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什么呢，你顾叔叔不是小气的人，而且我也不是无缘无故请你们吃饭的，都是你们给我帮忙了，回礼。而且，你妈妈也给我送粮食了，不是白吃，这么多年了，怎么现在还有心理负担了。”唐芷也不知道话题怎么就跑偏了。

　　“咳，说你的事呢。”唐芷纠正话题。

　　“我的事，好像也没什么好说的了，我只要想想等我结婚之后，过的处处算计，一分钱掰成两半花，买粒盐都要犹豫的日子，我就不想和他结婚了。那样的日子，好像一眼看得到头，没有未来。”明明能挣钱，却不能花钱，想想就难受。

　　小君没说的是，她曾经和男朋友提过，要请婶婶吃饭，让婶婶见见她男朋友，帮忙把把关。但男朋友不让，说什么不需要，请别人吃饭也是一种浪费。

　　但婶婶不是别人，婶婶是她的贵人啊。

　　怎么可以随意否定她的好婶婶，她的贵人。

　　如果让婶婶知道，请她吃一顿饭就是浪费，婶婶该多难过啊。

　　唐芷不知道小君的想法，就算知道，也不会难过，但以后她结婚了，也不会多亲近来往就是了。

　　“你和你父母好好聊聊吧，自己也想清楚自己想要什么样的未来，自己有能力，就不要委屈自己。”这是唐芷给小君的忠告。

　　唐芷其实对物质欲望比较低的，但她也是一个及时享乐主义者。她上辈子小时候穷怕了，当她能挣钱的时候，她就不会亏待自己。

　　有多大的能力，享多大的福，不是提前消费的情况下，她愿意满足自己的物质需求。

　　但也不会过度消费，不亏待自己和家人的吃穿住行，就是正常消费，不过分节俭，不过分浪费。

　　像小君说的那个那样子德行的男人，她是万万会远离的。

　　“嗯，我会和那个人好好说清楚的，也会和家里好好解释的。”做了一个决定，她心里其实是轻松的。

　　她决定了，今晚下班，就和那个人说清楚，两个人不合适，没必要拖着，耽误了别人。

　　……

　　安排好年底放假的事，顾恒那边也确定下来假期，订了机票。

　　一家四口加上唐宇，坐上飞机，回北城。

　　顾恒在北城陪言言玩疯了，不是在滑雪场，就是在公园的湖面溜冰。

　　偶尔也会带墨墨一起出去。

　　唐芷看言言玩得开心，她欣慰的笑笑，男孩子还是得父亲陪着玩，还是运动天赋异禀的父亲。这样孩子能玩得尽兴，也能锻炼胆子。

　　言言更是对爸爸的崇拜之情溢于言表。

　　这么冷的天，唐芷都不想出门，除了出去吃饭，其他时候都窝在家里。

　　有人带孩子，她正好偷偷懒。

　　“小芷，言言真的上大学了？”周淑琴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对啊，都上完一学期了。”唐芷不知道她妈的反射弧这么长。

　　都半年了，还没反应过来呢。

　　“我看他还是孩子呢，就比佳佳大几个月，佳佳还在上小学。”

　　“大学生也是孩子啊，你去学校看看，除了第一届第二届的学生可能年纪比较大，后面的全是十六七八岁的孩子。”唐芷假装听不懂妈妈的意思。

　　周淑琴拍她一掌：“我说的小孩子，和你说的小孩子是一个意思吗。差了好几年，那都是青年人了，言言还在过儿童节的年纪。”

　　唐芷笑：“言言也不过儿童节啊。”

　　言言对节日没什么热情，除了学校能放假的节日。

　　“那他上大学不得住学校，还适应吗？”在她眼里，言言还是在爸妈怀里撒娇的孩子，现在已经自己一个人挤进了一个成年人的世界，还适应吗，会不会被人欺负。

　　“适应的，学校离家里近，每周放假都能回家，他的同学，舍友，都很好，会帮着照顾他。”而言言的自理能力也很强，一般不需要别人照顾。

　　他的专业能力强，还会帮助同学们学习。

　　总之，据她的观察，言言的大学校园生活，过得还算愉快。

　　“习惯就好，就怕他不会照顾自己。”

　　“妈，言言会照顾自己，他不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孩子。他动手能力强，洗衣做饭样样通，没有您想的那么脆弱。”唐芷让她妈放松，别把人想得太废了。

　　特别是每个孩子的学习能力是不可估量的，大人舍得放手，孩子远比大人想象中的要更加适应这个世界，什么都做得更好。

　　“好好好，言言好就行，你不知道，我们收到你的信，说言言考上的时候，想到言言要离家出去上学，我担心得都睡不着觉。”周淑琴觉得可能自己老了，觉得孩子离不开大人，处处需要大人照顾，没亲眼看到他过得好，总是不放心。

　　唐芷没接她这话，她何曾不担心呢，但不能表露出来，不然孩子看了也会变紧张。

　　周淑琴很快又转到别的话题：“对了，顾恒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不回去看看吗？”

　　这个回去，指的是回去顾恒父母家，他父亲不在了，母亲还在。他已经很多年没有回来了，这次回来，理应回去看看，别落人口实。

　　“会回去的，让顾恒自己回去一趟就行，言言和墨墨就不去了。”她舍不得她的孩子受委屈。

　　对于不待见他们的亲戚，没必要见。

　　她是很记仇的。

　　还记得当年言言第一次登门，别人不待见他们，让言言小小的心灵，落下了小小的阴影。

　　现在言言长大了，就更没必要见了。

　　周淑琴说起亲家母，也是叹了口气：“这些年，她也不好过，她大儿子和小女儿，都是惦记着她手里的那点退休金。也幸好她还可以生活自理，不然得被她大儿子和小女儿扔大路上自生自灭去。”

　　唐芷一点都不同情她，她有什么下场，都是她应得的。

　　“你也劝劝顾恒，就回去看看，不要吵起来了。”周淑琴说道。

　　“顾恒有自己的想法，我才不劝。”如果他妈安安分分的，顾恒肯定不会和她吵起来的。

　　不过以顾恒的性格，就算他妈打他骂他，估计也乖乖站定被打被骂，但那都是顾恒的选择，她不干涉。

　　但估计顾恒也不会对他妈有多少情义了。

　　这么多年没见，顾恒也没在她提起过他妈那边，也不知道中间有没有联系。

　　顾恒知道她烦他父母兄弟那边，可能联系了，也不告诉她。

　　反正她秉持着一个原则，就是她不干涉，不打扰，不伺候。

　　以后养老的事，也让顾恒烦，他要出钱，出力，都自己来。

　　别想她有任何表示。

　　她冷心冷情，只在乎自己在乎的。

　　“哎呀，你这丫头，怎么说她也是你婆婆，在顾恒面前，总要做做样子。”周淑琴也是怕顾恒有想法。

　　上次回来也没去看，这次顾恒都回来了，理应跟顾恒一起去看看婆婆。

　　唐芷没接茬，反正她不管。

　　玩了三天，明天要回去了，吃完晚饭，顾恒问唐芷拿了一百块钱，说出去一趟。

　　唐芷给他，也没问他去哪里，做什么，她想，应该是回他母亲家了。

　　顾恒确实是回他母亲家了。

　　他白天和赵时序见了一面，打听到他妈现在还住原来的家里，他就晚上回去一趟。

　　明天早上的飞机，来不及，只能晚上过来了。

　　顾恒回去的时候，院子还很热闹，很多人家也是刚吃晚饭，还有小孩子闹玩的声音。

　　见到顾恒进来，院子里的老住户，还很激动，出来和顾恒说话。

　　听赵家小子说，顾恒现在当大官了，他们都想出来沾沾喜气，也想套套近乎。

　　顾恒拿出烟，看到熟悉的不熟悉的叔叔，伯伯，爷爷的，都给发一根。

　　大家寒暄了一番，顾恒才脱开身，去敲自家的门。

　　顾恒他母亲赵兰见到他，有一瞬间的迷茫，光线暗，可能没认出来。

　　“妈。”顾恒声音低沉，没有什么情绪起伏。

　　赵兰辨认了一会儿，才哦了一声。

　　“什么时候回来的？”赵兰转身，淡淡问了一句。

　　没有什么意义，也不是关心，好像就是随口一问。

　　“明天就走了，回来看看您。”顾恒跟她进去，借着昏暗的灯光，打量了一下家里。

　　他有多少年没回过这里了？他也忘了。

　　这间屋子处处都是他小时候熟悉的样子，却又不像他认识的样子了。

　　他已经离开太多年了，已经没有多少在这里生活的记忆了。

　　顾恒打量了一眼房间，视线又落到他母亲身上，也是陌生得可怕。

　　却又知道，眼前的人，还是那个不喜欢他的人，这么多年，依旧没有变过。

　　顾恒心底其实是松一口气的，不变才好啊，不喜欢他好啊，他就怕她突然变得热情，那他可能无法招架。

　　沉默的坐了一会儿，顾恒没有问她过得好不好，怕刺激到她。

　　也没有诉说自己的生活工作，因为知道她不想听。

　　更没有说自己的孩子，言言和墨墨，对了，她应该还不知道墨墨的存在吧。

　　还不知道他，其实已经儿女双全，妻子温柔美好，他也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顾恒还没见过她有这么沉默的时候，以前他回来，不是听她诉苦，就是看她发疯。现在沉默寡言的样子，他诧异，又不太适应。

　　坐了大概有十分钟，又漫长的像过了一个世纪。顾恒见她没有开口的意思，拿出一百块钱放在桌面上，就站起来，说要走了。

　　赵兰突然抬头看他，眼里死气沉沉，盯了他两秒，又低头。

　　顾恒以为她要说什么，又站了一会儿，抿抿唇，向外走去。

　　院子还有很多人在聊天，这么冷的天，应该是特意出来等他的。

　　他们拦住顾恒，让他再留一会儿，问他和他母亲聊的怎么样。

　　“都挺好的，天色晚了，我该走了。”顾恒看一眼表，再不回去，媳妇该担心了。

　　“哎呦，你这刚回来，怎么这么着急，不在家住一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