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在殿内众人的注视下,仓惶地行礼,起身后却面面相觑,垂首静站着。
脸上皆是惊疑不定,不知这深更半夜,皇后为何突然宣召他们进宫?!这殿内又为何聚集如此多人?!
皇后目光复杂地落在祁王妃身上,眼底深处掠过一丝痛惜。
她与楚安雁自幼交好,十七年前那场宫变,安雁更是为了护她脱险,独自引开叛军...九死一生...
可她终究是...对祁王情根深种,深陷其中...
皇后在心底叹息一声,闭了闭眼,将复杂的心绪强行压下:“公孙闽!”她沉声下令,“你来审!”
“是,娘娘!”公孙闽拱手应道。
他猛地转身,锐利目光锁定在姜月薇身上,声音压迫感十足:“那株寒玉雪莲...可是你交由太子妃殿下的?!”
“是...”姜月薇被他凌厉的气势吓得浑身一颤,声音细若蚊呐,几乎是从嗓子眼里挤出来的。
“如此重要之物...”公孙闽目光森冷,步步紧逼,“为何会落入你的手里?!”
他虽是在逼问姜月薇,但眼角余光却是在观察祁王!要知道,这寒玉雪莲,向来是祁王府负责采办供予的!
祁王心下一惊,背上瞬间冒出冷汗,强自镇定:“公孙少卿,这...这只不过是一件小事...何须如此...大费周章...”
“呵!小事?!”公孙闽闻言,冷声嗤笑,“陛下今日...可是服用了含有剧毒的长生丹...驾崩了!”
他一字一顿,声音如同重锤敲在每个人心上,“而这剧毒的来源...”
他目光如利箭,直射向祁王,“便...是出在今日送去国师府的那株雪莲之上!祁王爷...”
他声音陡然拔高,眼神锋利如刀,“现在可还认为...这不过是一件小事?!”
“什...什么?!”祁王如遭雷击,脸色“唰”地惨白,身体几乎站立不稳,声音惊惧,“陛...陛下...驾崩?!毒...毒在雪莲...?!”
公孙闽不理会他失魂般模样,锋利目光对上姜月薇,厉声喝问:“说!你何故要取那雪莲?!又何故让太子妃殿下为你代送?!”
“我...”姜月薇深吸一口气,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强自镇定心神,“我...只是想为父王分忧...奈何...临时...腹痛难忍...正巧撞见太子妃殿下...便...便央求她代劳一程...”声音听起来无辜又委屈。
“那你可知...那雪莲之中...被人下了剧毒?!”公孙闽声音骤然加重,呵斥道,“是不是你做的?!”
“什...什么?!剧...剧毒?!”姜月薇不可置信地睁大双眼,瞳孔剧烈收缩,脸上血色褪得一干二净!
这次绝非伪装!她下的不过是让人咳嗽不止的「半日痨」...怎么会变成...致命的剧毒?!
“不是...不是我...”姜月薇急忙摇头否认,眼中瞬间蓄满了泪水,神情满含冤屈,“真的不是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然而,在场的众人,显然对她所言极为不信。
姜月薇见此,心神俱颤,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疯狂,突然伸出食指,指向站在一旁的姜玉姝!
“定是她!定是妹妹下的毒!”她尖声叫道,面色因激动而变得扭曲,
“只有她...才有如此大的动机!只要陛下驾崩了,太子殿下登基,她便能成为皇后!一步登天!”
她此言一出,众人心头剧震!惊疑不定的目光再次聚焦在姜玉姝身上。
似乎...姜月薇所言...竟有几分道理!
她一个祁王府的养女,确实没有动机毒害陛下!而太子妃...似乎更有...动机!
“呵...”面对指控,姜玉姝面上不显慌乱,反而嗤笑一声。
接着,她朝皇后凤座直挺挺地跪下!
“玉姝有罪!”她声音清晰,带着决绝,“但谋害陛下之事...绝非玉姝所为!”
她抬起头,目光坦荡,开始将不堪的往事,娓娓道来:
从她本是西河村一名普通的农女...
到为保护真正的家人,不得已顶替了“郡主”的身份...
再到姜月薇突然找上门来,祁王府为了不破坏与太子的婚事,并未与她相认,而是认其为养女。
她的话语平静,将祁王府精心掩盖的“假凤还朝”、“真珠蒙尘”的秘辛,赤裸裸地公之于众!
随着她的讲述,祁王府众人的脸色,阴沉得几乎能滴出水来!
殿内众人更是听得目瞪口呆!万万想不到,今日皇帝暴毙大案,竟还揭开了祁王府如此骇人听闻的的秘辛!
“所以...你的意思是...”公孙闽目光如电,看向跪在地上的姜玉姝,手指猛然指向旁边面无人色的姜月薇,
“她...是为了报复你夺走她的一切,故意设下此局,在雪莲中下毒,意图嫁祸于你?!”
姜玉姝并未直言,而是朝皇后深深叩首,语气坦然:“真相如何...皇后娘娘圣明烛照,公孙大人明察秋毫,心中自有公断。”
她顿了顿,抬起头,脸上是置生死于外的平静,声音坚定:“但...玉姝即便有欺瞒身份之罪,甘受任何惩处...
可谋害陛下、霍乱朝纲这等遗臭万年、株连九族的大逆之事...玉姝,做不出来!”
她的声音不大,却字句清晰,久久回荡在空寂的大殿之中。
第27章 种田文女主的炮灰妹妹27
长生殿内,此时,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
公孙闽目光冷厉,在姜玉姝和姜月薇之间轻巡,沉声道:“既然两位皆声称自己无辜,那便只能搜查祁王府了。毕竟...”
他刻意顿了顿,加重语气,“这带有剧毒的雪莲...确是自祁王府流出的。”
他话落,朝着皇后方向深深一揖,“还请皇后娘娘下令,让臣即刻搜查祁王府,寻找证据!”
皇后凤眸微阖,指尖在扶手上轻敲两下,眸中寒光一闪:“去吧!务必查个水落石出!”
“是,娘娘!”公孙闽利落领命,带着禁卫军首领及玄甲卫匆匆离去。
祁王府
原本寂静的夜晚被骤然打破!手持熊熊火把、腰挎弯刀的玄甲卫兵,将整个祁王府围得水泄不通。
公孙闽与禁卫军首领华朗站在朱漆鎏金的府门前。
华朗凝眉不解,低声问道:“大人,为何还不进去?娘娘可在宫里等着呢?”
公孙闽目光幽深,唇角扬起一抹冷冽笑意:“不急,再等等。”
他话音刚落,忽听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只见一名府卫打扮的男子,牵着一只体型硕大的黑色猎犬,疾步而来。
那男子将猎犬牵至两人三步外,单膝跪地,声音洪亮:“大人,‘追风’带到!”
公孙闽微微颔首,眸光幽暗,转向肃穆的府门,沉声下令:“走,跟我搜!”
话落,他率先一步迈入府内,禁军首领与玄甲卫紧随其后。
‘追风’在闻过公孙闽手中长生丹气味后,立即向前狂奔而去。
众人见状紧随其后,不过片刻,便来到一处雅致的院落——秀景苑。
‘追风’停在东厢房门口,焦躁地用爪子扒拉着门板,转头朝公孙闽急促的吠叫。
“撞门!”公孙闽眼含笑意,冷声下令。
他话落,几名玄甲卫立即领命上前。一声巨响过后,雕花门扉应声而破。
‘追风’一个跳跃便扑上了屋内床榻,嘴巴撕扯着铺在榻上的锦被。
“‘追风’,回来!”公孙闽沉声喝止,随即朝身后的玄甲卫兵挥手,“去,看看被子下面藏着什么?!”
“是,大人!”一名玄甲卫兵领命上前,一把掀开榻上凌乱的锦被,下方赫然露出一个黄梨木盒。
卫兵小心地将木盒取出,双手恭敬地呈给公孙闽:“大人,发现了这个!”
公孙闽接过,右手掀开盒盖,里面码放着一叠书信,粗略扫过,不过是些情意缠绵的情诗情话。
他面无表情地将信纸尽数取出,屈指在木盒底部轻敲,顿时,木盒发出沉闷的声响。
他眸色一暗,指尖沿木盒底部用力一扣,那底板骤然被揭开,露出一个隐秘的夹层。
夹层里,藏着一个精巧的青玉瓷瓶,以及一块...温润剔透的玉佩!
公孙闽取出那块玉佩,凝神细看。
玉佩中间的翡翠,内里隐约透出一个“宸”字,其外环绕的冰纹蓝玉,是苍澜皇室之人才能拥有的。
公孙闽看清后,瞳孔骤缩,不由心神剧震,迅速将手中玉佩放回原处。
他转身,沉声下令:“走!证物已得!回宫复命!”
三刻钟后,长生殿。
公孙闽怀抱证物盒,领着禁卫军首领,步履沉稳地再次踏入殿内。
他行至殿中顿步,朝皇后拱手行礼:“禀娘娘!臣在祁王府秀景苑中,搜出证物!”
他顿了顿,锐利目光掠过姜玉姝与姜月薇,“只是不知...这秀景苑,是哪位小姐的居所?”
姜玉姝闻言,神情自若,并无异样。姜月薇则是身躯震颤,脸色惨白,眼神中满是慌乱。
公孙闽见此,唇角勾起一抹冷笑:“看来...也不用问了。想必,便是这位谢月薇姑娘的院子吧!”
“怎么...怎么会这样?!”姜月薇奋力摇头,目露惊恐,嘴唇无意识的呢喃出声。
皇后凤眸一厉,声音骤冷,“谋害陛下,罪该万死!给本宫...将她收押起来!”
她目光掠过祁王夫妇和世子,“祁王府一干人等...一并关押!”
“娘娘且慢!”公孙闽适时出声,面色沉重,“此事...恐怕还有幕后之人!”
“何人?!”皇后凤眉紧蹙,厉声喝问。
“苍澜国五皇子...慕容宸!”公孙闽自证物盒中取出那块冰纹玉佩,
“此玉佩,翡翠内蕴含‘宸’字,且外圈冰纹蓝玉,乃苍澜皇室独有!”话落,他将玉佩递给身旁的宫人。
那宫人双手接过,快步行至皇后身侧,躬身捧着玉佩呈上。
皇后接过玉佩,端详片刻,而后脸色骤然转沉,声音如冰:“祁王府...谋害陛下,勾结敌国...罪无可赦!当诛九族!”
她目光扫过殿中禁卫,“立即关押死牢!明日午时...处斩!”
“皇后娘娘!”祁王妃突然扑跪在地,她仰起头,声音凄厉:“请皇后娘娘看在十七年前,臣妇曾救下您和太子殿下的份上...放过祁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