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祁骁并非是色令智昏的蠢人。
他敢让钟离流当镇北候。
就证明钟离流真的有这样的本事。
否则就算钟离流是钟璃的亲哥哥,祁骁最多也就是给一份无上尊荣,绝不会下放实权。
但凡能对自己如今的定位有深刻理解的聪明人,就不会在此时蹦哒出来刷存在感。
真以为祁骁是什么好性子?
没看往日最厉害的几个今日都一句话不说吗?
一群蠢货。
祁仲含笑听着他两的低语,眯着眼睛意味深长的笑了。
这宫中的热闹,才刚开始呢。
宫里因祁骁的旨意闹得人仰马翻。
镇南王府中,却是一片祥和。
昨夜折腾得太晚休息得不好,起来的时候,钟璃的脸色有些苍白,恶心的感觉也比之前怀着大宝二宝的时候更为明显。
钟璃只能靠在引枕上,连着往嘴里塞了好几颗糖渍青梅,才把那股子恶心压了下去。
徐嬷嬷见了心疼得不行,亲自带着人伺候钟璃起身后,赶紧张罗着摆早膳。
顾忌到钟璃的胃口不佳,早膳都是清淡可口的菜色。钟璃没什么胃口,想着腹中的孩子逼着自己勉强吃了一些,正想问两个娃娃在做什么的时候,紫荆带着一脸压制不住的喜色从外头走了进来。
“恭贺王妃大喜!”
钟璃眉梢微跳,轻笑道:“喜从何来?”
紫荆嘴角笑意无声扩散,竹筒倒豆子似的把外边发生的事儿说了一遍。
钟璃听完,足足愣了好一会儿没能回神。
她正恍惚的时候,外边人再来传,说是钟离流来了。
钟离流最近都在忙着给钟璃备嫁的事儿,还得分心瞒着钟璃,恨不得一个人分作八个来忙,好些日子没能和钟璃见面。
今早从城外的庄子上回来,得知钟璃怀孕了,连身上的衣裳都顾不得换,马不停蹄的就赶了过来。
匆匆进屋见钟璃脸色不好,钟离流的眉心立马就出现了一个明显的褶皱。
他摁住了钟璃,看到桌上还没来得及撤,几乎没怎么动的饭菜,张嘴就习惯性的开始说教。
“都多大的人了,怎么还不知道好好吃饭?你当自己是小猫崽子吗?吃这么点儿能顶什么事儿?”
就算是猫崽子,也该吃得比这多些!
钟璃闻言无奈苦笑,叹气道:“我是想吃的,只是有心无力。”
钟离流张了张嘴,看了一眼钟璃尚在平坦的小腹,心里对祁骁好不容易消减下去的不满,瞬间又升腾了起来。
钟璃自己都还是个娃娃呢,祁骁也太不小心了!
钟离流对祁骁的不满一层叠加一层。
对着钟璃开口时,口吻却是软和了又软和。
来的路上,他就着意打听过女子有孕后的注意事项。
孕初期的时候是万万不可动怒的,情绪起伏也不可过大。
否则对大人小孩儿都不好。
钟离流头疼的看着钟璃这个小孩儿和她肚子里的娃娃,竭力拿出了大舅舅的风度,轻声说:“我是来接你回家的。”
钟璃愣了一下想到刚刚紫纱的话,忍不住笑了。
“你们竟是认真的?”
钟离流听完也笑了。
他说:“哥哥什么时候拿这样的事与你说笑过?”
“你是钟家的女儿,要嫁人,也理应风风光光的从钟家的大门,由哥哥亲自背着送上花轿,来日念家了,转身就能进家门,若是受了委屈,不论娶你之人是谁,哥哥也必当前去为你讨公道。”
“这是哥哥唯一能为你做的。”
“也是你本该拥有的。”
钟璃一生一次的婚礼之前稀里糊涂被糊弄了过去。
钟离流和祁骁都一心想弥补给她一个最好的。
而如今,正是最好的时机。
第782章
钟璃人住在镇南王府,封后的圣旨却直接送到了新建的镇北候府。
钟离流装模作样的接旨后,就直接来了镇南王府。
目的就是要接钟璃回家。
让她风风光光的从镇北候府上出嫁。
钟璃从前最受人诟病的一点就是出身微末,身后无母家仰仗。
而现在有钟离流在,一切就都不同了。
从此往后,钟璃不再是某个不知名的村子中的农家女。
而是金尊玉贵的镇北候嫡妹。
任谁也无法再对她的出身非议半分。
这些事祁骁和钟离流都是瞒着钟璃准备的。
钟璃事先并不知情。
知晓祁骁先后几道圣旨的深意,钟璃的眼眶莫名染上了一丝微红。
她试图遮掩眼中复杂,哑声说:“其实我并不在意这个。”
她和祁骁相逢微末,经历无数战火。
走到今日孩子都好几个了。
她是当真不在乎这样的形式。
钟离流听了却是不赞同的摇头轻笑。
他注视着钟璃微红的眼眶,低声说:“哥哥的璃儿可以不在意,可以不想要,但是不能不拥有。”
“所以无论是什么,只要是璃儿应该有的,哥哥都会为你争来。”
钟璃哑然无话。
钟离流叹息一声压下心头复杂,温声说:“时间不早了,你这个侯府大小姐还没回去正经看过呢,咱们收拾着过去?”
钟璃愣了一下要笑不笑地说:“哥哥就这么着急送我出门子?”
钟离流脸上笑意不改,字里行间却多了一股忿忿之意。
“哥哥倒是想多留你几年,只可惜,有人只怕是等不及了。”
要不是想着弥补过往遗憾,祁骁早就急吼吼的杀出来把钟璃抢回皇宫了。
钟璃哪儿会有机会住进镇北候府?
钟璃装作不知他的郁闷,笑着吩咐人去收拾自己惯用的东西。
钟离流身为天枢阁主,掌握天下最精密的杀手组织,手中不缺钱财,在京中自然也有自己的宅子。
可那宅子自己住不觉得,要送钟璃出嫁,却让钟离流觉得不入眼至极。
所以新的镇北侯府是祁骁思量许久后赐下的。
地处京城权贵云集的玄武街,由原本几座相邻的院子拼建而成,光是占地面积就在一种权贵中独领风骚。
让人惊讶不已。
钟璃一下马车就注意到了头上的门匾,认出了熟悉的字迹,忍不住微微一怔。
钟离流注意到他的失神,轻声说:“这是皇上钦赐的手笔。”
不光是这里,从大门往里进,几乎每一处挂着门匾的地方,都挂着祁骁的手迹。皇上亲笔所书的墨宝难得。
常人若是得上一副,必会将之小心供奉传承百代。
可镇北侯府中,上上下下皆是出自祁骁亲笔所书。
钟离流虽不满祁骁的某些行事作风,却不得不承认,事关钟璃的任何事,事无巨细,祁骁都是上了心的。
旁的不说,光是这份连门匾都想着要与众不同的心思,就绝非常人能及。
钟璃听了笑而不语,在钟离流的带领下往里走。
似乎是怕她骤然搬家住不惯,镇南王府中原本伺候钟璃的人,几乎都被钟离流一次性打包带了回来。
所以钟璃虽临时换了个住处,入眼皆是熟悉的面孔,一时间哪怕有些微妙的不适应,也慢慢的在无形中消散。
到了自己的院子坐着休息了一会儿,有些恍惚的钟璃终于意识到了一个很严肃的问题。
她出门的时候,好像忘了两个人。
钟璃神色微妙,紫纱生怕她是哪儿不舒服,凑上来低声问:“王妃您怎么了?”
钟璃一言难尽的停顿了一下,有些艰难地说:“咱们出门的时候,是不是忘了带上两个孩子?”
她被祁骁的几道圣旨搅和得心里乱糟糟的,又被钟离流的几句话说得神情恍惚,一时间竟然忘了孩子的事儿。
想到两个娃娃兴冲冲的跑到棠心院,结果发现人去楼空的场景,钟璃就懊恼的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
“当真是糊涂了,紫纱,你赶紧带人去王府中把孩子接过来,我…”
“孩子就用不着你操心了,你好好的准备着出嫁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