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他只是为了不搞特权。
祁嘉礼唯一用过的特权是给妞妞的蛋糕,但是他自己掏的钱。
曾风原来总笑他们傻,有特权不用是王八蛋。
直到现在,他被比他更有特权的人们踩到地上,狠狠羞辱,狠狠摩擦。
那女孩名叫黎焰,突然皱鼻子:“哪来的尿骚味,好臭啊。”
钱胜昔看曾风:“你怎么臭成这样,尿裤子啦?”
黎焰了解朋友们的套路,劝说:“曾同志人挺不错的,你们别欺负的太狠了。”
她猜到了,曾风之所以一股骚臭,是因为她的朋友们用尿浇过他。
钱胜昔理直气壮:“朋友间玩玩而已嘛,那有什么?”
黎焰瞪眼,说:“别忘了,你们拉人当马骑,可把人的腰椎骑断,弄瘫痪过人的。”
曾风的腰椎现在就痛的不行,双腿绵软无力。
钱胜昔没心没肺的咧嘴:“曾风不一样,二百斤的公羊骑他都没事,何况我们?”
小将们齐声哈哈大笑,还有人问:“说说嘛,你被羊日啥感觉?”
曾风伸手相请:“快吃肉,吃完了好打猎。”
他一直都很喜欢特权,也迷恋特权。
他曾经也不理解,作为大地主的祁嘉礼为什么要反特权。
但现在他懂了,特权就是人吃人,而真正的革命就该是身体力行,消除它。
他也很难过,因为他终于懂得怎么当干部了,但好像也没机会了。
随着砰一声,秦小北往火堆里打了一颗子弹,火星子直扑曾风的脸。
他沾满尿液的头发烧着了,他抱地打滚:“痛,好痛!”
钱胜昔默契的帮秦小北背锅,哎哟一声说:“我的枪走火了,曾小将,对不起呀。”
女孩黎焰比较理智,骂说:“你们这样干,早晚要闹出人命的。”
别人哈哈笑,秦小北也对着篝火微微一笑。
那一笑像极了曾经的,有黄秘书帮忙平事时的曾风。
曾风也知秦小北心里所想,觉得他爹有势力,摆平条人命轻而易举。
曾风从他不屑的笑容里看到曾经自己的愚蠢和狂妄,也料定秦小北不会有好下场。
因为这世界还没有完全黑暗,还有祁嘉礼,赵军那样的硬骨头。
他们身后是泱泱群众,他们也终将推倒特权。
但曾风等不到了,他祈祷魏摧云能快点,再快一点,带着狼群快快赶来。
他不惜葬身狼腹,但他要让狼吃掉这帮驴日的!
……
天黑不久,也不过八点半而已。
吉普车在疾驰,冷风从窗外呼呼的往里倒灌。
唐天佑兴奋的像只二哈,笑着说:“我只在小时候,在动物园里见过狼。”
侧耳倾听,又说:“不是一只,而是一群狼,快放开我,给我枪。”
但赵凌成突然猛踩刹车打方向盘,向着另一个方向疾驰。
唐天佑被吊起来的手腕被勒到流血,他也怒了:“你不会开车就让我来。”
因为狼群的声音消失了,他以为赵凌成是害怕了,要折返,就又说:“赵上校,我的枪法比你想象的好一万倍,调头啊,把枪给我,放我去猎狼。”
没人跟他废话,因为就连陈棉棉都目光紧盯着前方。
唐天佑还想废话,但偶然瞥一眼前方,低低呼了一声:“斡喔!”
又说:“那就是狼吗,它怎么能跑的和汽车一样快?”
两只狼在前疾驰,速度不比车慢。
当然,动物园里的宠物狼怎么能跟戈壁滩的野狼相提并论呢?
野狼在奔跑时,时速可达八十码。
吉普车也是八十码,因为要再快,横风就能掀翻它,但是狼可不怕横风。
好在它畏光,所以在被车灯照到后它们急速刹停,隐到了黑暗中。
车行而过,唐天佑再惊呼:“它们的眼睛是绿色的。”
再看陈棉棉:“你真的猎过狼,你确定?”
戈壁没有老虎,所以狼是雄霸于生物链顶端的。
女配确实猎过狼,但那是一群人出动,而且只在戈壁边缘,因为狼非常狡猾,它甚至能比拖拉机跑得更快,如果是在戈壁腹地碰上,它不怕民兵和土枪的。
开车的赵凌成终于说话了,而且是手指:“那儿!”
前面又有一匹狼,躲在梭梭草后面,车灯扫过,它的目光惨绿。
而且虽然汽车一停它就扭头跑掉了,但同时四周的黑暗中全是呜呜的叫声。
随着一阵哒哒的马蹄声,赵凌成和林衍同时下车。
唐天佑看到一人一马出现在车灯的光影中,仔细一看:“居然是他?”
皮肤黢黑身形高大,马上的魏摧云威风凛凛。
唐天佑后知后觉:“有一群狼在包围魏科长和他的马匹,它们准备围猎他们。”
冬天狼因为猎物太少,捕猎的欲望特别强烈。
怕魏摧云一个人搞不定,所以赵凌成专门开车前来支援。
这个接头地点是魏摧云自己定的,枣红马已经不停歇的跑了整整三个小时。
它没狼那么好的耐力,跑不动了,赵凌成要不来,魏摧云都得死。
四周全是狼,正在此起彼伏的呜咽着。
魏摧云翻身下马,而虽然赵凌成递了他一囊袋的酒,但他还是先从兜里掏出一把莜麦来喂马吃,自己喝一口酒,也要给马灌一口,人马共饮一囊酒。
他还笑着介绍:“这马,给十个媳妇我都不换它。”
林衍轻拍马腹,说:“当初在骥北打巷战,要有这样一匹马,我能杀更多的鬼子!”
赵凌成骑过这匹马,差点没被摔死。
但突然魏摧云一声大吼,马也尥蹶子,旋即一头差点靠近它的狼扭头跑掉了。
唐天佑后知后觉,看陈棉棉:“狼不但会做包围圈,还会试探,搞偷袭。”
毕竟军人出身,他再一想又说:“如果咱们不是有吉普车做据点,哪怕能杀死一匹狼,但也会被绕到后方的狼攻击到,因为它的爆发力和速度是无敌的。”
陈棉棉问:“你是不是才理解什么叫猛兽?”
天地一片浓黑,四周全是狼嚎声,唐天佑打个寒颤,点头:“嗯。”
陈棉棉说:“你哥一年中至少有九个月待在这种地方,所以,不要再欺负他了。”
唐天佑下意识反驳:“他那么衰,怎么会是我哥?”
但其实在赵凌成能用导弹打出包围圈时他就知道,对方强大到足以碾压他。
可惜赵凌成不是国军的军工人才。
但当然,湾岛那点弹丸之地,也注定培养不出优秀的军工制造者。
那也是为什么,国党心心念念想回来。
有骨气的国党军人也不想向老美下跪,摇尾乞怜,乞讨武器。
吉普车的灯光唬住狼群,也给了枣红马休息的时间。
魏摧云还得疾驰一个多小时才能到目的地。
在他离开大概三分钟后,随着一声狼啸,一条条黑影消失在了同一方向。
唐天佑想猎狼,搞不懂怎么回事,气的大吼:“你们到底在搞什么?”
车旋即一个急刹,赵凌成夺过林衍手中的枪,眨眼间枪口已在唐天佑的眉心。
但他语气平和:“我们只是想让和你一样无知的人们意识到,这片土地不属于你们任何人,而是生活在它之上的人民群众和野生动物,让你们懂得,敬畏它!”
唐天佑最懂得怎么气哥哥了。
他可怜巴巴的侧眸撒娇:“陈小姐,他欺负我!”
……
秦小北确实认为这片土地属于他家。
因为他妈总会暗示他,他爸将来还会更进一步,他也一样。
他不说话,但突然扣动扳机,子弹打进火堆,曾风被吓的跳了起来。
钱胜昔就在曾风身后,敏捷的一跃而起,骑他脖子上:“该去猎羊了,哥们儿。”
曾风笑容和煦:“得等羊睡熟啊,再等等吧。”
女孩黎焰侧着耳朵说:“我总听到呜呜的,那是什么声音?”
狼嚎声和9级以上的风声很像,所以曾风笑着说:“沙漠里起风了,风声而已。”
他听到过马蹄声,心知魏摧云已经把狼引来了。
他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也想夺把枪自卫的,可他甚至不会打枪。
他的腰椎一直在痛,他感觉自己被骑伤了。
秦小北很有心机的,他并没有喝太多酒,而且在钱胜昔不停欺负曾风时突然发火,寒声说:“曾风同志从现在开始将是我的人,你们几个,不准再欺负他。”
又主动坐过来,给曾风递酒:“河西的革委会主任应该是你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