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揉了揉自己的头发:“刚才那些只是……他娘的!都怪这里的景色太好看了。”
他把一只膝盖跪起,想要拉着明香站起来。
明香却嘴角一弯,被他拉住的那只手使李,又把他给拉了回去。
曾易青不设防,刚跪起来的膝盖又猛的落了下去,在甲板上发出“砰”地一声。
明香的眉头猛地皱了一下,听说这下玩大发了,别给碰坏了。
她的眼里带着些疼惜,正要开口询问他怎么样,我也不想唇马上就被封住了。
男人的体温把整个世界都烧了个一干二净。
明香有一段时间真的想不起来自己是谁,人在哪里。
她的眼前是一片片浮动的云朵,可那些云朵马上又变成翻涌的海浪,裹挟斜着她毫无重量了似的身躯,往上抛,又往下落,然后在最低点温柔地接住她。
等终于平息下来,明香被迫枕着曾易青的臂弯,看着天上越来越多的星光点点。
马铃薯已经被他们吵醒了,正蹲在她脸颊边,歪着头看着她。
在这方面一向脸皮很厚的明香,不知为什么被一只狗看得面颊又滚烫起来。
她侧过脸瞪了“马铃薯”一眼:“少儿不宜。到后面吃你的曲奇饼干去。”
马铃薯却忽然在她手臂上舔了一口。
明香顿时如惊弓之鸟般弹了起来,浑身上下都像过电了一般。
她的心里难得地涌起一股羞耻感,却又不能把自己这狗子给扔海里去,于是只能转过身去把脸埋进曾易青的怀抱。
曾易青温柔地抚了抚她的后脑,然后瞪了那狗子一眼。
“马铃薯”低低地哀叫了一声,垂头丧气往后面去了。
曾艺清把自己的外套盖在自己和明香脸上,藏在一片呼吸灼热的小小空间忘情地亲吻明香。
明香感受着他的激情和爱惜,干脆也放开了自己,一翻身趴在了他身上。
“流氓。”
她居高临下看着他,嘴角带着笑。
“其实我有时候也挺流氓的,你要试试看吗?”
墨蓝的天空星子密布,黑色海面沉沉,应该是压迫感十足的景色,却有两个人的灵魂奇奇被抛上了轻盈明媚的云端,在无尽的爱意中十指相扣,心脏紧贴。
把一只颇为有心机的小奶狗看得呲牙咧嘴。
从海上回来之后,已经是八点多钟了。
两个人都还没吃晚饭。
明香提出吃点蛋糕垫垫肚子就算了,曾易青颇为好笑地看了她一眼。
自己这个媳妇儿总是大放厥词。
她做的蛋糕要用到那么多的鸡蛋、白糖、牛奶、黄油,有钱都买不到的东西。
可在她嘴里却变成了随便用来垫肚子的。
虽说这样,可他娘的!曾易青觉得自己就喜欢她这副样子。
她把自己养得很好,每天都明艳万分,快快乐乐的,他就很开心。
他娘的!
真不敢相信,如果哪天自己这媳妇儿不再要他的东西,不喝他的牛奶,不用他带回来的黄油做点心,他心里得多憋闷!
这两天,他们政委林卫国同志总是在单位编排他那媳妇儿李红云。
“老子给她吃,给她喝,她还跟老子闹脾气!真是给他惯得越来越不知好歹了!”
“前些天儿是不给我和两个娃做饭洗衣服。现在倒好了,考上了那什么破罐头厂,直接跑员工宿舍住去了,闹着要和我老子分居。”
“那感情好,以后老子的钱他休想用上一分!”
曾易青不是爱管闲事的人,可那会儿他听得皱起了眉头。
怎么会这么想呢?
自己的媳妇儿依赖着自己,花着自己挣来的工资,难道不是一件很有成就感的事吗?
更别说,军属院的这些媳妇儿花钱又不只是花在自己身上。
曾易青试着去臆想了一下明香像李红云那样,离开自己,搬到什么员工宿舍去住……
操!赶紧打住!
可再一想,明香甚至比李红云更可能做这样的事。
红云才刚进厂,连第一个月的工资都没拿到,可他这媳妇儿呢?家里床头柜的第一格,钱和票都已经放不下了,现在第二个也快要装满了。
如果明香要离开自己,绝对是可以自己过得很好的。
曾易青:“……”
曾一清皱着眉头压下不爽,心里把他们政委骂了个狗血淋头。
这不着调的老林,一天到晚就知道扯着嗓门在单位抱怨,抱怨,抱怨!
跟洗脑似的,弄得他回到家也都会想到这些事。
曾易青深深地吸了口气,转头看向明香。
“媳妇儿,你先泡个澡休息一下,我把这些鱼给做了,你不是说喜欢吃石头鱼的味道?”
明香本来说吃点蛋糕就算了。
说实话,她现在腰酸腿软,一点劲儿都没有,恨不得马上就躺床上去睡。
但一听曾易青说要做石头鱼,顿时又来了精神。
记忆中的味道呼啸而来,那是爷爷给做的清蒸石头鱼的味道。
那种鲜美的口感,每次想起来都要口水流一地。
明香点了点头,过去在曾一清的嘴角上亲了一口。
“嗯,就做个清蒸的吧,不要弄太复杂,你也辛苦了。”
曾易青在她的腰身上揽了一下:“不辛苦,你开心就好了。”
明香故意朝他抛了个妩媚的笑容过去,上楼拿衣服去了。
曾易青在原地暗暗磨牙,过了会儿低头笑了一下,去处理那些鱼去了。
这一顿海鱼宴果然吃的米香,幸福感满满。
尤其是那石头鱼。肉质嫩滑Q弹,自带清甜,一整个鲜嫩多汁,美味无比。
可能是因为是自己钓的,吃着的时候心里又涌上了一层满足感。
再对比一下爷爷做的味道,过去的温情甜蜜中又带了点儿酸涩,竟成了一种颇为美好的调味料,风味独特。
吃着吃着,她突然动作一顿,想起白天在海上自己说的,这么漂亮的鱼为什么要吃掉,一时间红都热了起来。
曾易青正给她舀了一条羹的汤喂到她嘴边,见她这样,忙又问怎么了。
林香也不是那偷偷摸摸的性子,于是就把事儿跟他说了。
曾易青一手拿着调羹,一手托在下面防止汤汁洒掉,伺候着她把那汤给呷了,笑:“养不活的,用淡水怎么养得活海水鱼?压强也不一样。”
他又给明香舀了一口过来:“把它们养着,让它们干受罪,还不如给它们一个痛快,说不定人家在那边还感谢你。”
明香:“……”
很好,这情商,确实不愧他团长的名号。
狗东西。
*
时间一过又是几天。
终于到了徐大姩母亲七十大寿的前一天。
对于自己老娘这次大寿,她可谓费足了心思。
除了几个兄弟姐妹,娘家那边的亲戚,包括村子里和她老娘关系近点儿的叔叔、婶子都给请过来了。
路上的开销、船票、车票什么的全是她自己出的,足足花了一千多
。
她父亲前几年病逝了,她都让兄弟姐妹把相片给带了过来。
毕竟他这爸一辈子温和老实,什么都听她妈的,对她妈和他们兄弟姐妹几个都很好。
她还在对岸的西市给她妈挑了两身布料,做了新衣服,又买了新布鞋。
不过最让大家惊讶的,还是这个人,居然在给她妈买布料做衣服的时候,也去西市的供销社给自己买了两身行头!
买的还是裙子配粗跟凉鞋!
这可真是要了命了!
但凡稍微打听了一下徐大姩的人都知道,这个人是最质朴、最节俭的。
说不定在整个国家都能排得上名号。
甚至已经成了她的精神信仰。
她确实是个很好的主妇,对自己丈夫很好,对自己的四个孩子很好,现在她对自己的亲生母亲也很好。
可是!
她怎么可能突然对自己这么好了?
早知道,像他这样的人,除非生了神经病,否则是绝对不可能一次性给自己买两身行头的!
买的还是这么张扬的裙子和凉鞋!上海牌的!
穿一件裙子就能花掉人大半个月的工资。他这两身两个月的工资没了!算算足足能买一百多斤猪肉。
100多斤!现在开始每天吃半斤,都能吃到过年了!何况现在没有人家里会一天吃上半斤猪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