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钱?”
“那多没意思,咱们来点有意思的。”
事实证明,面对几十亿的财富,夫妻俩都能睡着觉,而家里的孩子们,这会儿睡不着觉了。
黎青峰:“你们哥哥我身价几千万了!!”
“妈妈都几十亿了,你才几千万。”
黎青峰:“我还年轻,我还要奋斗……”
“哥,给买礼物!”
“发红包!”
……
第二天,各大商业报纸头条,都是对证券交易所疯狂场景的报道,上市第一天,飞燕集团股价飙升至三百元每股,盘中冲高,最高点达五百元……
“秦想想,飞燕实业集团董事长,华国最富有的女性之一,身价几十亿!”
……
林秀琴看着手中的商业报纸,只感觉到眼前一黑,毕业后这些年,她也赶上了些许改革开放的春风,但是——
“七十五亿!”
这个秦想想太恐怖了。
早知道从一开始,就应该死死抱住秦想想的大腿,或者干脆混进飞燕纺织厂,现在就连“高蓉”那个超级大极品,都被大佬带飞,成了千万富婆。
高蓉现在是飞燕老厂的元老,当初买了五万股飞燕集团股票。
随着股票上涨,每年分红躺赢。
最后悔的人除了林秀琴外,还有肖叶,妹妹肖枝儿夫妻俩,经过这一夜,也成千万富婆了。
“为什么不去飞燕纺织厂?我在犟什么?”
……
飞燕实业集团股价,经历过上市初期的疯狂后,最后逐渐回落,长期稳定在股价两百元上下左右。
尽管如此,很多人通过飞燕集团的股票,实现了财富的飞跃。
飞燕实业集团,尤其以“小富婆”居多,飞燕集团以纺织厂起家,职工多是纺织女工,女工们对工厂有感情,股票买的多,各个赚得盆满钵满。
一九九二年,随着浦东的开发,位于陆家嘴地段的上浦纺织厂(飞燕二厂),这个民国时期修建的老纺织厂,被划入了核心拆迁范围。
拆迁时给了个天价赔偿款,用于老纺织厂安置职工以及补偿工厂土地厂房设备,并且在浦东新工业区,给飞燕集团批了一块更大的工业用地,用于建设新的厂房基地。
此外,飞燕实业集团更是获得在陆家嘴区域“优先”选择一块商业用地的指标,用于建设集团总部大楼。
“‘优先’指标?还不是让掏钱买地盖楼……”
黎剑知吃着暖呼呼的猪油汤圆:“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再等个十几年,等陆家嘴这边盖起了一栋栋摩天大楼,你就带着你的孙子外孙女,就说,这块地啊,当年是外婆的纺织厂,外婆在厂里偷偷看《一只绣花鞋》,吓得晚上睡不着觉……”
第341章 完结 这是你波澜壮阔一生……
上浦纺织厂拆了, 门口的飞燕风华,还有曾经摆出来的民国老机器,很多故事都淹没在废墟之中。
周围都是机器的轰鸣声, 工厂变成了工地, 记忆里的建筑全然坍塌, 拆毁一座工厂, 原来是一件这么简单的事情。
秦想想站在工地前,眼睛里闪过一丝回忆, 这对她来说, 还是有些难过的。
从一九七八年到现在,十四年过去了。
她这一生, 好像就与纺织业,与纺织厂结下了不解之缘,从小在纺织厂里长大, 长大后又进入纺织厂, 自己创办一家纺织厂, 不知不觉,干了二十多年的纺织事业。
见证过纺织业的辉煌,也亲眼看见它落幕衰退。
“很多人都没想到吧,好几家老棉纺厂砸纱锭了……”
你说纺织厂关闭就关闭吧,偏偏还要办一场砸纱锭的仪式, 当着所有女工的面,把曾经围着绕着大半辈子的纱锭给砸了。
二十岁出头在三一六纺织厂细纱车间当纺织女工的秦想想, 恐怕比谁都想砸纱锭。
而现在手里的这份报纸,则报道着沪市老棉纺厂关停集中砸纱锭仪式的具体情况,报纸上面说,属于纺织业的时代彻底落幕了, 以后是汽车工业的时代。
飞燕纺织厂在时代的浪沙中留存了下来,但早已不再是飞燕集团的工作重心。
新兴的汽车零部件,玩具日化用品,皮包箱包时尚成衣,飞燕实业集团,接纳吸收了一批下岗纺织女工。
再往前走一走,就在陆家嘴的工地上,眼前是如火如荼的建设场景,飞燕集团的总部大楼,即将在这里拔地而起。
秦想想看过规划图,在脑海里想象一番十年后陆家嘴的模样。
等到十年后,二零零二年,她就五十五岁了,到了退休的年纪。
复兴西路的小洋楼经过重新修缮,米黄色的三层小楼墙面,红色的屋顶,拱形窗棂之下,一派生机绿意盎然。
花园里种上了最新品种的粉色龙沙宝石,此时开出瀑布一样的粉色玫瑰花墙,空气里充满着馥郁的香气。
玉兰树边上,摆着藤编的桌椅,桌面上摆着几个未收的茶杯。
屋子里的彩绘玻璃依然在新时代里焕发出光彩,里面的家具却又重新置换过一遍,柔软的沙发,上面睡着一只橘色的小猫。
客厅壁炉上方,并排挂着两样新东西,一是秦想想获得“全国三八红旗手”的奖章,二是黎剑知新授的“海军少将军衔命令状”。
秦想想觉得这样摆有些傻气,家里的“糟老头子”觉得与其塞进抽屉里发霉,不如摆出来积灰。
只能这么傻里傻气摆着了。
旁边的照片墙,还有柜子上的相框,曾经的黑白照片,现在的彩色照片,这些照片贴在墙上,装在朴素的相框里,正是夫妻俩半生历程的缩影。
黎剑知从军车上下来,站在花园里,被鲜花环绕着,他身上穿着新换的米白色军装常服,肩章上是耀眼的金色星辉,白得耀眼的军装熨烫得笔挺,这身新军装衬得他英姿勃发。
岁月在他身上留下些许沉淀 的痕迹,日光下,他的身姿挺拔,几十年军旅生涯的习惯早已经刻入骨髓,眉宇间曾经的锐气,化作了内敛深邃,自有一股别样的成熟魅力,让人挪不开眼睛。
他仰起头,抬了抬帽檐向上看,阳光照亮了他整个挺直的鼻梁骨。
秦想想在楼上捂着自己的眼睛:“你这衣服,亮瞎我的眼睛!”
“糟老头子快上来!”
黎剑知:“……”
“你知道低龄老人和高龄老人的差别吗?低龄老人指六十岁到八十岁之间的老人,高龄老人指八十岁以上的老人。”
“而我,哪怕成为低龄老人,也还差十年。”
黎剑知迈着长腿走上楼,见到二楼阳台上的女人时,脸上的冷峻瞬间融化,眼神里流露出一种经过漫长时间酝酿而成的,如同陈酒一样的温柔与默契。
略微上扬的语调,也是指挥室里从未出现过的声音。
“你说你这衣服怎么这么白,怎么这么白?在海上怎么办?天天搓衣服吗?”
黎剑知一本正经科普:“现在时代不一样了,军舰开的时候,官兵们都把衣服串在一条长绳子上,扔进海里,军舰行进速度快,而这些衣服在海里随着海浪上下浮动,就跟在洗衣机里效果一样,洗得非常干净洁白。”
秦想想愣住:“真的啊?”
黎剑知:“假的。”
秦想想:“……”
“实际上平日里不穿这么白,等到一个新国家,连夜用漂白粉浸泡。”
秦想想:“……”
“老头子,还是长得挺俊的嘛。”秦想想抱着他的脸上下打量,男人不显老,尤其是军队里的短发,太短了,连白发都看不出来。
“在哪学来的‘老头子’。”
秦想想:“打麻将时的‘牌友’,各个都说自家老头子,我这也不能免俗呀。”
“你可以特立独行。”
“走吧,首长。”黎剑知将手中的军帽盖在她的头上,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只对眼前一人的戏谑与尊重,“舰队已备好,请您检阅。”
夫妻俩乘船回到了曾经在定海的海军家属院,二十多年过去,家属院里还是曾经的模样,那栋当年新建不久的三层小楼,在这么多年风雨的洗礼下,显得陈旧破败。
家属院的人也都换了一批,记忆中的很多人,更是变成了墙上的黑白照片。
“当年的菜地都没了,全都盖成楼了,你还记得你带着小胖造的面包窑吗?”
“造一个坏一个,真不顶用。”
“我烤的东西,想想同志也没少吃啊。”
“是比烤箱弄得香一些。”
……
两人聊着天,周围年轻的家属们大多不认识他们,只是好奇地看着两位气质不凡的访客。
当年住过的二楼长边户,此时住着另一户人家,只能在外面看看,二楼的过道走廊,早已经熏黑了,秦想想彷佛还记得隔壁邻居熏腊肉的场景。
“你还记得当年的邻居吗?最开始我们来,中间户住着好像是怀着孕的黄嫂子,对面边户是周露?借了庄小满五百块钱的那个!那个巧克力豆!”
“咱们楼上,陈锐锋,赵阳阳,还有……肖叶,还有她的丈夫,是姜长天吗?我还记得手表,劳力士手表……”
“情报处处长高大姐!这会儿已经不在了。”
“楼下住着的苟政委一家,老太太装瘸坐轮椅,台风,眼镜蛇……想起来了好多事情!”
……
“小胖当年画的痕迹竟然还在,还是小朋友的破坏力大。”
她的语气里带着几分意外的惊喜,伸手轻轻描摹漆黑的痕迹,仿佛在确认曾经那段充满鲜活生命力的岁月,真实存在过。
黎剑知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眼神里更加温柔,他跟着伸出手,轻轻握住她的手。掌心温暖而坚定。
两人在家属院里见了几位老朋友,乘坐汽车前往飞燕纺织厂,车子沿着熟悉的方向前进,曾经那一条走了多年的老路,秦想想都快认不出来了。
记忆里,这条路总是泥泞不堪,雨天是泥,晴天是土,现在都变成了平整的水泥路,道路两旁,种了好些秦想想认不出名字的绿植灌木。
“是夹竹桃还有木槿花,这有迎春花,木兰花和杜鹃。”
嫩黄色的花瓣,雪白喇叭状的花朵,在咸湿的海风中开得热烈,映衬着遥遥的天空,就像是一副色彩斑斓的油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