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臾, 他放软语气,姿态放的极低:“是把朕拴在阿妤身边。”
戚妤不信乌时晏的鬼话。
她敷衍道:“陛下,臣妾要下床喝水,可否让一让?”
乌时晏跟在戚妤身后下了床,毕竟这条链子他们得形影不离才好活动。
他动了动手腕,戚妤那边就察觉到了。
乌时晏心想,链子怎么会没用呢,看,因为这条链子,他们才能感受到对方在干什么,若非白天出了那档子事,这只会让他们更亲密才是。
要更多的链子才行。
乌时晏不后悔白日的鲁莽,他只后悔没有处理干净,而将真相大白于戚妤面前。
戚妤没有理乌时晏,乌时晏跟之前很不一样。
他从前在她面前总会很温和,能让她描摹一番明君贤妃的场面,但现在,脸上的温和更像一张假面,每时每刻都在图谋着其他。
明明脸上的疤淡了,气质却古怪起来,若让旁人见到他这副样子,定然魂都要吓没了。
戚妤的困意被乌时晏搅没了,回到床上她就开始琢磨怎么将镯子摘下来。
很快她便发现镯子有卡扣,是扣起来的,因而圈口只比她手腕大一点,很难脱下来,需得找准机关。
戚妤没有气馁,找来一支细长尖锐的簪子,用簪子末端挑开暗藏在镯子下面的锁扣。
只听一声脆响,镯子的圈口变大,戚妤顺利将镯子摘了下来。
乌时晏看着这一幕一言不发,他原本只是想当成礼物送给戚妤,机关设计的自然不精妙,见此他将自己的镯子也摘下,撂到一旁。
不是一对的,自然没有戴的必要。
乌时晏果断将戚妤扑倒:“阿妤好聪明,阿妤解开了镯子,朕理应好好侍奉阿妤。”
“这是奖励。”
戚妤力气没有乌时晏大,这在方才就很明显,自然被强行推倒了,她实在气不过,不再冷静,愤然地咬在了乌时晏的胸膛上。
可不管她咬的有多狠,乌时晏都没什么难忍的痛意,反而唇角往上弯了弯,喟叹一声。
戚妤听见这个破声音,不得已松开了口,她喘着气,额发湿润,眼眸乌黑发亮,嘴里还混着乌时晏的一点血。
凶的像小兽一样。
乌时晏将这一幕深深印入眼底,毫不客气地吻了上去。
……
翌日,戚妤醒来了两次,一次进了乌时晏的车驾中,再次醒来后她便看到乌时晏坐在她身旁拿了个册子在看。
戚妤看清乌时晏在看什么后,气的脸都要红了。
明晃晃的挑衅。
听到动静,乌时晏将手中的东西合上,看向戚妤:“阿妤醒了,饿不饿?”
他自顾自摸上戚妤的腹部:“虽说昨天半夜喝了碗粥,可今天早上还什么都没用,朕已经吩咐人将鱼肉粥温上了,现在取来正好能入口,阿妤可要用一些?”
戚妤昨晚胃口不佳,晚膳只草草用了点,半夜耗体力颇大,她虚的手都在颤,乌时晏便吩咐人煮了粥送来,还说什么若不喝他就亲自喂进去。
实则在乌时晏说这句话前,她就端起了碗,乌时晏实在不必担忧她对自己不好。
后来趁着乌时晏将碗放下,她顺势翻身入睡。
起先她自然是装的,但乌时晏没了动作,她便也沉沉睡了过去。
戚妤问:“陛下不用去处理朝政吗?”
乌时晏:“朕养的那一帮大臣又不是吃干饭的,朕有很多时间可以来陪你。”
戚妤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偏开了头:“陛下先走吧,臣妾好起身。”
乌时晏看着戚妤红红的眼眶,知道这是昨夜流的泪太多的缘故。
戚妤最开始自然不会对他落泪,只死咬着牙看着他,而他看不惯她这副样子,亦憋了一口气,最后她眼窝里都是泪水,也不肯目光盈盈地看向他,他反倒先后悔了。
但是太迟了,乌时晏知道,戚妤心中对他有了芥蒂。
不是恨,而是芥蒂。
乌时晏摸了摸戚妤的头发:“这里没有宫女,你又习惯让人伺候,朕来。”
戚妤没有拒绝,乌时晏愿意服侍,她为何要逆了他的意思?
她不想和狗崽子吵,最终的结果不是被按住亲,就是乌时晏又想涩涩了。
戚妤累,不想和他闹。
乌时晏的手艺实在不行,但还好足够耐心,戚妤被他服侍着洗漱、梳头。
因这两日不会再停留,戚妤便穿了件浅紫色、活动方便的衣裳。
终于离开屏风范围,因为耽误了很长时间,戚妤饿的不行,不必乌时晏劝,便端起鱼粥一勺又一勺喝完。
不过即便喝的快,她也没有丝毫失仪。
像世家大族中养出来的女郎,将用膳礼仪刻进骨子里一样。
乌时晏想到戚妤的身世,她是突然出现,查不到任何父母亲人,但举止却叫人一眼看出不简单,很能引人遐想。
乌时晏也曾怀疑过戚妤是哪家走丢的世家女,但他查遍了怀疑的家族,没有一个对得上。
近十年动荡颇多,一些家族覆灭不过一瞬间,戚妤很可能出身这些家族中。
就是不知……这些覆灭是否出自他手。
乌时晏突然抱住了戚妤。
“怎么了?”戚妤蹙眉,扶了扶意欲滑落的发簪。
乌时晏:“朕不会放你走的。”
“嗯嗯嗯。”
轮得到你做主吗?
乌时晏听出了戚妤的敷衍之意,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将戚妤抱的更紧了。
他有些后悔在过去处置一些家族时直接斩草除根,十几岁刚通过父皇接触到皇权的他远比现在更激进,只觉非黑即白,更觉得世家的样子虚伪,蚕食了皇权,左右了朝政,又要表现着风范。
衬托的皇室只会争权夺利——虽然确实是这样。
直至现在,他收敛了许多,但对世家仍很吝啬,更愿意提拔新贵,而非世家子。
-
南巡的队伍中间没有再停,乌时晏好像有修河道的心思,近来召见的臣子都是这方面的。
戚妤倒是收到了乌时晏送来的东西,可看清是什么后,只想扔在乌时晏身上。
又是些链子。
乌时晏跟这些东西杠上了似的。
但戚妤让人将它收了起来,好歹是金子,她现在手头可不太宽裕,找机会熔成金饼,再花出去。
是夜,戚妤从外面走回来,佩玖帮她解下披风。
越往南走,景色就与京城差异越大。
现下夜色已深,戚妤看见田文善和一些御前的太监在屋外,便知道乌时晏在里面。
宫娥的声音放轻,戚妤走了进去,果然见乌时晏坐在床边,拿了本书在看。
乌时晏是知道她今日出去的,但没阻止,只是照例拨了侍卫跟着。
一紧一松,乌时晏特别爱用这样的手段。
戚妤看得分明,没对乌时晏缓和多少,冷脸多于笑脸,即便他凑近,也一脸平静的样子。
也因此,乌时晏这些天生闷气的次数比这几年还要多,性情反复无常,即便喜怒不形于色,也让御前的人察觉到了几分。
乌时晏面对戚妤,则直白许多,也会继续扮可怜,但那一肚子坏水是藏不住的,每到夜深人静之时,落到戚妤身上的目光就不加掩饰。
戚妤一方面觉得乌时晏危险,一方面又会情不自禁地被他拖入漩涡。
一面觉得累,一面觉得爽。
无比矛盾的她只好将更多时间用在练字看书上面,而不去想乌时晏这个人。
戚妤先去沐浴,接着去找乌时晏:“陛下,臣妾想让你帮臣妾擦干头发。”
擦头发是个废人且麻烦的活,尤其戚妤的头发又密又长,需要两三个宫娥同时来绞干才行。
乌时晏无疑是个好帮手,半个时辰下来,再有想法的人也静下心来了。
今天戚妤的发髻意外被树枝卡住,她就有了这个想法。
乌时晏怎会拒接,他眼睛一亮:“好。”
戚妤坐在圆凳上,乌时晏站在她身后,弯腰全神贯注地为她一遍遍的擦发,又梳顺,用手指抚过她的长发。
戚妤坐了一会儿就有些困了,等到乌时晏将头发擦干,她已经迷迷糊糊了。
见状,乌时晏将人打横抱起,抱到了床上。
柔顺的青丝倾泻而下,铺陈开来,乌时晏越看越觉得喜欢,炙热的眼神让戚妤连忙闭紧了眼,装睡。
一夜相安无事。
翌日清晨,戚妤果然又在自己的手腕上发现了新的锁链,连着乌时晏那边。
乌时晏贼心不死。
戚妤娴熟地将金链解开,当然还有乌时晏手上的,然后装进匣子里让人收好。
乌时晏在戚妤有所动作时便醒了。
他道:“阿妤这么喜欢这些?”
如果喜欢的话,倒可以打个脚链。
“臣妾只是可惜金子。”
换任何人来都不会把这些扔了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