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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林簌便起床了,简单洗漱后,跟着大家一起出门。山区昼夜温差大,这个时间的露水有些重,草地上都是湿的,但摘下来的地瓜叶最新鲜。
清晨的阳光照在人的身上,有知青看了眼林簌,震惊道:“天啊,小林你好白,好像在发光。”
有人打趣:“这几天养好了,就有力气干活了。”
林簌礼貌笑笑:“还凑合。”
此时农场里,豆子浸泡了一夜,泡得饱满膨胀,厨房大姐和另外两个人互相配合磨豆子,一个人推磨,一个人添水添豆,另外一个人把磨好的豆浆扫到桶里。
接着烧水把豆浆煮开、过滤、点卤,白嫩嫩的豆腐脑便成了。
一堆人拿着碗或者搪瓷杯,围着厨房大姐,去装豆腐脑。
厨房大姐嚷道:“一人就这么一口啊,要不然都吃完了还怎么做豆腐?”
有人说:“知道大家都爱喝豆腐脑,怎么不多泡一点豆子。”
大姐回:“就算把全仓库的豆子都泡完了,你们也能一气儿喝掉。副场长给的豆子就这么多。我这已经跟他多要了一些了。”
她小心分好豆腐脑,再把剩下的豆腐倒进垫了豆腐帕的木格子里,盖上木板盖子,压上石头,让它们固定成型,逐渐变成豆腐。
许耀东拿了一个搪瓷钵子,装了大半钵豆腐脑端过来:“老大,喝豆腐脑了,新鲜嫩滑。厨房大姐知道是给你的,特地装多了一些。”
周云祁坐在办公椅上闭目养神,心中莫名烦躁,问道:“给外面劳动的人留了?”
“留是留了,但是不多。”许耀东把豆腐脑放在小饭桌上,舀了一碗出来,又翻出装白砂糖的糖罐,“我的加糖,你是不是加盐?”
周云祁:“把糖一起加进去吧。”
“你不是吃咸口的?”
周云祁扫了外面一眼:“给那个傻瓜留的,等她回来,能抢得过他们?”
许耀东看着老大:“那你不吃了吗?”
周云祁没直接回应,只说:“你等下把她叫过来就行。”
“好嘞,我出去了。”
林簌回到农场,不久后跑了过来:“场长,你给我留了豆腐脑?”
周云祁打量她:“干活没晕倒?”
林簌摇摇头,实诚道:“没有啊。”
“衣服裤脚怎么湿了?”
“露水有点重。”
“也不怕感冒了。”
“不会的啦,很快就干了。”林簌看着小饭桌上的豆腐脑,“这是给我留的?”
周云祁极是无奈,啊了一声。
林簌见没有勺子,干脆捧着钵子直接喝了一口:“真甜,放糖了?”
周云祁见状禁不住无语地摇头:“你倒是喝出了大碗喝酒的气势。”
林簌不好意思笑笑,喝到一半才没话找话地问:“场长你喝了吗?”
周云祁脸一冷,没好气道:“我喝了还有你的份?”
林簌愣了愣,低头看了眼已经喝过的豆腐脑:“我不知道你没喝,不然的话,我会分你一半。”
周云祁幽幽道:“呵,分我一半?我喝咸的。”
林簌微微惊讶,他居然是豆腐脑咸党,而她是不折不扣的甜党。
“那你吃粽子呢?也是吃咸粽子吗?”
“啊,当然。”
林簌这才抿唇微笑:“我也吃咸粽子,最好里边包咸肉、板栗,五花肉滋出油来,板栗又粉又酥……简直是美味。”
一提到吃的,这人就一脸的向往,周云祁道:“西城鸿宾楼的板栗咸肉粽子尝过么?”
林簌摇头:“没有,好吃吗?”她睁着清澈灵动的眸子看他。
“回京后带你去尝尝就知道了。”
林簌没心没肺地回答:“好啊好啊。”
她喝完豆腐脑,笑嘻嘻道:“我喝完了,先走了,谢谢场长。”
这个钵子是厨房里的,她顺手拿走并洗干净了,归还至厨房。
周云祁看向门外扬长而去的身影,阖了阖眼睛,又摇了摇头,叹口气,身上躁意依旧未减。
回到宿舍,室友问:“场长给你留了豆腐脑?”
林簌大方道:“是的,他自己那份没吃。”
终于,有个室友实在忍不住,带着疑惑的目光看她:“林簌,场长是不是对你太好了些?”
林簌道:“是对我很好,不过也是有原因的,他回京探亲的时候,去我们机械家属院看望一个长辈,而那位长辈恰巧是我爸的师傅,说我也在这个农场,让他有余力的话去看看我,刚好我又调了过来,所以才对我这么照顾的。”
几个室友纷纷侧目:“原来是这样吗?”
“对啊,我也是前几天才知道。”
“怪不得了。”
有人嘀咕:“差点儿还以为他对你有什么想法。”
林簌矢口否认:“没有的事,你们想多了。”
按书里的描述,周云祁可是单身大佬,找对象的要求一定很高。
怎么会对她有想法。
不可能的。
只是,她打算跟许耀东一样,抱紧这条大腿。
等熬过这几个月,她就回京去考大学,而他通过奋斗成为京圈大佬,大家都有光明的未来。
没准以后她还可以在跟人闲聊时,装装逼,语气平淡地说:“周云祁啊,我熟得很,做知青时,我跟他一个农场,经常去他办公室蹭吃蹭喝……”
……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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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个角落里,男人沧桑点了根烟:没想法?呵。
第9章
火把节最热闹的庆祝日如期而至,农场放假一天半。
林簌早就期待这次的火把节,和大家约好,先在圩市逛一逛,天黑后去篝火晚会上凑热闹,结束后再结伴走回来。
吃罢早饭,林簌在宿舍穿搭好衣裙。孙小清推门进来,说道:“刚才遇到许耀东了,他说场长要去糖厂,拖拉机又拉煤去了,我们只能走路去公社。”
说罢看向林簌:“你这一身还挺好看的。”
林簌梳着光溜的两条辫子,穿了一件白衬衣,一条高腰格子裙,束出纤细的腰,脚上是这个年代人手一双的黑色带扣布鞋。她笑笑:“我随便搭配的,都是带过来的旧衣裙。”
其实是原主母亲年轻时穿的裙子,继母才不会给她买新裙子。
“好看。”她说着,想了想,“盛大节日,我也换条裙子。”
林簌担心地问:“我们走夜路回来,会不会不安全。”
“安全得很,路上全都是人,大家都点个火把,跟巡逻似的。”
从公社到农场都是大路,共有五六公里,差不多走一个小时。
林簌说:“那我们别走散了。”
收拾妥当,一群女孩一起,叽叽喳喳走向农场大门。
周云祁正与郭副场长聊天,许耀东也在一旁。听得动静,周云祁抬眼看向那几个女孩。
林簌站在人群里,由于本身肤色就白,又还没怎么晒到太阳,白白净净十分惹眼不说,难得的是那份恬静优雅的气质,像朵清新的百合花。
见他们的视线似乎都在自己身上,林簌不好意思抿了抿嘴角,往别人身后躲了躲。
几个女生热情地打招呼:“场长、副场长。”
郭副场长说:“去赶集?”
“嗯,晚上参加火把节晚会。”
周云祁低道:“路上小心。”
众人纷纷应声再见,嬉笑着离开了农场。
许耀东在一旁感慨:“小林打扮起来真漂亮啊,估计篝火晚会她也会去跳舞,我上次问小林会不会跳舞,她说会一点儿。”
周云祁:“……”
许耀东又问:“老大,我们办完事去不去火把节?”
周云祁朝车里走:“再说。”
午后,周云祁拎着一个纸袋子从办公室里走出来,许耀东正在厂区院子里跟人扯淡,周云祁朝他偏头:“走。”
许耀东:“回农场么?”
“不是。”
“那是去哪儿?”
周云祁没回话,把纸袋子搁在座位中间。
许耀东好奇地看了眼袋子,里边是一罐普洱茶叶,别人送他的,还有一个本子。
他不禁睁了睁眼睛:“这是小林画的素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