婴儿嘛,睡着的时候就总是勾着唇角在笑。
她皮肤白,有肉肉是因为吃得好,香香是因为她爸洗的干净。
至于全楼都夸,说不爱哭,不闹人的好睡眠,陈棉棉觉得是天生的。
好吃好睡发育脑子,将来的她就会是小天才了。
姜霞已经回食堂工作了,送了饭就要走,陈棉棉却说:“嫂子,跟你聊个事儿。”
再说:“听说咱基地要来革委会主任了,下周上任。”
姜霞自以为知道:“曾风嘛,哼!”
其实姜瑶的政审已经批了,但她又病的很严重,就又来不了基地了。
她又是跟曾风去申城时把自己搞病的,那不活该嘛?
姜霞正冒火呢,陈棉棉却又说:“不是曾风是别人,不信你去问问黄琳。”
革委会主任不是曾风,那会是谁?
姜霞拉着想捣蛋不成的帅帅,风风火火的走了。
陈棉棉低头,妞妞不知何时醒了,也正在看她。
她把小家伙抱了起来,母职使然,撩起衣服来喂奶:“吃点奶奶吧?”
月子里妞妞还咂过几口,但妈妈奶水太少,她也就不吃了。
她超乖的,眼神一呆就是尿了,撇嘴就要哭,因为湿的难受嘛。
可只要换一块干净尿布,她就又手舞足蹈了。
而且特别喜欢跟妈妈躲猫猫,妈妈只要一遮脸,她就开笑了。
祁政委怕在基地引起轰动,不会乱宣扬。
但姜霞嘴巴够大,所以等赵凌成加完班回来,黄琳就迎上他:“总工,咱们基地有革委会主任啦,你晓得情况伐,到底是谁啊,好厉害的喔。”
陈棉棉都已经当上了,赵凌成当然得说:“我爱人。”
黄琳先一声哈,再一声哈哈,又说:“小陈吗,我真的没想到呐。”
赵凌成心里也有狐疑,但当然不能长敌人志气,就说:“我觉得她很够资格。”
黄琳追着进了楼道,笑问:“小陈准备什么时候开批判会呀?”
再问:“总工你知道吗,她准备批谁?”
孙冰玉开了房门,也在吃瓜:“谁要遭批判了,要下放人啦?”
赵凌成一进门脸就歘了:“顶多后天,曾风就到了。”
当黄琳知道消息,会立刻通知曾风,他也会马上赶到基地的。
坐月子也不能总躺碰着,得起来活动,陈棉棉正抱着女儿在溜达。
她反问:“不然呢,让他在农场开除马继业和马继光,祁老他们的好日子不就完了,让他在泉城培植势力,他不早晚带着红小兵冲基地,夺权基地,到时候你们怎么办,戴着镣铐搞工作?”
据赵慧说,农场那帮老头最近日子过得可好了,民兵们把他们的破衣烂衫都给缝补的整整齐齐,还吃的白白胖胖的,而且红旗农场交的公粮最多,他们还得了奖。
但曾风只要在那儿多待一天,都会发现异常的。
泉城半大小子满街跑,都想闹革命,他振臂一呼就能招一帮子,一声令下他们就能冲进基地。
赵凌成知道妻子说得没错,做的也没错。
他也知道,她既然敢把曾风喊来,就有搞他的花招。
但他原来只头痛她太愚忠老娘,现在头疼的是她不但会玩政治,还玩的好花。
对了,她还会甜言蜜语的哄他,也哄的花样百出。
她简直就像个行走的女间谍。
接过妞妞抱着,赵凌成不排除想在女儿面前争宠,但也是真心为陈棉棉好。
他说:“伤口还没有愈合,就不要抱她了。”
陈棉棉确实体力大不如前,抱了一会孩子就腰酸。
但被抢走女儿,她要抗议的:“妞妞是我生的,你却不让我抱她,你抢我闺女。”
赵凌成只要回家,就得把桌子椅子,凳子腿儿,床头柜全抹一遍。
他讨厌灰尘,更不想女儿吸太多灰尘,一手抱着女儿,从阳台开始,他一路抹到厨房。
他也可自信了:“没有我,你甚至哄不睡她。”
也是神奇,陈棉棉抱着,妞妞就会特别活跃,不论怎么哄都不睡。
但赵凌成随便扔进婴儿床,照着小屁屁折几下,小家伙蹬蹬腿儿闭上眼睛,自己就睡着了。
他带孩子的技术,于陈棉棉来说简直就是个谜。
而本来,赵凌成只发现妻子会跟特务似的用甜言蜜语哄他,会玩政治。
但马上他就要发现了,她其实还会耍官腔讲官话。
就是那种虽然没什么营养,但是漂亮到让人反驳不了的假大空谈。
或者说,她天生就是个优秀的政治家。
……
有曾云瑞和黄琳夫妻通风报信,曾风来的贼快。
赵凌成正式开始上班了,但都是把妞妞哄睡之后才去,也会算时间,赶在她醒时回家。
第三天加班时间长了点,他紧赶慢赶回家,刚进楼道,却迎面碰上个白白净净的小伙子。
小伙子一身解放装笔挺,朝他鞠躬:“赵总工,我常听家父提起您。”
再抬另一只手,是两瓶国宴茅台。
听到妞妞的哭声,赵凌成连忙开门。
见陈棉棉一手摇着婴儿床,一手正在手忙脚乱的搞开水,他赶忙抱起孩子来,泡奶粉,并示意妻子出去待客。
其实她应该早知道曾风要来,没像平常一样穿睡衣,穿的是常服。
她的小将来了,她这个革委会主任,正式上任了。
陈棉棉一眼看到曾风,心说他是不愧男主,长得确实挺帅的。
而且他是这个年代特有的,浓眉大眼四方脸,一笑,叫人倍感亲切。
相比之下,赵凌成五官更加标志,但是个容长面型,就不如曾风气派,有种官像。
当然,在书里曾风高干背景,将来也是大领导。
他不算太笨,第一句是:“有嫂子掌舵,军工基地的革命必定搞得很红火。”
第二句:“但是嫂子,我可是带着最新的最高指示来的。”
他当然知道陈棉棉是以赵军的资历上位的,但他爸才是革命一派的主导人。
真要论长辈在军中的号召力,现在的赵军可不如曾父。
曾风也是在首都和申城混过的,张嘴就是大帽子,最高指示。
要陈棉棉不懂革命的底层逻辑,真要被他唬住的。
但她是穿越的,她知道,所谓最高指示,一大半都是别有用心的人假传圣旨。
她坐了下来,翘二郎腿:“曾风同志,我对你是有些失望的。”
再伸手拍曾风的肩膀,一下又一下:“据说申城方面定义你为一级小将,我对你寄予了非常高的期望,也想你能迅速投入革命工作,拼上一把,振奋咱们河西走廊,但是你看看你这身子骨儿,这也太虚了吧,你得补补自己的身体再干革命呀。”
赵凌成正在冲奶,抽空瞥一眼,就见曾风是懵的。
当然,祁政委见了曾风都颤颤兢兢,别人听说他的来头也都满心戚戚。
赵凌成的敌特舅舅就在农场,那是他身上洗不掉的污点。
可他的妻子非但不怕被革命,她还跟曾风这种高干子弟摆领导的款,耍官威?
还说他身体太虚,需要补身体?
要知道在申城,曾风是亲自参与武斗的,市长都是他拉下马的,他哪虚了?
但算了,他要先拿祁政委,再攻关赵凌成。
至于这位月子期妇女,他免为其难,先应付一下吧。
曾风搓搓双手,笑着说:“看来基地的革命工作开展的不行,嫂子也需要我的帮助。”
正好这时赵凌成到卧室门上,他怀里的妞妞立刻扭头笑。
陈棉棉朝女儿摆摆双手,也笑了一下,妞妞顿时muamua叫,手舞足蹈的。
但爸爸一闪而过,孩子看不到妈妈了,就又撇嘴了。
收回目光,陈棉棉微笑:“曾风同志,我要狠狠批评你,你呀,来的太晚啦!”
阵地被夺不可怕,夺回来就行,曾风明白了:“看来基地有大老虎。”
再说:“嫂子,申城的大老虎都被我整成了病猫,你尽管说吧,大老虎是谁。”
申城市长是真正的老革命家,却被他整成病猫?
赵凌成颤着手在摇奶,往前走一点,妞妞又能看到妈妈了,立刻就又笑了。
他于是又往后一点,孩子再看他,撇小嘴巴。
小坏蛋,他一眼不眨的带了快一个月了,可她眼里只有妈妈。
客厅里,陈棉棉也在撇嘴:“我又红又专,是天生的革命家,我都搞不定的大老虎,你就更不行了。”
曾风冷笑:“如果我能搞定,岂不意味着你工作不称职?”
陈棉棉也冷笑:“东北座山雕,西北青海王,哪一个比不上申城的病猫?”
曾风斜勾唇:“要是我能搞定呢?”
见陈棉棉不语,他敲桌子:“嫂子你要革命不得力,我可是要造反夺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