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点关系也够他将消息在合适的时机递到陛下身边了。
而赵婉仪却是早有筹谋,在宫中的人脉也更广。
从前乌时晏少有出温室殿,她在寝宫安插人手便显得有些鸡肋,但这半年来,乌时晏一直住在寝宫与昭阳殿,则给了她些机会。
也让她有把握在宫中制造些无伤大雅的混乱,让裴谨趁机将戚妤带走。
另一边,昭阳殿内,戚妤已经穿戴整齐,坐在铜镜前,宫娥刚给她敷了层薄粉,画上腮红。
乌时晏走了进来。
宫人齐齐行礼,戚妤本想起身,却被他按住了肩膀。
乌时晏看过后,真心实意道:“阿妤不画也很美。”
戚妤嗔了镜中的他一眼,今日乌时晏一身玄色龙袍,他气势在那儿,即便衣饰略微简便也不显单调。
乌时晏心情很好地接过黛笔:“朕来为你描眉。”
戚妤紧接着道:“还有唇也没画。”
乌时晏只两个字:“朕来。”
戚妤笑了起来。
乌时晏动作细致,他倒很想拉长给戚妤画眉点唇的时间,但奈何这些都不费功夫。
须臾,乌时晏将手中的工具放下,牵起戚妤的手:“与朕一起去宫宴。”
戚妤点头,这不是她第一次与乌时晏一同走了,自然没什么不适应。
抵达曲台殿时,天已经暗淡了下来。
曲台周围灯火通明,宫人早早挂上了灯笼。
天子出行,避让是必然的。
戚妤就这么被乌时晏牵着手,走进了殿内。
大殿中人差不多已经齐了,安静的氛围在乌时晏与她落座时被打破,山呼万岁千岁的声音低沉有力。
乌时晏道了声平身,又说了几句简单的话,宫宴旋即正式开始,殿内也真正热闹了起来。
戚妤扫了一眼,只觉风平浪静。
她揣揣不安起来,她不会真的将原剧情给蝴蝶掉了吧。
如果真是这样,她就要忍不住亲自设计了。
如果能回家,算计就算计吧。
戚妤面上还是浅笑的样子,不论是从眼眸还是神情,都看不出她此时的心情。
她自然而然地看向赵婉仪,稍稍握紧了酒杯。
赵婉仪对这道目光若有所觉,一直沉默的她看了过去,并笑了起来。
戚妤举了举酒杯,冲她眨了眨眼。
赵婉仪莞尔一笑,只觉更对不起戚妤了。
可是既然已经决定,就要一条道走到黑,不然今晚的筹谋全都白费了。
她定了定神,饮下了杯中的酒,味道不烈,恰好适合女子饮用。
这边,戚妤刚要喝,就被田文善快步上前制止了:“娘娘,陛下说,曲台附近水多,不宜饮酒,底下的奴才办事不力才给您上了酒,不如奴才给您换成甜羹?”
戚妤看向乌时晏,这次宫宴一切都得按规矩,她坐的自然没有在宫外时离乌时晏那样近,近到可以说悄悄话的程度。
乌时晏微锁眉头,对她点了点头。
田文善所说的确实是他的意思。
好吧,戚妤心道,她就听乌时晏最后一次。
戚妤有些困惑,明明她从未醉过酒,反倒是乌时晏,最开始她还照顾过他一次,没想到如今他却反过来限制住她了。
酒壶与酒杯被撤了下去,戚妤手边多了碗甜羹,还冒着些许热气。
戚妤浅尝了一口,便欣赏起歌舞,遇见喜欢的只需吩咐人在他们退下后给他们赏赐。
丝竹声听的人昏昏欲睡,但戚妤却睁着双明亮的眼睛,抵抗困意。
最关键的时候,可不能睡。
在歌舞已经表演了好几波后,许多人开始相互交谈了起来,推杯换盏。
李昌也上前低声禀报烟花已经准备好了。
乌时晏很快对众人宣布去观赏烟花。
于是浩浩荡荡的人群又出了大殿。
戚妤跟在乌时晏身边,他们站在池子前,抬头望去,不远处的天空,一朵朵烟花绽放在夜幕中。
绚烂夜景下,是一张又一张笑脸。
皇室财大气粗,烟花放了许久才结束。
然而,不远处的宫室忽然燃起了火光,但并未有多少人注意到。
戚妤目光一凝,拉了拉乌时晏的衣袖:“陛下,远处起火了。”
乌时晏一肃,牵起戚妤的手:“朕会让人去处理。”
若不是这里人太多,他会直接将戚妤裹进怀里。
他在宴上滴酒未沾,站在戚妤身边也不用担心熏着了她。
在烟花的作用下,人群中关系好的已经凑在了一起闲聊着。
裴谨与赵婉仪分做两旁看着陛下与贵妃,二人的目光均落在了戚妤身上。
薄行舟与温玉婵寻了个僻静的地方赏烟花,因而田文善寻到薄行舟时费了一番脚程:“国舅爷!陛下吩咐你调配宫中侍卫,前去灭火。”
温玉婵忙问:“哪里起火了?”
田文善立即答道:“南边一个偏僻的宫室。”
他也奇怪,大概是天干物燥,加上烟花崩落在那里,才不慎起火了。
薄行舟当即领命,接过田文善手中的令牌:“拜托田公公照看温大人的千金一二了。”
“理应如此!国舅爷严重了。”
田文善要照看温玉婵,自然无法尽快回到陛下身边了。
既是照看,自是将人全须全尾的还给国舅爷。
在外面站了这么久,戚妤自觉有些累,惫懒作祟,她道:“陛下,臣妾想去更衣。”
这是个无法拒绝的理由,乌时晏只得将人放走。
不远处端着茶水的宫女,正欲找时机上前,撒到贵妃的衣裳上,却不成想贵妃竟与陛下分开,看离开的方向,是去换衣裳了。
得来全不费工夫,她上前,找到赵婉仪,短暂示意了一下便离开了。
赵婉仪身边,带的人不是月鹭,而是一个名唤菱角的生面孔。
赵婉仪垂了下眼:“走吧。”
菱角老实巴交的跟在她身边。
戚妤去的附近的宫室,能进宫赴宴,身份不可能低,因而供人歇息的宫室早早就布置好了。
戚妤揉着额头,她心烦意乱,进入殿内后直接躺在了软榻上稍做休息。
在手还放在额头上时,她竟然就这么睡了过去。
等再醒来时,宫室内出奇的静,戚妤起身,唤了声佩玖,不见回应,便往外走了两步。
忽然,她脚步一顿。
只见佩玖双眼紧闭,昏睡在内室的椅子旁。
戚妤在将佩玖摇醒和在出去看一看中选择了后者。
因为她现在的心情有些激动。
果然,外间的宫人也被迷晕了。
戚妤找来茶水,将室内燃着的香扑灭,一转身的功夫便遇见了推门而入的赵婉仪与菱角。
四目相对。
赵婉仪狠狠一愣。
计划出了最大的疏漏,最重要的人没有被迷晕,反而好好地站在她面前。
这让她如何是好?
戚妤有些尴尬,但她很快收拾好情绪,肯定道:“赵夫人,我知道你要做什么,我愿意配合你。”
太好了,还有赵婉仪在守住初心的走剧情。
赵婉仪不觉得戚妤会知道:“你真的知道?”
戚妤点了点头,忍不住露出些笑意。
赵婉仪确信了,戚妤一定不知道,不然她若知道自己是去刺杀乌时晏,断然不会这样。
裴谨喜欢戚妤,但戚妤明显是喜欢乌时晏多些。
赵婉仪没有叫出阿妤这个称呼:“娘娘,在裴府,菱角只听你的命令行事,在京中……”
戚妤:“有菱歌,你上次在信中提过。”
“对,是她。”
戚妤与赵婉仪换了衣裳,一回生二回熟,戚妤这次扮作赵婉仪熟练的很。
她没有丝毫后怕,只有对即将出笼的喜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