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觉得此刻说什么都显得很苍白，她不是安怡，不能感同身受她的悲伤。

　　虽然安怡此刻是笑着的，但她的心，这十年，就真的开心吗？恐怕已经千疮百孔了。

　　前几年那么歇斯底里，恐惧人群，都不是假的。看过的医生，吃过的药，也不是假的。那些无助也不是假的。

　　“有你爸护着，以后会越来越好的，不要去想不值得的人。”唐芷怕她母亲的出现，勾起她不愉快的回忆，心病复发。

　　“嗯，我没想她了，即使她再出现，也不会影响到我的心情了。”安怡想，她已经心硬到一定的程度了，没有人能轻易调动她的情绪了。

　　“那就好，好好的，放假不想在家待着，可以去省城，去阿姨家玩。”

　　“谢谢唐阿姨，谢谢小君姐姐。”安怡抬头，眨眨眼睛，脸上又挂上笑容。

　　脸上的表情，没有一丝她这个年纪该有的童真。

　　仿佛一个历尽千帆的成年人，坚强得让人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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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望和言言，到河边，脱了衣服直接跳进清澈的河水里。

　　畅快的游了几个来回，过了瘾，就放慢速度，慢悠悠的享受着被河水包裹的舒适感。

　　“还是这种纯天然的环境好，水也舒服，这里的水是柔软的。我在城里，去游泳馆游泳，那种感觉怎么说呢，也很开心，但没有这么舒服。”言言第一次下水游泳，就是在这条河。他爸爸教的，妈妈在岸上看着，那种开心，无忧无虑，他至今都还记得。

　　流动的，干净的，清澈见底的河水，很温柔，很温暖，很舒服，很自在，和在妈妈的怀抱里一样。

　　让人怀念。

　　“对啊，我在学校的游泳馆里，也不自在，那里的水有味道，一股硫磺的味道。这里的水虽然也有味道，但是甜味，不小心喝一口，都是甘甜的。”小望漂浮在水面，抬头望着天空。

　　一朵朵飘过的白云，好像那都是回不去的年少青春，一帧帧闪过。

　　他不是在这里出生的，但他是在这里长大的，这里的一草一木，一朵白云，都是他熟悉的形状。

　　以前他想去外面看看，不想困在这一方之地。但真的出去了，一年也回不来几次，他却又开始怀念在这里生活过的每一天。

　　他在外面，时常会想，这里山上的果子是不是熟啦，河里的鱼被谁抓走啦，河水有没有涨啦，还能不能下河游泳啦。

　　虽然这里不是他的故乡，但却是他长大的地方。

　　和老家环境不一样，感情却完全一样的另一个家乡。

　　“是啊，这里的水都是甘甜的。”言言叹口气。

　　怀念这里，不仅仅是怀念这里的花草树木，还有怀念这里的人。

　　一个待他很好很好的奶奶。

　　言言的记忆里，他自己的亲奶奶，只见过一次，还是一次不愉快的见面。

　　他后来成长中，李奶奶教会他很多东西。他把李奶奶当成了自己的奶奶，想着以后要孝顺她。

　　但，天高地远，他想的一切，都是空谈。

　　李奶奶不愿意跟他出去外面生活，她要守着她的信仰。

　　而他，也有自己的生活和信仰。

　　……

　　两人在河里游累了，才想起来抓鱼。

　　“走，我们到下游那个水坑里抓，那里才多鱼。”小望带着言言往下游走去。

　　一个大水坑里，水深，鱼也多。

　　小望不让言言下去，让他在岸上捡。

　　“可是我也想抓。”言言伸出脚，试探了一下，踩不到底，水又浑浊，很没有安全感。

　　“这个水坑都快比你高了，你还是别下来了吧。”小望劝他在岸上。

　　“好，我在岸上捡，哥哥你要小心啊。”对于没有把握的事情，言言也不逞强。

　　小望应了一声，潜下水里，不一会儿，就扔上来一条三四斤的大鱼。

　　“哇，哥哥，你太厉害了。”言言在岸上激动的拍手。

　　鼓完掌就手忙脚乱的去把那条活蹦乱跳的鱼捡起来放桶里。

　　小望又潜下去，不一会儿又摸到一条扔上来。

　　言言站在岸边，伸长脖子看，有那么多鱼吗？怎么好像很容易摸到一样。

　　言言正跃跃欲试，想下去自己摸摸看，小望就钻出水面来了。

　　“够了吧？吃不完浪费。”小望看有三条了，又大条，十个人都吃不完了。

　　明天他们回城里了，带不走，他爸又不开火。

　　“哥哥，再摸两条，我们一会儿回去，让我妈妈炸着吃。今天吃不完，李伯伯明天还可以吃呢。”这么大一条，

　　小望一听，也觉得可以：“那我们还烤吗？”

　　“可以烤的，烤一条尝尝味就好了。”这么大一条。

　　“行。”小望又潜下去，这回下去比较久，只抓到两条小很多的。

　　“我摸了好久，只有小点的了。”

　　“没事，够吃了，哥哥快上来吧。”言言伸手，想拉他上来，小望躲开他的手，在他旁边，两手撑地，跳了上来。

　　“你这小身板，我等会拉你下去了。”小望笑道。

　　言言鼓鼓脸颊，想反驳回去，但看看自己的小手，确实无从反驳。

　　“走吧，我们回去了。”天色不早了。

　　回到家，小望熟练的收拾鱼，言言在院子，烧了一堆火炭，用棍子插着一条最大的鱼去烤。

　　其他的，唐芷按他们的要求，斩块，炸成酥鱼块。

　　几个小孩在烤鱼，小君在厨房帮忙烧火。

　　鱼多，炸出来一大盆。

　　“言言，你送一碗去给李大夫吧。”唐芷炸好鱼，给单独装了一大海碗。

　　“好，李奶奶在家，我去她家。”言言端着碗正想出门，墨墨看到哥哥出去，她就要跟，言言就蹲下：“来，哥哥背着你。”

　　言言给李大夫送了鱼，看时间还早，带着墨墨坐下，和李大夫说话。

　　“李奶奶，你快尝尝，这鱼刚炸出来的好吃。”言言去拿筷子。

　　“好，你们也吃。”李大夫笑眯眯的看着这两个孩子。

　　拿筷子挑了一块鱼肉，去了刺喂给墨墨吃。

　　“李奶奶，你自己吃，我来喂妹妹。”言言去洗干净手，夹一块鱼在自己碗里，仔细的把小刺挑出来，一点点的喂墨墨。

　　李大夫也怕自己眼花，挑不干净鱼刺，就让言言自己喂。

　　“转眼之间，十年过去了，你也长成了能照顾妹妹的大人了。”李大夫感慨时光飞逝。

　　她已经很老了，这些年一直撑着，想见自己想见的人，但，即使是梦里，也再没见过。

　　“嗯，我长大了，李奶奶如果跟我去城里，我也可以照顾李奶奶了。”言言趁机游说。

　　李大夫唇角勾起，微微摇头：“我不需要你照顾，组织会照顾我的。”

　　组织上早就想把她安排进城里的干休所养老，是她不愿离开而已。

　　她生命中重要的人，都是从这里离开的，她要在这里守着，怕他们回来，找不到她。

　　言言无奈：“那李奶奶，你要照顾好自己啊，不要太操劳了。”

　　李奶奶每天都去卫生站值班，即使没事，也不愿意在家多休息休息。

　　只有累得受不了了，才在家歇半天。

　　“放心吧，我肯定不会让自己累着的。”李奶奶乐呵呵的答应着。

　　言言却没那么乐观。

　　“李奶奶，你要经常给我写信。”

　　“你读高二了，明年就高考了，别浪费时间在看信写信这些小事情上面了。”意思就是，没事就不要写信了。

　　“李奶奶，我成绩还可以，肯定能考上省城最好的中医药大学的。你就别操那个心啦，记得多给我写信就好了，这样我能更安心去学习。”言言抓着李奶奶的手，眼睛认真的看着李奶奶叮嘱。

　　李奶奶拍拍他的手：“好好，我尽量多写。”

　　言言这才稍微满意一点，专心喂妹妹吃鱼。

　　“言言，你也吃，还有这么多呢。”李奶奶看言言自己不吃，只喂妹妹，立马心疼的夹了一块，要喂他。

　　“李奶奶，您吃，我妈妈炸了很多，我一会儿回去吃。”但言言还是咬了一小口，就推回去让李奶奶吃。

　　喂妹妹吃了一小块鱼，就不给她吃了：“妹妹，我们晚点回去吃啊，这是李奶奶的，让李奶奶多吃点。”

　　妹妹也听哥哥的话，解了馋，哥哥不让吃了，她也不闹。

　　李奶奶拍了言言的胳膊一下：“墨墨喜欢吃就让她吃，这么小的孩子，能吃多少？”

　　“嘿嘿，墨墨刚睡醒一会儿，来之前喝了一瓶奶，这会儿不能吃太多东西。”如果墨墨能吃，他当然也会紧着墨墨吃，但吃多了积食。

　　“不吃。”墨墨听李奶奶说哥哥，她还会护着哥哥了，对李奶奶说不吃了。

　　“哎呦，你这小家伙，还会护着哥哥了，好好，不吃。”李奶奶稀罕的捏捏她的小脸。

　　“几个月了？怎么还不会走路？”说着，伸手捏捏她全身的骨骼。

　　言言小大人的叹口气，吐槽道：“十六七个月了，去医院看过，郭爷爷也看过，说是懒筋犯了，到她想走的时候就会走了。你不知道，她小时候可爱动了，两条腿抡得飞起。到会站了，扶着东西可以走两步了，她反而犯懒了，两条腿怎么也伸不出去，跟烫脚一样。”

　　李奶奶摸她的骨，确定也没问题，就放心的笑了。

　　“每天放点她想拿到的东西在前面吊着，她自然而然的就会走过去了。”

　　言言无奈：“道理都懂，但她一撒娇，我们家人都舍不得逼她了。”

　　尤其是他爸爸，当初说不要二胎的是他，生出来了，比谁都宠。

　　一点原则都没有。

　　“先这样吧，或者等某天，墨墨突然自己就想走了，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