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妤不想和乌时晏玩这无聊的游戏,借口要给乌时晏绣香包,便让他去忙正事,不必打扰她。
乌时晏先前的辛劳不是没有用,他原想着为之后空出时间,带戚妤在民间好好逛一逛。
现下他则没什么事,但仍听话的离开了。
乌时晏志满意得,他去见了裴谨。
自然是炫耀他与戚妤下棋品茶,吃鱼赏月,他们之前做的不外如是。
“阿妤连提起爱卿都没有,即便朕主动谈及,阿妤也毫不在意。”
乌时晏意在警告裴谨他不过是戚妤的一时兴起,一段极为寻常的风花雪月,即便裴谨早早有了心思又如何,在戚妤心中,他无足轻重。
裴谨目光淡淡,只恭敬道:“多谢陛下亲自来告诉微臣了。”
他不会蠢到去信陛下口中的话,但却会为有人陪戚妤做他们曾经做过的事而伤神。
见裴谨不爽,乌时晏便觉得畅快,他并未久留,只道:“爱卿能力不凡,回京后身上的担子就更重了。”
既然留着裴谨,打压永远是最下乘的做法。
合该让裴谨尽职尽责,忙到连旁的心思都生不出来。
裴谨谢恩后恭送乌时晏离开,此时见陛下来而退出去的丫鬟也进来了。
“东西送出去了吗?”
丫鬟道:“大人,已经送到贵人手中了。”
裴谨用的是宅中原本的下人,昨日他便马不停蹄出府,去附近的城中拿着凭证取出了数十只玉镯,让丫鬟看他手势行事,在乌时晏来时,全送了过去。
单送一只戚妤许是觉得这会与他有牵扯,但送的多了,便没了这层顾虑,只会觉得裴府家大业大,连谢礼都如此不俗,而后捡了喜欢的戴上。
但陛下若在,只会坏了他的好事。
故意摔碎最好的那只都是寻常事,因而他特意寻陛下不在戚妤身边时送去。
裴谨想过陛下会在气势上打压他,试图断了他的念想,却不成想第二日便来找他炫耀了。
这何尝不是在说,戚妤其实也在念着他。
以至于让陛下倍感紧迫,紧迫到纡尊降贵警告他一个小小臣子。
另一边,戚妤见到玉镯后,便挑了一只,而后让人将剩下的收起来。
送来的玉镯每只都价值不菲,她留下的一只是颜色分布均匀、色彩明亮的帝王绿,配什么衣裳都好看。
这只镯子戚妤见到的第一眼便喜欢上了,拿在手中看了又看,这才让佩玖帮她戴到手腕上。
她的镯子也不少,但少有能让她这么喜欢的,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喜新厌旧。
戚妤今天穿的是青色衣裙,衣摆腰身上绣的是不出错的瑞纹,通身没什么配饰,素的雅致,而配上这只镯子,非但没破坏原本的气质,还平添了几分高雅。
戚妤满意极了,开始给乌时晏绣香包。
她没想诓乌时晏,给每个人都绣了,只不给乌时晏也不好,毕竟自穿越后没吃过苦,仰仗的还是乌时晏。
只是因为不急,她用了三天才绣好。
但慢工出细活,这只也是她觉得最好的一个。
做成后,戚妤找来御医让他配了安神的香,另挑了院中的其他花放了进去。
期间,乌时晏对着她腕上的玉镯小发雷霆,被戚妤误以为是不喜裴谨送来的东西,即便是裴谨的赔礼也不行。
乌时晏见戚妤真的喜欢,只得紧皱眉头许诺道:“回宫朕给你更好的。”
戚妤欣然应下,许是到那时,她就不喜欢手上这个了,届时再换下来她也不会不舍。
乌时晏对戚妤绣的香包是真的喜欢,到他手中后,他便挂在了腰上,行走间举步生风,平添了几分意气风发。
绣好了香包,他们便准备启程,去往行宫。
路上会用时两天。
乌时晏在前面骑着马,戚妤的马车在中间,裴谨的马车则在后面,他一个文臣,自然跟着天子行走最为稳妥。
乌时晏不好显得太苛责,戚妤问过了田文善,便如此敲定。
裴谨身上可还带着伤。
因为再没碰过面,戚妤不知道裴谨腰腹的伤是否好全,便让人在他马车上多放了软枕。
第一日上午风平浪静,下午路过一座山时,忽然从山上冲下来不少匪徒,一个个油光满面,持着刀棍,拦路抢劫。
这是把他们当成富商来劫掠了。
有乌时晏和侍卫在,戚妤没什么好担心的,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裴谨也离开马车朝她赶了过来,他凝重道:“娘娘小心,微臣愿护娘娘周全。”
他君子六艺中骑射次次都是第一。
宫人将戚妤的弓箭拿来。
戚妤看也未看裴谨,弯弓搭箭对准山中藏着的人,此时,她的耳畔只余虫鸣鸟叫声。
呼吸声太乱,她只觉得冲下来的山匪人数不对,但看了两眼,她确信山中还藏着约莫一半的人。
见乌时晏砍瓜切菜般稳住局面,林中的匪徒沉不住气,为首的大汉暴露了出来。
戚妤目光一凝,当即松手,利箭破空而出,射中了大汉的肩膀,那大汉正欲举石往下砸,中箭后身体不稳,旋即被手中举着的大石带着滚落了下来。
动静一大,乌时晏那边便发觉了。
他当即挥手让暗卫从后方包抄。
戚妤放下了弓,不再射箭,她准头不差,可也没法保证不射中自己人。
因而方才她才没对准乌时晏的方向。
被误会弑君就不好了。
在裴谨眼中,此时的戚妤连发丝都在发着光,她眼眸明亮,神情淡然中带着胸有成竹的自信。
她今日穿了身黛色衣裙,只比乌时晏的玄色略浅,一别平日喜好鲜亮色彩的服饰,但她长的好,无论穿什么都好看,她不但撑起了深色衣裳,且更显得沉静自若,眉间气宇不凡。
裴谨看痴了一瞬,连忙敛目。
他如何没意识到戚妤对他的忽视态度,但却一丝怨念也无。
这实在是他自己作孽,戚妤不理他才是应当的。
第54章
乌时晏并未耽误多长时间, 就将匪徒拿下了。
他朝戚妤走来,原本冷漠的脸庞变得柔软起来,尤其在发现即便裴谨站在戚妤身旁,戚妤也不带看他一眼时, 更是不可自抑地露出了愉悦神情。
戚妤边询问乌时晏:“陛下可有受伤?”, 边将乌时晏上上下下看了个遍。
直至听到他那声“并未”后, 这才放心。
乌时晏拉着了戚妤, 不许她再动。
裴谨道:“娘娘方才那一箭射的果断, 微臣不能及也。”
不知是不是戚妤的错觉, 她总觉得裴谨落在她身上的目光时间有些长了。
原来注意力全在她射箭上吗?
乌时晏自裴谨开口就很不悦。
她的阿妤哪需要他来夸?分明是另有所图。
“多亏阿妤, 不然朕也无法如此顺利将人拿下。”
跟在乌时晏身后的田文善不见谄媚,他的脸色比主子的还要铁青,气愤的胸膛起伏不定:“真是无法无天,拦路抢劫不说, 还胆敢在山上设埋伏。”
万一阴沟里翻船,陛下有个三长两短, 好不容易安定的天下又该动荡了。
戚妤看向山路, 目光忧愁:“就是不知还会不会遇上匪寇。”
可还有一天的路程。
乌时晏来时是骑马奔驰而过, 又带着佩剑的侍卫, 自然无人敢招惹,但回的时候, 显得有些慢悠悠,不慌不忙地, 侍卫也只做寻常打扮。
这才被当成了肥羊。
乌时晏声音沉稳, 即便不刻意也很让人信服:“朕方才命人问过领头的匪徒了,附近只有这山上的金蟾寨,拦路抢劫的人便是寨中的主力了, 山上唯余些老弱妇孺。朕已经让人快马通知附近的父母官,不久后就会有官员带着兵吏过来处理安置这些人。”
旋即,他沉吟着:“裴谨,朕给你留四个侍卫,你留下处理此事,事后再快马跟上。”
裴谨正欲拱手称是,戚妤却是说:“裴大人身上有伤。”
裴谨伤的是腰腹,不宜骑马。
乌时晏的忘性不至于这么大,且身边又不是无人可用,只能是刻意为之,至于为了什么,戚妤一想就明白了。
她觉得乌时晏不够大度。
当然,这种话她只会在心里想想。
裴谨以拳抵唇,笑了笑,因为压制不住笑意,反而闷咳了几声。
乌时晏怏怏不乐,这都多久了还记得,不必瞧裴谨,都知道他在暗暗得意。
乌时晏伸手抚过腰上的香包,勾起唇角道:“朕晨起时昏昏沉沉,多亏了阿妤给朕准备的安神的香,嗅到这个味道朕便好多了。”
陛下是天子,裴谨从不去窥探陛下又有了什么。
只是当下,他想不注意到都难。
自然也清楚陛下看似在炫耀安神香,实则在显摆戚妤绣的香包。
戚妤的女红更精湛了,裴谨却是心道,陛下与赵婉仪都只有一个,他有两个。
他袖中一个,怀里一个。
等到了京中,不在陛下面前晃,他就戴在腰上。
因而虽然艳羡,裴谨却知道自己得到的最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