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子着火了。
李氏只?觉得好笑,幸灾乐祸地想,谁家这么倒霉,居然被雷劈了,造孽不少孽吧?
正要继续放火,突然想起什么,抬头又朝雷劈的房屋看?去,脸色顿时大变。
那、那被雷劈着火的,是、是她家屋顶!
她当即转身往家跑,哪里还顾得上放火。
“爹!爹!快来看?啊!禾二郎家的房子被雷劈了!”
一个尖锐的童声突然在狂风中响起,也在惊慌失措的李氏耳边炸响。
一时间听?到?呼喊声的村人,纷纷出门查看?。
这一看?可了不得,禾二郎家火光冲天……
时不时还有银蛇滚落。
禾甜搬着一块大石头,晃悠悠从后?山往家走,碰到?有听?到?动静的村人探头朝外查看?,她还心情很好地问了一句:“在看?什么?”
探头的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瞧见禾甜,先?是嘿了一声,继而笑着说:“你?没听?到?么,你?二叔家被雷劈了。”
禾甜一脸茫然地摇摇头:“我去后?山找石头压柴禾棚,没听?到?。”
那年轻人四下?看?看?,啧啧道:“本来想去看?热闹的,但天打雷劈可是天罚,谁知道会不会连累旁人。”
禾甜深以为然:“也是。”
禾二郎家这会儿确实不宜靠近。
不用她说,也没人会在这个时候靠近禾二郎家,哪怕李氏哭天喊地吆喝,也没人往前凑。
笑话,那可是天打雷劈,谁敢靠近。
李氏自己都不敢进院子,只?站在外头大喊:“雷劈咱家了,你?们快出来!快出来啊!”
禾二郎和禾晋父子俩还在屋里畅想禾甜和柳二娘被烧死后?的痛快,隐隐约约听?到?声音,还疑惑了下?:“什么动静?”
禾晋:“怎么听?着像我娘的声音。”
禾二郎指使他:“你?去外头看?看?。”
禾晋登时不乐意了:“你?怎么不去!”
禾二郎:“老子腿断了!”
禾晋:“我腿也断了啊!”
最后?还是禾二郎拄着个临时木棍当拐杖,这一出来,就听?到?李氏在喊他们快出来,房子被雷劈了。
禾二郎朝身后?喊了一声,就拄着拐杖快步往外走。
走着走着一抬头,看?到?屋顶正在着火,还有一道闪电正正劈下?来,当即扔了拐杖,逃也似的飞奔出去。
“你?怎么自己出来了,儿子,儿子呢!”李氏抓着他大骂。
禾二郎逃出一条命,这会儿断腿正疼得揪心,又被李氏捶打,当即恼火不已,直接给了她一耳光:“你?好好的怎么不进去扶儿子。”
李氏理亏被打了也不敢吭声——她怕啊,万一她跑过去,被雷劈死了呢!
禾晋没禾二郎的魄力?,但还是拄着拐杖一瘸一拐从屋里跑了出来。
火已经把整个屋顶都点燃了。
李氏四处奔走喊人来帮忙救火。
但,谁愿意在这个档口出头?
李氏怕被雷劈,他们就不怕吗?
回?到?家的禾甜,朝禾二郎家看?了一眼。
火势很大,她很满意。
哪怕一会儿会有大雨倾盆,也足够了。
她关上门,顺手把手里的大石头往院子里一扔。
不知道她到?底去做什么了的容焱,一直紧绷着神经——若禾甜出错,或者在她回?来时李氏动手,他得负责把柳二娘还有这一屋崽子护送出去。
直到?听?到?那声划破夜空的呼喊,说禾二郎家被雷劈了,他才稍稍放松了些。
但……雷劈?
虽然每年都会有屋舍被雷劈,但容焱这会儿并不觉得禾二郎家被雷劈是偶然。
禾甜能操纵天雷?
容焱神色突然凝重。
直到?禾甜进了灶屋,抓着大黄和大咪玩,容焱都还没从凝重中缓和。
她能操纵天雷?
他看?着孩子一样,逗大黄和大咪玩得哈哈大笑的禾甜,突然觉得很虚幻。
以他对这世?间的了解,没有人能操纵天雷。
哪怕是京城甚至宫里的那些能人异士,也都是骗人的,只?是时局所?需,并没有人真的能行神鬼之事。
“怎么了?”察觉到?容焱的目光,禾甜抬头看?他一眼。
容焱定定地看?着她。
禾甜以为他要问事情解决了没,冲他挑了下?眉头:“放心好了,都办好了。”
外头噪杂声传来,容焱心思?复杂地点了点头。
“嗷~”
大黄也听?到?了外头的躁动,一骨碌爬起来,想要出去玩。
禾甜想了想,抱起大咪,对大黄道:“走,咱们也看?热闹去。”
这个时间,差不多了。
等禾甜带着一群崽子赶过来时,禾二郎家房屋烧得已经只?剩个空架子。
李氏跌坐在地,傻了一样,满脸悲切。
“咦?天打雷劈,这是坏事做多了,老天爷都看?不下?去,遭天谴了啊。”禾甜四下?看?看?,声音不大,但确保每一个在场的人都能听?到?。
她话音一落,本就对此事很是在意的村人,纷纷附和。
熟悉的说辞,让悲切中的李氏突然想到?什么,她抬头,正正对上禾甜淡漠的眸子。
明明她没再说什么,只?是静静看?着自己,李氏却突然打了个寒颤。
哗啦一声。
酝酿了大半天的暴雨,倾盆而至。
禾甜看?也没看?李氏,抱着大咪,转身就带着崽子们回?家。
围观的村人也没有淋雨的爱好,纷纷回?家躲雨。
雨越下?越大,禾甜像每次做完任务回?基地一般,并没有悲喜,只?是雨太大了,崽子们还太小不能淋雨,她加快脚步,突然察觉到?什么,抬头,就看?到?容焱撑着一把油布伞正站在门口。
禾甜眨了眨眼。
这是在等她?
第一次被人等的禾甜,心里生出一丝她也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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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独自看家的小容:担心ing[托腮]
第25章
油布伞是临时找出来的, 很破很破了,在暴风雨中瑟瑟发抖,还有个地方不知道?是老鼠咬的还是使用时刮破的洞, 瞧着略有些凄凉。
尤其是容焱身上穿的,还是那套死人穿的衣裳。
随水流飘到这里,早就?破破烂烂。
乍一看, 还以为是个要饭的。
偏偏,他那一张脸实在太过出尘, 这般形容下,依然难掩绝色, 让人不自觉把目光凝在他脸上, 活脱脱一个矜贵的落魄公?子。
禾甜在心里啧了一声,长得好, 就?是占优势,披个麻袋都好看。
见她突然停下了,容焱疑惑挑眉。
禾甜马上抱着从肩膀窜到她怀里的大咪快步跑过去, 躲进伞下:“你怎么出来了?”
腿都没好呢, 挪动什?么, 还单脚站着,站不稳再摔了, 把那好容易固定好的断腿再摔裂?
容焱指了指头头顶的破伞。
言外?之?意, 下雨了, 怕她淋雨。
“就?这点儿距离能淋多少,”她说着接过伞, 轻轻推了容焱一把:“走走走,赶紧回去,下大了。”
雨势, 来得迅猛,这片刻的功夫,已是雨幕连天,砸在伞布上都发出砰砰砰的巨响,砸得破旧油布伞几乎要散架。
偏生,容焱走不了了。
禾甜刚刚出门?的时候并没有下雨,又因?为急于看热闹,出去的时候没有跟柳二娘说,外?头喧嚣声不止,吵吵嚷嚷的,柳二娘听?到动静出来查看,没看到禾甜人,哪里还有不明白的。
她怕女?儿被欺负,更怕女?儿出事,着急忙慌的就?要过去看看,被容焱艰难拦下。
就?这么会儿的功夫,雨就?下起?来了,还是豆大的雨点子往下砸,柳二娘更担心了——女?儿身体才刚好转一些,天儿这么冷,淋了雨着凉生病怎么好?
她从屋里找出仅有的一把油布伞,要去接女?儿,容焱只好把油布伞拿到自己手?中,以手?势示意柳二娘,他去接。
认真来说,柳二娘和容焱,谁也没有比谁好哪里去。
再争执一会儿雨就?下大了,女?儿肯定要淋雨,柳二娘就?没坚持。
看着容焱坚毅的背影,柳二娘心里是很欣慰——是个知恩图报的,没白救他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