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他是书中男主拉下马的,最令人印象深刻,也最唏嘘的一个坏人。
他是烈士家庭,还是剿匪英雄,甚至还是个大孝子。
但同时,他又是个臭名昭著的大贪污犯。
勤务兵装好行李上车,车经过,所有的铁路工作人员都在敬礼,魏摧云亦然。
见赵凌成看自己,他还笑了一下,但目光扫过陈棉棉,就阴气森森的了。
当然了,她四处跟人讲,说他又胖又秃,又老又丑,还是拐卖犯的同伙。
她还害他被公安查了又查,他心里必然也特别恨。
见有没注意到赵凌成经过还在忙碌的人,他抬手就是一巴掌:“敬礼!”
该怎么形容其人呢,高大威猛眉刚目毅。
叫陈棉棉想起陈佩斯那句名言:你朱时茂浓眉大眼的,怎么也叛变了?
但最醒目的,是那些被他臭骂的铁路职工们粗糙的大手。
所有人的手上全裂着大大小小的血口子。
他们全是军人转业,也比陈金辉那种沿铁路溜达的巡查人员辛苦太多。
车行而过,赵凌成才扭头,陈棉棉面无表情:“汪,汪汪汪。”
赵凌成无语半晌,却问:“你娘真的卖过你吗?”
陈棉棉懒得多聊,就一句话结束了聊天。
她说:“买家很多,但都是开窑子的老鸨,她就没同意。”
女配因为长得漂亮才免于被掐死,但作为老二,她天然可以出售。
王喜妹唯一好的一点是,知道人牙子买她去都是当窑姐,所以最终没卖。
王喜妹选择掐死一个个女婴而非卖掉,也是怕她们进窑子。
……
终于到家了。
有勤务兵一直温着的菜和窝头,陈棉棉就随便吃了几口。
没力气上大澡堂子,她就在卫生间随便擦洗了一下。
出来,赵凌成在小卧室,正在铺床。
没有回头,但他说:“从今晚开始,我要睡这张床。”
小床不但窄,而且面向着院子,早晨起来就特别吵。
前几天因为彼此不熟,陈棉棉功劳不够地位不稳,就没敢睡赵凌成的大床。
但从今天起她功高震主,睡他那舒适的大床,理直气壮。
不过进卧室一看窗户,她愣了一下,回头,诚挚的说:“谢谢你,赵同志。”
她因为白带多换过内裤,但进厕所时忘带了。
没想到赵凌成居然会抽空帮她洗掉,而且洗得很干净,还挂在窗户上。
他居然帮她洗掉了内裤,她都有点被吓到。
他抱着旧的床单被套,应该是要送到洗衣房,只问:“你要多少沙枣,我找人打。”
她有个狂热的想法,用遍地都是的,不值钱的沙枣换一台洗衣机。
赵凌成不知道她要怎么搞,但当然愿意配合。
毕竟他是连亲爷爷都标注过的,思想有问题的腐化堕落分子。
陈棉棉却说:“你忙你的,我找别人帮忙。”
赵凌成语气诚挚:“咱们是革命夫妻,有什么忙需要帮忙的,别跟我客气的。”
随着改良后的火炮到位,要先测试,然后进大漠蹲守。
曾经赵凌成最恨敌机来,因为那意味着他要睡沙漠洗冷水澡,又脏又臭。
但这回他格外期盼敌机能早点来,否则,万一陈棉棉因为生产大出血,但所有军人又都在外面,来不及献血,她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呢,他想想都害怕。
家里能帮她做的,他当然也愿意尽力做。
陈棉棉本来关着门的,开门,递给赵凌成一条脏裤子:“那把这个也洗了吧。”
她笑容明媚,眼神明亮:“革命夫妻嘛,我就不客气啦。”
很奇怪,自打她再回来,赵凌成总会从她眼神里看到母亲林蕴年轻时的神采。
大概是因为那两块天然的高原红吧,衬的她双眸自信而明媚。
赵凌成抱着衣服往澡堂去了,怕勤务兵洗不干净,床单被套他都是自己搓。
他也很想不通,曾经妻子多么勤快啊,只要在家就擦擦扫扫,抢着帮他洗衣服,厨房擦的干净明亮,但现在她变了,变懒了,尿布她都不想洗。
而他虽然不清楚她到底要怎么做,暗猜她应该是瞄上了申城干休所的洗衣机。
但他估计她搞不来,尿布也得他咬着牙洗,因为人和人是不同的。
申城干休所那帮老领导可不像首都的一样大公无私。
他们就跟赵凌成一样,精致利己。
炮已经来了,他当然一清早就去上班,又去野外了。
陈棉棉本来准备找孙冰玉或者薛芳,帮自己先去打俩馒头来吃。
但进了洗手间,就看到镜子前多了一瓶杏仁蜜。
杏仁蜜,就是一开始顾大夫跟她讲的,可以淡化妊娠纹的化妆品了。
陈棉棉略一思索,也就明白它是哪来的了。
这东西据说只有首都和申城的大宾馆的百货商店才有特供。
那应该就是赵凌成委托雷鸣买来的。
据说一罐得要八块钱,天价,但陈棉棉可不会省着。
主要是太怕长妊娠纹了,她挖了厚厚一大块,均匀涂抹到了肚子上。
进了厨房,就见窗户开着,窗台上搁着俩底部焦黄,还热气腾腾的大馒头。
她才露头,立刻围过来几个家属:“等你好几天了,快,买瞎瞎。”
大家胆子也大了,纷纷钻进小屋,自己掏瞎瞎比大小。
对了,姜霞的食堂主任被罢免,除了蒸馒头,她还得在农场劳动。
她提着一只编织袋,还是气哼哼的语气:“就算咱们单位比较特殊,大家也得防着革命闹进来,私相买卖就是投机倒把,要被抓住,一样要下放劳改的。”
她是真忧心,因为一直纠缠她妹的,就是个红小将头子。
那人一直想来基地搞革命,而且第一个瞄准的,就是赵凌成。
陈棉棉搞小卖买一旦被举报,赵凌成就得遭殃。
黄琳正好下楼来,看到陈棉棉穿的条绒夹克,得夸一句:“好看的呐。”
姜霞无端扫射:“黄琳,你可是资本家出身。”
孙冰玉想夸陈棉棉甜醅子做得好吃,姜霞也怼:“你爸是臭老九吧。”
黄琳冷笑:“祁政委的叔叔还是大地主呐,这基地谁清白?”
姜霞说:“我呀,我家是老革命。”
她把尼龙袋子给了陈棉棉,说:“凌成说你要沙枣,我早晨去附近帮你打的。”
又说:“馒头也是我帮你留的,以后你要听我的话……”
陈棉棉打开袋子在看,直接撒了手,转身就走。
姜霞示好不成,更生气了:“你不是想要沙枣吗,我清早起来去打的。”
陈棉棉撂了一句:“你那东西我瞧不上。”
基地附近就有沙枣树,结的沙枣跟羊粪蛋蛋一样小,又酸又涩。
姜霞捡了一早晨的枣,见陈棉棉非但不要还嫌弃,气的直冒火:“瞧不上我捡的,你捡点好的来我瞧瞧。”
又叹息:“她成份多好啊,非要搞投机倒把。”
陈棉棉人已经在隔壁农场了,在喊:“姜德,不忙的话跟我出去一趟。”
解放到今不过十六年,基地高学历的骨干们当时还在读书。
战争年代谁家的孩子还能读得起书,当然是资本家和地主,所以大家都不清白。
大家也都很烦姜霞的,黄琳就说:“乡宁,还想给人当婆婆呢,哼!”
姜霞想当陈棉棉的精神婆婆,可惜人家不尿她。
听到轰隆隆一阵摩托声响,姜霞追进农场,大喊:“小陈,你不能再乱跑啦。”
昨晚赵凌成专门找到她,推心置腹,要她帮忙照顾陈棉棉。
姜霞也因为陈棉棉帮过她,已经尽弃前嫌了。
但对方眼不丁的就跑了,她能咋办?
……
一个小时后,萝卜湾,农场的军人们骑着摩托目瞪口呆:“好大的沙枣!”
姜德连滚带爬下了沙山,跪地举双手:“好大,好多!”
沙枣树戈壁滩上多得是,但要没有水源,枣儿就只有羊粪蛋大,还又酸又涩。
萝卜湾是沙漠绿洲,因为水足,沙枣有鹌鹑蛋大。
姜德直接从腋下把陈棉棉抱下摩托,感叹说:“嫂子,这也太美了。”
四周全是黄沙山,中间却有一块家属区大小的清澈水源,水源四周是沙枣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