地方还多着呢,送你的。”
孙冰玉总觉得她跟原来不太一样,但又说不出哪里不一样。
白得两块皮子,她回家时简直欢天喜地。
陈棉棉也开心的要死,没想到,她还真找着宝了。
有那么一屋子的皮货,她发大财了,她要统统换成钱。
回到家,勤务兵已经把客厅和地面都抹干净了,正在放水收拾厨房。
按规矩勤务兵不收拾厨房的,陈棉棉就说:“辛苦你了,剩下的我收拾吧。”
勤务兵客气了几句,提着垃圾离开,孙冰玉拿着几颗鸡蛋正好进门来。
她笑着说:“你也太瘦了,吃点鸡蛋吧,好好补补身体。”
陈棉棉正在想晚上该吃什么呢,既有鸡蛋,再冲一碗奶粉也能算一顿饭了。
她刚接过鸡蛋要问什么,却听孙冰玉说:“咦,凌成回来啦?”
陈棉棉也立刻放下了鸡蛋,笑着去开门:“凌成快来,我等你好久了。”
但不对,楼道里没有人,怎么回事?
孙冰玉也觉得古怪:“我刚才明明看到他在窗外呀,上哪去了?”
又说:“估计是我看错了,你好好歇着,我洗碗去。”
看来只是虚惊一场,陈棉棉哼着歌儿,淘洗起了锅碗瓢盆。
起锅烧水,她饥肠辘辘,妞妞也蛄蛹蛄蛹的动个不停,看来是饿了。
她索性一口气打了三颗鸡蛋,奶粉荷包蛋,简直不要太香。
端起碗来边吹边喝,陈棉棉要把自己喂的饱饱的。
可她才抿了一口,窗外响起个男人的声音:“……怎么又回来了?”
第14章 通报
老式单元楼,阳台就是厨房。
陈棉棉站在案板前,面前恰是窗玻璃。
虽没看到人,但她已经感受到他寒森森的目光了。
是赵凌成,人在窗外。
陈棉棉强装镇定抿口奶粉,放下碗脱口而出:“回来养胎啊。”
掂脚,让整个腹部显露,她又说:“去年十一月那会,我被你气到先兆流产,流了好多血,还好咱的宝宝够坚强,瞧瞧,再有两个月,她就能和你见面了。”
她知道的,赵凌成肯定要怀疑,要提月经的事。
快他一步,她抢先嚷嚷出先兆流产来,就把他的话给堵了。
她还要给他扣一顶黑锅,说她是被他气到才差点流产的,就问他怕不怕。
赵凌成果然被震住了,没吭声,也没敢反驳。
陈棉棉端起奶粉抿了一口,笑着说:“快进来呀,我给咱们煮饭吃。”
也就在这时妞妞又蛄蛹了,动静还特别大,翻身式的那种。
她让妈妈的肚皮直接晃了起来,蛄蛹蛄蛹的。
陈棉棉顺势挺腹,搜寻赵凌成的身影:“快看,宝宝在跟爸爸打招呼呢。”
赵凌成也可算又说话了:“我加班。”
他其实没看窗户,也没看到前妻高耸的孕肚。
他正望着漆黑的夜空,怀疑这是一场噩梦,恨不能赶紧醒来才好。
陈棉棉追问:“那什么时候你才能回家?”
又说:“我有特别重要的事情,咱俩必须坐下来,好好谈。”
赵凌成语气冰冷:“不知道。”
又说:“再见。”
陈棉棉追出楼道:“明天一早,我打好饭等着你?”
但等她出单元楼,只看到远处有个高大的背影,消失在了拐角处。
……
家属院门禁处,值岗警卫敬礼:“赵工好。”
赵凌成被惊醒,也才意识到这不是噩梦,前妻是真的回来了。
死去的记忆不断攻击,叫他无法专心工作,也叫他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件事。
回想当初,虽然是意外来的婚姻,但他是期待过爱情的。
看着女孩脸上两坨高原红,他也觉得外貌不重要,她灵魂有趣就好。
她头回捉瞎瞎,他还暗暗佩服,觉得她很有些本领。
但很快他就招架不住了,因为为了省钱,她把卫生纸全换成了旧报纸。
她还拿他珍藏的黑胶唱片做刮刀宰瞎瞎,只因它更顺手。
单位发的鸡蛋白面,细米清油她统统搬回娘家,他只能吃苞米茬子和野菜。
一开始她还可怜巴巴,问能不能把多余的衣服送她弟穿。
后来拿顺手了,鬼子进村似的,见什么拿什么。
最过分的是,他的恩师亲手交给他的安宫牛黄丸,被她知道是救命药,又因为他锁在抽屉里,她就撬坏他心爱的书桌拿走,并上供给她老娘了。
但总归是夫妻,他又没把持住把生米做成了熟饭。
所以她赌气回娘家,他专门请假去哄她。
结果他亲眼目睹,魏摧云骑着摩托有说有笑的送她回娘家。
离婚后也是,他偶然在泉城医院碰上,她在洗衣服,魏摧云四平八稳坐着,高翘二郎腿笑吟吟的看着。
所以明明一切都结束了,划上句号了,但怎么又会这样子?
被个孩子撞了满怀赵凌成才回过神来:“展展?”
小展展举着块动物皮毛:“瞎瞎皮,我刚拿去给我爸爸看,他都直夸好呢。”
赵凌成转身就走,展展追着问:“叔叔,瞎瞎没送你一块吗?”
赵凌成对小孩向来没耐心,寒声说:“没有,回家去!“
他得先把报告等了,总空正等着看呢,然后就去研究先兆流产的事。
孩子是他的他肯定负责,但他不会复婚的,决不。
……
在蹲过旱厕后,有抽水的蹲坑就让陈棉棉无比感恩了。
而且现在大多数人擦屁股都用报纸,但赵凌成家用的,竟然是卫生纸!
天知道在厕所里看到卫生纸时,陈棉棉得有多激动。
转悠进他的卧室,她赫然发现,他的书桌和床居然都是红木家具。
他的床垫是厚羊毛毡,她试了一下,好舒服!
墙上有副书法,提的是,[俯首甘为孺子牛],落款赵军。
赵军就是赵老爷子,他是二十年代,第一批赴功学习航空技术的老空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