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可放心,等到边疆动乱扫平,从王妃初借出的兵权必当原物奉还,绝不会产生半点偏差。”
忍了半晌的祁琮这时候也顺着叶相的话说:“叶相所说不错。”
“今日请王妃前来,为的正是此事。”
“望王妃能以大局为重,将兵权出借,当到边疆恢复平静,或者镇南王归来,兵权必然将交还于镇南王,绝不会对镇南王府产生半分不好。”
叶相闻言也连连点头。
“正是这个理儿。”
钟璃听了,心中忍不住发出了一声冷笑。
这两人当自己是傻子不成?
说的倒是好听是借兵权。
可兵权不是一个鸡蛋也不是一斤肉。
借出去了,肉包子打狗,还能有要回来的时候?
钟璃垂眸遮住了眼里不明显的讥讽,为难地说:“皇上所言我也觉得在理,只是我觉得有理没用啊!”
祁琮怒了。
“怎会无用?”
钟璃坦荡荡的一摊手,说:“兵权并不在我手上,就算是我有心将将兵权出借,我也没有可出借的东西啊!”
就跟看不到祁琮难看的脸色似的,钟璃大咧咧地说:“叶相刚刚还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同样也是这个理,我手中没有的东西你们跟我借,这不是为难人吗?我上哪儿找兵权去?”
钟璃神色诡异的扯了扯嘴角,没好气地说:“兵权又不是一两银子半斤粮食,我一个在家中不管事的妇人怎会有这样大的权利?”
祁琮暗暗咬牙,一字一顿地说:“镇南王妃确定自己没有?”
钟璃想也不想的点头。
“真没有。”
“那你腰间佩戴的兵权玉佩又怎么解释?”
因为动怒,祁琮的嗓音中充满了压迫的力度。
然而钟璃无所畏惧。
她低头看了一眼腰上的玉佩,满不在乎地说:“这是我缠着王爷给我做的仿品,并非真的可调动镇国军的信物。”
不等祁琮说话,她就难以置信地说:“皇上你该不会以为,这东西是真的吧?”
钟璃将腰上的玉佩摘了下来,动作随意的往皇上的眼前一递,说:“皇上若是不信,大可找人去查验,这玩意儿就是个假的,我做来挂着玩儿的,怎能当真呢?”
钟璃一言难尽的看了满脸青紫的祁琮一眼,语重心长地说:“更何况,皇上你仔细想啊,这世上有哪个男人会将自己手里的权利分给女子的?”
“管家之权就是女子活着能获得的最大权柄了,兵权这种重要的东西,王爷怎会交给我?说王爷将兵兵权给了我,这不是滑天下之大稽,存心取笑本妃吗?”
钟璃满脸不高兴的撇嘴,说:“古往今来有几个女子能上阵领兵的?本妃不过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乡下女子,怎会有这样的本事?皇上和叶相,真是高看本妃了。”
钟璃不给任何人插话的机会,自己噼里啪啦的就说了一堆。
祁琮被她挤兑得满脸青紫说不出话。
看着太监递过来的这个明显是仿品的玉佩,更是气得不住喘气。
钟璃这话能哄别人,却哄不了他。
祁琮本是皇室出身,镇南王府象征兵权的信物长什么样子他心里比谁都清楚。
钟璃递上来这个,明显跟之前她一直随身带着的不一样!
祁琮明知道钟璃是在耍自己,可他却无法在此时说出任何斥责钟璃的话。
因为钟璃自己就说了,这玉佩本就是假的。
他还能用钟璃戴假货的由头来训斥她吗?!
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不可能!
眼看着祁琮快要被气晕过去了,叶相赶紧说:“王妃,老夫眼拙,可瞧着您的这块玉佩不像是之前所戴的,是否是…”
“因为我有很多块细节上不一样的啊!”
钟璃理直气壮地说:“我向王爷讨要这象征着兵权的信物,王爷实在是拗不过我,索性就找了几个匠人做了一批形状样式大概相符的,在府中放着给我戴着玩儿。”
钟璃指了指那足以气死人的玉佩,口吻略带得意 。
“不瞒你说,就这样的,府中足有一盒子,算起来不下十块,叶相要是喜欢,回头我让人往你府上送一盒两盒的,也算是一份心意。”
叶相闻言忙不迭的摆手,连声说使不得。
不论真假,这象征兵权的信物钟璃可以戴着玩儿。
他却是半点沾染不得。
否则的话,叶家就算没富可敌国 ,也要步上司家的后尘。
第471章
钟璃胡咧咧了一通,将现场的气氛彻底推入了深渊的同时,也算是彻底将祁琮和叶相准备好的说辞全都堵在了嗓子眼里。钟璃要是承认自己有真的,他们还能用尽各种法子让钟璃将兵权交出来。
可如今钟璃都说自己有的都是假的了,他们还能拿着假的去调动军队吗?!
祁琮气得面目狰狞没了人色。
叶相也是一脸悻悻的说不出话。
两个御史倒是有心想说什么,钟璃提早察觉了,不等他们开口就说:“怎么,两位大人也对本妃的假玉佩感兴趣?”
“若是你们也喜欢,回头本妃多让人制几盒给你们送过去便是,不过就是一些把玩的小物件,算不得多金贵的东西,这样的玩意儿,镇南王府还是送得起的。”
眼看着两位御史和皇上快被气晕了,北候生怕皇上一时恼怒之下做出什么难以控制的事。
他赶紧咳了一声提醒道:“王妃,两位御史都是中正的人品,哪儿会喜欢假的东西?您说这话,实在不妥。”
钟璃哦了一声,神情似乎还有些遗憾。
“既然如此,本妃就不强人所难了。”
北候压下了抽搐的嘴角,默默的退到一边不说话了。
话说到这个份上,再让钟璃在这儿杵着,除了气人之外别无用处。
祁琮实在是一眼也懒得多看钟璃,暴躁的摆手。
“镇南王妃若是无事,就先行跪安退下,朕与其余大臣还有要事商议。”
钟璃不咸不淡的瞥了祁琮一眼,从善如流的点头说了好。
她谈不上多恭敬的对着祁琮行了个敷衍的礼,头也不回的转身就走。
打酱油的北候和被强行拉来压阵脚的老唐国公,也被祁琮打发出了勤政殿。
两位一辈子都混迹于朝堂的老大人出了勤政殿的大门,对视一眼,眼中皆是说不出的好笑。
钟璃今日此举,虽说不好听,可到底是化解了兵权被夺的危机。
只是长此以往并非良策,毕竟,边疆的战事不假,无辜百姓正在受苦也不假。
镇南王若是真的迟迟不归,对大褚和大褚的百姓而言,绝对是毁天灭地的灾难。
北候幽幽的叹了一口气,低得不能再低地说:“我听闻,边疆是早就乱起来了的,之所以京城中现在才收到消息,是皇上有意让人压制的缘故。”
等到镇南王走了之后才把消息放出来,今日又整出了这么一通,为的是什么,简直就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北候想到皇上到了这时候还不忘算计镇南王府的兵权,忍不住讥讽的笑了一下。
“皇上大志,我等俗人实在是难以理解。”
老唐国公花白的眉眼间全是说不出的沧桑无奈。
他无声的叹息了一声,说:“北候慎言,早年间因言语失当获罪的官员可不在少数。”
老唐国公当年就是因为在某事上坚持劝谏,才招惹了祁琮的忌讳。
原应该是驰骋疆场的老将军,最后却被扣留在这繁华腐败的京城中寸步不得出,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因上位者的无能,导致大褚的江山一点一点的被外族吞噬,大褚的百姓因此受苦却无半点办法。
个中苦涩,除当事人外寻常人不能领会。
北候眼中飞快闪过些许晦涩,对着老唐国公抱拳示意。
“多谢国公爷提点。”
老唐国公苦涩一笑,摇头说:“提点谈不上,只是亲身经历的肺腑之言罢了。”
“今日之事只怕是不会就这么算了,侯爷回去后,还是多加小心的为好,至于镇南王妃…”
老唐国公话音顿止不再多言,北候却是会意一笑。
“王爷是走一步想三步的谨慎性子,王妃也是个聪明人,想来是不会出岔子的。”
老唐国公摇头失笑,微不可闻地说:“王妃倒是无碍,只是这大褚的百姓,只怕是难以保全自身性命了。”
北候喉头涌上了一股涩意,默默的垂眸不语。
时事至今,除了静观其变盼着镇南王早些归来外,旁人当真是半点法子也无了。
与此同时,出使东陵的祁骁也遇上了麻烦。
按理说他是送亲前来的,只要礼仪到了,就可尽快启程返回。
可在东陵竟出了岔子。
定下与端慧公主和成亲的瑞王突生疾病,以至于成亲大典迟迟不能举行。
好不容易瑞王的病好些了,端慧公主却又无故失踪了。
端慧公主是前来和亲的人选,事关两国的情面。
人好好的丢了,于情于理,祁骁都要在东陵稍作盘桓,直到人找到了才可离开。
可端慧公主像人间蒸发了一般,巧妙的避开了祁骁暗中的探子和人手,迟迟难寻踪迹。
东陵也一改之前的客气,开始质疑是不是祁骁为破坏两国友好,将端慧公主私藏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