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骁已经把相关的折子全部都打回去了。
他以为自己的意思表露得很明显。
不料,这些人却像是白长了一双眼珠子,还要不识趣的把这事儿提出来惹人厌烦。
祁骁脸色阴沉得吓人,张嘴就冷冷的吐出了两个字。
“不见。”
林总管更为难了。
他小心瞥了一眼祁骁的脸色,低声说:“来的都是老臣,在民间朝野都颇有声望,当初王妃战安和打南疆时,不少人还出了力,两个时辰前他们就来了,此时还在等着,王爷若是不见,只怕是不太好。”
文人与武人不同。
他们不动拳脚,却能凭借着一张嘴皮子把人说得头皮发麻。
所谓的老臣更是此道的个中好手。
不张嘴则以,一张嘴就是之乎者也的一通胡言乱语,直把人说得头晕脑胀,让人难以反驳。祁骁之前就领略过多次这些老臣的本事。
此时听着这些人的名,心里的憋屈简直就胀满到了不可忍受的极点。
若不是还记着这些人的本事和之前出的力,祁骁估计都要忍不住动手赶人了。
祁骁脸色比之前还难看几分,可到底是没再说不见这样的话。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缓和了语气,对钟璃说:“我去前边会会这群冥顽不灵的老东西,阿璃先回去休息可好?”
钟璃这会儿已经听明白了大致是什么事儿,无奈一笑轻轻点头。
“既是有正事要说,我就不去凑热闹了。”
那些老臣的本事钟璃也是讨教过的。
提起那些人她就头疼,当然是能不见就不见的好。
钟璃不放心的在祁骁的手背上拍了拍,低声说:“有什么话好好说,别轻易发火。”
不管怎么说,这些老臣活了大半辈子,想的最多的就是如何为百姓谋取福利维持生计。
这样的人,放在什么时候都值得让人敬重。
为了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儿,没必要动怒。
祁骁勉强勾着唇角说好,亲自把钟璃送回了棠心院,才折身朝着议事的大厅走了过去。
祁骁去之前,钟璃想得还挺好。
祁骁不是不知道轻重的莽人。
只要那些来的人别太过分,祁骁不至于会当场给他们难堪。
至于别的,那就先把这些人应付走了再说。
可往往事与愿违。
钟璃在棠心院中没坐多久,紫荆就一脸复杂的走进来,贴在钟璃的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
钟璃眉心适时的出现了一个小小的褶皱,口吻微妙。
“王爷发火了?”
紫荆心有余悸的咽了咽口水,无声点头。
说是发火其实都说轻了。
实际上,祁骁是差点直接动了手。
若不是跟着一起前来的北候辛苦拦着,只怕蹦哒得最厉害,话最多的那个老爷子,如今已经是躺着被人抬出去了。
只是北候到底只是一个人来的,势单力薄,实在是难以与固执得像茅坑里的石头似的老大人们抗衡,也实在是劝不住。
眼看着场面就要失控了,北候忙不迭的找机会出来传了消息,想着请钟璃前去瞧瞧。
他拦不住话多如水的老大人们,可钟璃能拦住祁骁啊!
北候都出来求援了。
钟璃自然不可能再对此视而不见。
她换了身得体的衣裳,面沉如水的朝着大厅走。
尚未进门,远远的隔着一道门帘,钟璃就能听到大厅中传出的争执。
听清了争执的内容,钟璃脚步不自觉的微微一顿,站在原地对着身后的人微微摆手,安静侧耳听着。
第703章
“说起登基之事,王爷百般躲避不肯直言,这也就罢了,今日我等前来,还有一件事想想与王爷商议。”
祁骁早就被这些人折腾的心烦意乱,听了这话直接气得冷笑出声。
“你说,本王听着。”
开口之人迟疑了片刻,再开口时,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王爷身为男子,如今却轻信偏宠一个女子,甚至不惜将手中兵权分给女子,让一个女子之身掌家管权,这样的事儿,从古至今从未有过,之前情况特殊,王爷不得已开了此例先河也就罢了,可此事万万不可继续下去。”
“如今的当务之急,就是把王妃手中权柄回收,一是可借此稳定民心,二是让王妃就此回到自己应该在的位置,从此好好的相夫教子不再参与外事,此举乃是必须之措,王爷万万不可再迟疑耽搁了。”
钟璃闻言眉梢不由自主的轻轻扬起,心中有些意外。
她本以为这些老大人来是为了劝祁骁登基。
不料,今日的争端却是对准了自己。
钟璃静默不语。
大厅内的争端却还在继续。
看祁骁不说话,一位老大人痛心疾首的捶了捶自己的胸口。
“王爷!”
“您再如何宠信王妃,也不可将军国大事视之儿戏!”
“自古以来圣人就有言之,女子掌家中诸事,不得对外插手插言,王妃之前对此就多番违背,如今更是与您在府中军中平起平坐,这让外人看了,成何体统!”
祁骁不耐的掀起眼皮看了说话的那人一样,不以为意道:“看不顺眼就闭上眼睛别看,本王有说要让谁看了吗?”
老大人被祁骁这话气得面红耳赤,险些一口气没上来直接晕过去。
他艰难的平复着呼吸,另外一个观望已久的大人接着挺上。
“王爷,陈大人所言其实在理,微臣必须承认王妃的确与寻常女子有所不同,可再不同,女子到底是女子,因王妃擅专之事,外界对王妃的非议已经如沸水翻滚,再长此以往下去,对王妃的名誉有损不说,也不利于您管理府内外军中事务,也难以安定民心。”
祁骁被这些人说得心头无名鬼火乱窜,闻言想也不想就反唇相讥。
“这时候记得本王的王妃是个柔弱的女子了,那之前需要领兵上阵抵御外敌的时候,诸位大臣怎就忘了王妃只是个弱女子?”
祁骁眉眼间充斥着的皆是难掩讥诮,开口时更是半点不留情面。
“打仗时用得上,王妃就可与男子比肩,打完仗用不上了,王妃就不该插手外事了,本王之前怎没看出来,各位大人还有如此过河拆桥的本事?”
祁骁的大实话说得格外难听。
这些被人捧了一辈子的老大人们被气了个倒仰,当场就涨红着脸说不出话了。
可面上表情,分明还是对钟璃充满了不满。
祁骁懒得搭理这些人,不耐烦的摆摆手,淡淡地说:“这话本王早就说过,只是各位大人想来是耳目闭塞不曾听说。”
“你们今日既来了,那本王就破例再说一遍。”
“镇南王府内外,只要归属于镇南王府管辖范围之内,无论何人,不管何地,只要见了王妃,就等同于见着本王本人,对王妃令必得无条件遵从,有胆敢不从者,或是阳奉阴违者,一旦被本王知晓,杀无赦!”
将众人见鬼一般的神色级收眼底,祁骁不屑的哼了一声。
“这话今日有用,来日也有效,只要本王一日不死,镇南王府一日不绝,谁敢违背上言一字,就休怪本王不念旧情,对各位不客气!”
说完祁骁忍着心中暴躁,直接下了逐客令。
“无别的事儿,各位就请回吧,恕不远送。”
祁骁说完甩手就走,完全不给人反应的机会。
等目瞪口呆的大人们回过神来的时候,他人早就没影儿了。
被祁骁噎得最狠的那个老大人一脸的痛心疾首,跺脚咬牙:“王爷本是英明之人,如今被王妃蛊惑越发的听不进去话,若是先王泉下有知,只怕也是要被气得清醒过来!”
一直不表态和稀泥的北候听见这话,表情有些垮。
“苏大人慎言。”
北候面无表情的走上前一步,沉沉地说:“王妃自打入镇南王府,上为王爷打点家事,下为百姓军士谋求福祉,京城不稳王爷危急之时,更是身先士卒为万军之表率,为万民求生路。”
“这样的人,就算是单以品行才能论,也是足以让天下人侧目之能人,绝不该被谁如此轻视评头论足。“
北候意味深长的停顿了一下,要笑不笑地说:“更何况,当初若不是王妃挺身前往宿城御敌,京城危矣,诸位大人似乎都已做好了和京城共存亡的打算,这么算起来,王妃还是各位大人全家的救命恩人,抛开别的不论,光是这层救命恩人的身份,诸位开口时也当谨慎些,否则又怎对得起王妃的大恩大德。”
北候不开口则以。
一开口,就是无分别的群伤性讽刺。
在场的都是在决意在京城扎根之人。
或许决定和京城共存亡的时候,不曾想镇南王府能有今日。
可当时的确是已经做好了京城亡破,举家赴死的准备。
说钟璃是他们的救命恩人并不牵强,甚至还很有理。
见没人吭声了,北候微微一笑,理了理自己的衣袖,淡淡地说:“本侯圣贤书读得少,也不知道圣人之言用在何时何地方不显突兀,可本侯却时刻谨记王妃大恩,刻刻不敢相忘。”
“旁的不敢夸言,可日后若是王妃有驱使之处,整个北候府上下全都愿听从王妃调遣,莫敢不从。”
一个被北候噎住了的人顿了顿,不满地说:“谁不知道北候爱子如今在王妃手下供职,侯爷说这话,似乎有信人唯亲之嫌了吧?”
北候不在意的呵了呵,慢悠悠地说:“是有如何,不是又如何呢?”
他看重的是钟璃本身的能耐,并非是什么男女之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