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跑了,那就算了。
她收回刀,三两下把包着的锅巴吃干净,这才去刮树皮做绳索困她的猎物。
十只也有点扎眼,她又砍了些柴,往柴禾跺里藏了六只,只留四只挂在外面。
这次为了保险能猎到猎物,进山进的比较深,出去的时候很是费了些时间,大山深处和山脚确实差别很大,随处可见遮天蔽日的古树,层层叠叠,阳光一丝都透不下来,山风一吹,凉津津的。
禾甜四下看看,估摸着时辰,加快了脚步——她倒是不怕在山里过夜,但柳二娘会担心。
正快速疾驰着,耳边突然传来一声很微弱的叫声。
禾甜耳朵动了动,紧接着又听到一声。
她停下来,静静又听了一会儿。
不是幻听,真的是猫咪的叫声!
循着声音找过去,禾甜看到一只估摸着刚满月的小奶猫,正扒在树枝上,瑟瑟发抖。
看它颤抖的爪爪,似乎是自己爬上去,下不来了。
禾甜放下背着的木柴和猎物,三两下爬上树,把小奶猫救下。
“喵~~~”
小奶猫叫起来声音奶奶的软软的,直戳人心尖尖,禾甜觉得自己一下就被击中了。
怪不得杳杳养了十多只猫咪呢,小猫咪也太可爱了吧,她摸了摸小奶猫的脑袋,心都要化了,这根本就是这世间最可爱的物种!
禾甜盯着它左看看右看看,虽然花纹有些但,但能看出来是只猫中顶级战力狸花猫。
浑身的毛也炸开一半,毛茸茸得紧,是跟大黄完全不同的手感。
肉垫软乎乎的,耳朵尖尖的,还有聪明毛。
她抓着它的肉垫晃了晃,这才把它放到怀里,背着东西回家。
村里人见她又猎到了狼,已经见怪不怪,除了夸奖还是夸奖,还有认真求教的。
不是她小气,是她真的教不了,总不能跟他们说,是因为她跟他们不一样吧?
求教的人也没生气,大家都以打猎为生,本就存在着竞争,别人不愿外传绝技,人之常情,本来开口询问就有些不地道。
除了柳二娘和容焱,没有人知道,禾甜是一次猎了十只狼。
有了前几次的洗礼,柳二娘已经对女儿打猎一事习惯了,倒是把容焱惊得不轻。
他看了看自己完好无恙时,一只手都能提起来的瘦弱的小姑娘,又看了看她从木柴跺里扒出来的六只狼,眼睛不受控制睁大。
本来四只狼就已经很让他惊讶了,现在摆在他面前的却是十只。
容焱目光终于落回到她身上。
夕阳西下,金色的余晖映在她脸上,清楚映出她脸上的汗珠和专注的神色。
她到底是什么人?
容焱突然发现,他对她的诸多判断都是错误的。
但有一个判断没错,她很危险。
容焱整个人都绷起来。
“喵~”
一声奶呼呼的猫叫声突然在院子里响起,以为是村里其他人家养的猫咪跑来的容焱,眼睁睁看着一只小小的猫头从禾甜交叠的衣领探出来。
容焱:“?”
忙着在天黑前整理好猎物和柴禾的禾甜这才想起来这个小东西,笑着把它从怀里提出来:“小猫咪,你醒了?”
容焱这才看清楚猫咪的全貌,他顿时瞪大了眼睛,带着几分难以置信和探究,看向禾甜……
小猫咪?
她刚刚叫它小猫咪?
这分明是——猛兽猞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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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狸花’奶猫:喵~我怎么就不是小猫咪了?[捂脸偷看]
第20章
震惊没多会儿,容焱就平静了。
他看到禾甜把虎崽子当猫崽子逗。
手里拿着根干草,在半空中挥来挥去,
那个被叫大黄的虎崽子两只后爪直立,前爪在半空里挥来挥去抓干草。
一个能把老虎当猫咪养的人,为什么不能把猞猁当狸花养?
“哈哈!”
看大黄抓了半天都是抓了个空,还着急忙慌得不得了,连影子都显得很慌乱,禾甜突然觉得很好玩,忍不住笑出声来。
正在觉得禾甜这个人很割裂的容焱:“……”
不知为什么,看着这么一幕,他突然也牵了牵嘴角,扯起一抹淡笑。
笑完,他就愣住了。
打从重生以来,这还是他第一次发自内心的笑。
上次这样由衷发笑是什么时候他都记不清了,大概是上辈子?
思及上辈子,他罕见的有些恍惚,哪怕他才重生了三个月不到,上辈子却像是很遥远的事情。
只有临死前的最后那段时间记忆格外深刻。
立储前夕,被最信任的身边人算计,万箭穿心而死不说,哪怕是死了,还被冠上谋反的罪名,他实在很难忘记。
死都没那么让他难接受。
到现在他都接受不了最信任的人的背叛。
他也想不通问题到底出在哪里,前世临死前,他想不通,重生归来的这三个月他也没弄明白。
或许从一开始,他就是潜伏在他身边的奸细,十几年的相处中获取他的信任,最后再给他致命一击。
任谁都不会怀疑打小和自己一起长大的伴读。
他虽是二皇子,却是元后嫡子,中宫一直空悬,朝中只有他是中宫所出的嫡子,他又自小受父皇看重,出生时还自带祥瑞,无论是在朝堂上还是在山野间,他都是呼声最高的太子人选,哪怕是父皇最属意的人选也是他。
却没想到立储前夕,所有人都认定的代表着他的伴读郑真愈拿出带着他亲手写着父皇生辰八字的巫蛊娃娃,还有他的‘亲笔’信,夤夜进宫揭发他妄图弑君谋逆。
父皇震怒非常,当即诏他进宫。
得到口谕进宫的路上他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直到到了禁中,才被亲信告拦下告知,他被郑真愈揭发谋逆,此行凶多吉少,万万不可面圣。
他当然要亲见父皇辩白,还有郑真愈,他必须亲眼看到他,听他说,他才信他做出了这种事。
争执间,他的五弟已经带着父皇的令牌带人来拿他。
禁卫军副统领见势不好,护着他就要出宫,一切就发生在瞬息间,那支箭是怎么射进他心口的他都没看清,倒下时,只听到一声:
“圣上有令,抗旨不遵,格杀勿论!”
遮天蔽日的箭雨中,他看到了父皇怒不可遏的脸,还有他身旁被看押着的脸色苍白,却神色淡漠地看着他死的郑真愈。
他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跟五弟搅到了一起。
重生归来,他用最快的速度清除掉身边不可靠的人,但他只重生到了三个月前,留给他的时间实在太少,他已经竭尽所能改变能改变的事。
却没想到还是棋差一着,这一世,不再是污蔑他谋逆,而是直接下毒要他的命,他只来得及假死逃生。
给他下毒的人,是他更没想到的人。
京都城,呵。
他现在已经不想深究孰是孰非,满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踏破河山,血洗京都。
哪怕是逃亡路上,他也只有这一个念头。
时间太短,太仓促,他没能完美脱身,掉落悬崖是个意外,顺流飘到这里也是个意外,现在外面找他怕是已经找疯了。
意外连着意外,或许是在给他喘息之机。
至少短时间里,不会有人找到这里来。
而且这里还有个好处,多国交界,人员繁杂,要躲也很容易。
当然,他现在的情况,让他逃,他也动不了,不如先把身体养好,静观其变,等他的人找到他……
“喂?”见他脸色突然变得无比难看,眉头还死死拧着,跟他说话也没反应,以为他是身体突然不适,出了什么问题,禾甜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容焱被迫回神,抬头就看到她抱着猞猁幼崽,弯着腰脸悬空在她正上方打量他。
这个角度让容焱有一瞬间不适。
他上辈子死的时候,就被一张脸这样打量过。
几乎是下意识,他眼底泄出几分戾气。
“你是快死了吗?”禾甜眉心动了动。
容焱:“……”
连说的话都差不多,上辈子那张脸这么打量他是说的是——死了吗?
像是中邪一样,禾甜想了想,舀了一瓢水,用手指沾了点,洒在他脸上。
杳杳的手账本里记录过,特殊情况下,这是一种急救手段。
冰凉的触感激得容焱猛地不住眨眼睛。
禾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