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捡的多,我就捡到几朵绿豆菌,两朵开了伞的火烧菌,还有两朵羊肚菌。”
他嗯声:“都是好菌子,晚上多吃点儿。”
林簌浑身不舒服,便说道:“我去洗澡了。”
她在洗澡的时候,几个干练的大姐把捡到的菌子倒在大脸盆里洗。
……
晚上七时许,一轮圆月高挂,月华如水倾泻而下,厨房外面的场地上摆了三张桌子,桌上盛放着排骨萝卜汤、猪血汤、小炒肉、红烧肉、酸豆角炒蘑菇、青菜等,几十个人围着桌子会餐。桌椅不够坐,一些人便站着吃。
周云祁跟副场长他们几个男的坐在一桌,李会计拿着一瓶米酒,说是村子里酿的,送了他一瓶,周云祁则吩咐许耀东,把他办公室的两瓶白酒拿出来。
等许耀东将两瓶白酒放在桌上,众人惊呼:“茅台啊。”
周云祁道:“别人送的,我不怎么喝,过节大家尝一尝吧。”
想尝的人太多,每个人只能分到一小口。
这顿饭林簌吃得很满足,感觉什么菜都好吃,酸豆角炒蘑菇美味又下饭,她吃了好多米饭。
八点多,月亮渐渐爬到头顶,场院里的桌子收拾好后拼了起来,上面摆着月饼、柚子、橘子、瓜子等。
林簌帮忙洗完碗,这才过来和大家一起赏月。
一来就看到许耀东满脸通红,她不禁疑惑:“你的脸好红。”
许耀东笑了笑,回道:“精神焕发。”
林簌:“……”
有人笑着接他的话:“怎么又黄了?”
许耀东:“防冷涂的蜡!”
大家全都哈哈大笑,只有林簌一头雾水:“什么意思。”
感觉自己错过了什么。
王萍说:“小林难道你没听过?”
林簌实诚地摇头。
“他在说杨子荣的台词。”
林簌看向王萍:“智取威虎山的杨子荣?”
“是啊,你没看这电影吗?”
“没有。”
“他们在说杨子荣和土匪的对白。”
林簌呵呵发笑:“原来如此。”
原来是这个时代出圈的台词,只是她不懂这个梗。
周云祁道:“东子喝不了酒,喝两杯就上脸。簌簌你给他倒杯茶。”
林簌:“哦。”
应完声才回过神,周云祁此前从来没有叫过她簌簌,顶多叫她小林或者林
簌,但更多时候都不会叫称呼。
不过这没什么,场里很多人都叫她簌簌。
林簌很快倒了杯茶,递给许耀东。
有人拿了扑克牌出来,坐在桌子边打扑克。
也有人在一旁喝茶聊天。
林簌中途去了一趟厕所,去洗手时,许耀东正好捧着水往脸上招呼,似乎是要给脸降温。
她不禁说:“东哥,没想到你喝酒就上脸。”
许耀东哼道:“要不然老大带着我做什么,他有时候要应酬喝点儿酒,我就负责给他开车。”
林簌点着下巴:“明白了,将来他要是回了京,你也给他做司机。”
提及这个话题,许耀东突然站直了,顿了顿,唤道:“小林,问你个事儿。”
林簌鲜见他这么严肃,愣了一下:“什么事儿。”
“要是老大暂时留在这儿,你先回京去,会怎么样。”他说道,“毕竟这边还有个糖厂,他要是回京了,这边拥有的,就全都丢下了。”
林簌回道:“明白,场长之前跟我说,他会回京,但可能不会这么快。”
难得有私下的机会聊到他,林簌又问:“场长是不是担心回京后,没有靠山,全都得靠自己白手起家?我听说他爸妈都不在了。”
许耀东道:“是的,都不在了。要是他父亲坚持到现在,虽然不知道能坐到什么样的位置,但哪怕什么也不帮,老大不管做什么也都会很容易。”
“是啊。”在京里想要做成一些事,有时候能力不是最重要,而是关系。
林簌看向许耀东,问了一句很早就想问的话:“东哥,他父亲是怎么走的?”
许耀东道:“去年回家探亲时,我去打听过,据说他父亲原本就受过伤,身体也不好,而当时又很乱,遭到了一定质疑,病情也正好恶化,便离开了人世。”
“那他妈妈呢?”
“他妈妈是老师,不久后自杀了。”
林簌:“……”
“是中学的语文老师呢,老大的名字就是他妈妈取的。”许耀东感叹。
林簌心中被什么轻轻一击。
这一瞬,她这才明白,为什么第一次见面,她说起他名字由来的时候,他会流露那种目光,也许他是在那一瞬,想起了他的母亲。
许耀东说罢,看着林簌,语气认真道:“老大不喜欢谈论父母的事,你别说漏嘴了。”
林簌答应着,心中却很不好受。
“其实老大很早就能回京了,他当时下乡,算是京里老领导对他的一种保护,只要他想回,轻易就能回。但他没有选择回去,估计是有自己的计划。所以,要是他不能和你一起回去,我希望你能体谅一下他。”
林簌心事重重回到赏月的地方,没有看到周云祁,问了一下李会计,说刚才还在的。
她找了一圈,看见吉普车门旁,倚靠着一个高大的男人。皎洁月光下,男人的身影亦是那样清隽挺拔,他手里夹着一根烟,橘红色的火光在夜色中若隐若现。微微仰颈,朝夜空吁出的一团烟雾,很快被微凉秋风吹散。
原来,他也有这么落寞沉寂的一面。
这一刻他在想什么?也许是在想念逝去的双亲吧。他本来出身优越,有个幸福的家,这个年龄也许有不一样的人生。
林簌叫了一声:“场长。”
周云祁侧头看过来,轻笑:“你怎么过来了,我打火机落车上了,过来拿,顺便赏个月。”
林簌站在距离他两米外的地方站定,抬头望着这个男人。
周云祁:“找我有事?”
她确实,不了解这个男人。
她也确实,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来找他。
林簌轻微摇着脑袋:“没事。”
周云祁吁出团烟雾,把烟头扔地上踩灭了,漫不经心地问:“想家了?”
林簌:“不想家。”
她喉咙里塞着棉花似的,心里又像压了一块石头,让她呼吸困难,心情沉重。
啧的一声,周云祁目光清亮:“不用想家里的继母,但是可以想家乡吧,想回京了?”
林簌没有回应。
“怎么不高兴?”周云祁眼睛里依旧带着笑,“过来。”
林簌上前靠近,他抬手摸她脑袋,帮她把已经干了的头发捋了捋,嗤道:“担心什么,你教完这个学期的课,我会想办法让你明年就回京落户,毕竟回京高考的难度没这么大,也更利于你考京城的大学。”
他言语越是轻松,林簌便越感沉重。
她低垂着脑袋,忍住了泪。
下一瞬,林簌再也忍不住,直接扑到他怀里,紧紧地,抱住了他。
周云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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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就连林簌自己也不是很清楚,自己是怎么一头闷在他胸前,圈着他腰的。就像个极度渴望拥抱的人,就这么紧紧地抱住他。
他身体的温度高过她,胸膛滚烫又坚硬,腰身比看起来的还要细,然而腰腹部的肌肉无比紧实,不像女生的腰那般柔软。
鼻间闻到一股淡淡的松香,夹杂着一缕烟草味儿。她吸了吸鼻子,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明明可怜的人是他,可是看上去倒像是她受了委屈,需要他的怀抱安慰一下自己。
但她没哭,投进他怀抱的一刹那,她已经哭不出来了。
男人的身躯僵了一瞬,似是没有料到她会抱着自己,他一动未动,就这么由着她抱。
良久,林簌原本额头抵着他胸膛,后来调整姿势,侧着脸颊,耳朵里听见他稳健的心跳,情不自禁又蹭了蹭,胸前的白衬衫被她蹭出了褶皱。
周云祁终于动了动,抬头抚摸她的脑袋,手指插进她披散的头发里。
林簌这才回过神,她在干什么???
她在抱他!!!
抱得还特紧。
他一直没有出声,过了好一会儿,才脑袋低垂,抵在她头顶上,另一只手微微一动,仿佛要回抱过她时,林簌好像醒过来了似的,倏地离开了他怀抱。
周云祁惊了惊,手立即收回,头也抬起。
林簌往后退了一退,愕然般抬头望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