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通异界。
鬼将拿着魂香进了古墓,那盘腿坐在七色宝莲养魂灯前的男子睁开双眼,看了那盒子一眼,也不知想到什么,冷哼一声。
“点一根吧。”酆涯沉声吩咐。
鬼将打开盒子,拿了一根魂香点了,闻到那香传出的香气和散发出来的金光符力,他有些意外,放到了主子面前。
魂香的烟气直上,在飞快地燃烧。
鬼将看着本因为失去无数魂力的主子的魂身变得强了些,连忙又点了一根。
酆涯接连吸了三根魂香,才停了,看着面前魂灯里的魂,表情有些无奈,道:“点一根在魂灯面前。”
“主子,留着您用吧。”
酆涯冷冽的眼神暼过去,一副不容拒绝的表情。
鬼将只得点了一根放在魂灯面前,还有些幽怨地看了魂灯内已经隐已成形的魂魄,凭什么?
“慌什么,让阿飘把做香的材料给她,这香自然有。”酆涯闭上眼,道:“出去吩咐吧,给他留两根。”
鬼将应了,拿出两根魂香走出去,回头又看了一眼,但见主子的魂力始终源源不断地连着魂灯,不由轻叹。
阿飘很快就从朱红色的门出来,看着手上仅剩的两根魂香发呆,以前阆九川怎么说的来着,让他跟她干,现在能反悔吗?
呸呸呸,瞎想什么,看把你能的,主子就是他的命!
“小吊,去整理一下库房,把那些香楠木和沉香粉和朱砂全部清出来,残次的不要……”阿飘招来吊死鬼,迭声吩咐。
开平侯府。
阆采勐叫住阆九川,欲言又止,举了举手中的拳头大的明珠,那个姓阿的掌柜看他赏玩,硬是塞给他叫他拿走,不要还不行,关键他还不要银子。
阆九川看了一眼,道:“通天阁不差这一颗夜明珠,拿去给萱儿玩吧。”
做魂香也很不易,费元神费道行。
她转身就带着建兰回了院落。
阆采勐在寒风中凌乱,有些出神,直到小厮说下雪了,他才抬头看一眼雪花。
谁说长在庄子上的眼界浅,格局小,九妹妹才是视阿堵物如粪土的那个啊!
阆九川回到院落,让建兰把香料放到库房,她重新洗漱一番,用了膳食,先去寿康堂给老夫人请安。
阆老夫人难得清醒,定定地看了她一会,伸手摸向她的脸,露出慈和的笑:“灯点了?你爹爹在天有灵,会保佑你的。”
阆九川愣了一下,点了点头。
阆老夫人握着她的手阖上了眼,很快呼吸就变得绵长。
阆九川把一旁的毛毯盖到老夫人的身上,看向一旁的王嬷嬷道:“回头我让建兰送个药丸过来,是些强身健体的药,每日给她吃一丸即可。”
“九姑娘至纯至孝,老夫人心里是知道的。”
阆九川从袖子里拿出一枚平安符递了过去:“您有福气,晚年安康,这张平安符给您孙儿戴着,保他出入平安。”
王嬷嬷一怔,接过来,向她福身一礼:“老奴多谢九姑娘惦记,回头让那小子给您磕头。”
阆九川笑着摆手,又让人通传,去了阆正平的书房。
阆正平见了她就放下手上的茶杯,急问:“怎么在护国寺还会遇上凶案,你和你母亲没事吧,我怎还听说你们和那戚家的姑娘起了冲突,禅院也被抢了?”
“也是我招来的,戚四小姐和齐馨雨交好,齐馨雨死了,她有心替她出气,才硬抢了院子来下我面子,夫人算是遭了个无妄之灾。”
阆正平轻嗤:“交好个啥,戚家怎么看得上半路发家的齐家,所谓交好,还不是奔着那齐家丫头有个在玄族当少奶奶的姐姐?抢禅院,不过是仗势欺人罢了。这也怪我,势不如人,爵位也没个着落,叫你们母女受委屈了。”
但凡他有权有本事,看那戚家丫头是不是想抢就抢了,而护国寺一声招呼都不打,就把他们阆家早就预订的禅院拱手让人,还不也是看人下菜碟。
这就是阶层,勋贵也分三六九等。
阆九川说道:“区区一个禅院,不值一提。承爵的事,我在寺里遇了沈大人,他说和赵家伯父已经多次向天家请旨,等开印后,这承爵旨意大概也会下。”
阆正平一喜,道:“也多亏了你,沈青河才会帮忙说话。”
“不过,阆家人才断层多年,已去了边缘,估计会降等。”阆九川抿了一下唇,道:“忠勇侯府有个贵妃娘娘,戚四之死固然和我们无关,但不妨碍忠勇侯府会迁怒,贵妃再上个眼药,这降等十有八九。”
阆正平摆摆手,苦笑道:“降等我是早有预料了,这怪不得你们,是我们这些男丁没用,保不住老祖宗的基业。”
“现在醒悟也不迟。”阆九川道:“正逢守孝,家中兄弟这么多,文武一起学,总不会有拿不出手的。如果真没有,到了年纪的,就让他们赶紧成亲生子,把孙辈教起来。只要有成才的,总能重新升爵,若有大才,一门两爵也不无可能。”
阆正平嘴角一抽:“你这大饼撒的是啥芝麻那么香,硬塞也看咱啃得下不。”
还有,小姑娘家家的,说成亲生子,怎么半点不脸红,跟说母鸡下蛋似的,随口就说了。
不过,她也说得对,没有本事的,就先成家再立业吧,人丁旺起来,培养出一个,也是底气。
说到这人丁,阆正平想到二房的嗣子,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
阆九川瞥见了,道:“有话不妨直说。”
阆正平道:“首先,不是我这做大伯的觊觎点什么,也不是嫌弃啥,绝对没有这个想法……”
“您啰嗦了,入正题吧。”阆九川打断他,她忙得很。
阆正平噎了一下,悻悻地捋了一下胡须,道:“那我就把你当二房的主事人看了。就是你们二房过继嗣子一事,你看,这怎么弄?”
第183章 会不会我不是阆家的血脉
把阆九川当二房的主事人看待,是阆正平对她的重视,也是尊重。
阆九川起初愣了一瞬,很快就道:“过继嗣子,你和夫人商议就行了,她才是长辈,往后余生也是阆家的老夫人,后辈伺候和养她终老的,也是她。”
阆正平心头一梗,眉头也皱了起来,她这是没把自己当阆家人,还是没把自己算在其中。
他想了想,就道:“过继嗣子这些年也有商议,但你母亲并没有应允,毕竟二房虽无男丁,却不是完全绝嗣,你将来若招赘……”
“那不可能。”阆九川立即打断他的话:“我这身体,大概率是无法成亲嫁人的,便是成亲,也不可能生子。阆家二房的后嗣,您和夫人看着办,该过继就过继,不过继就收养,指望我却是不能。”
她不是可以成亲生子的人,不说浑身仇恨,就是自己这神魂不全就是个大事,哪来的精气神去想什么嫁人生娃?
阆正平叹了一口气:“那家中的男儿,你可有看得上的,合眼缘的,你且看一看。”
收养是不可能收养的了,这么多男丁,哪里就没一个给二房做嗣子。
但也不是谁都能过继过去,还得看阆九川的意思,她可是个刺头,要是不顺眼的,一言不合就弄了,可咋整?
阆九川不知阆正平的想法,嗯了一声,这也讲究一个缘分,她不介意为阆正汎寻一个有缘的嗣子。
说过了此事,阆九川又对阆正平道:“之前听您说又让人去盯陆家和那位陆夫人,不用盯她了,把人撤回来。”
“怎么了?这陆家没问题?”
“撤回来不盯她,是已经确认了,陆家是玄族荣家的一条狗,他们家的四子在荣家学艺,荣家想害我,陆家甘愿当枪,当初在老太爷大殓上下黑手必然就是他们干的。”阆九川说道:“陆家虽有子在玄族学艺,但到底混在俗世,且在官场上混,要报此仇,收集他们的错处,不拘只是一人,陆家大大小小的事堆一起,拉他们下马。尤其收买黄道对老太爷尸身下手那事,若要拿捏这个证据,得从那个陆夫人和她家儿媳身边的人下手。”
阆正平沉了脸:“真是他们干的?那陆长学一副老好人的性子,他家的夫人儿媳妇,也都是八面玲珑,有着好名声,可背后竟敢干出在死人身上动手脚欲绝人后嗣的恶毒事,真是知人口面不知心。”
这样的人家,断不如他们表面看着的那么干净的,确实要仔细挖一挖陆家的底。
阆九川摩挲着茶杯,道:“都是我招惹回来的,我会解决的。”
“你怎么解决?”阆正平有些无奈地看着她:“你一个半大的姑娘,怎么解决,身体又如此孱弱……不是,你怎么会招来这样的祸事?”
他是真不明白,这孩子养在庄子这么多年,也好好的,忽然怎么会招惹上玄族?
慢着,玄族的话?
“是不是因为你的本事?”阆正平坐直身体,皱眉问:“我听说玄族会招揽有本事的术士为门人,是不是他们看上你,你不从所以打压你?”
阆九川不知道该怎么说,只含糊地道:“大概是吧,您也知道,我这人,不愿被拘束,让人看不顺眼也不一定。”
“偏偏是玄族荣家。”阆正平脑壳有些疼,他们阆家没有能和荣家对着干的底蕴,这可怎么办才好?
对了,宫家。
阆正平双眼晶亮:“你拜入宫家吧,你母亲既和宫家大夫人是手帕交,拜入宫家门下,便是荣家,也不敢对你如何。那个,虽然不好听,但识时务者为俊杰嘛是不是?阆家现在也没本事给你兜那个底,你就只能找能压荣家一头的,宫家可以的。”
阆九川看向他,道:“在这之前,您难道不是该好奇,我怎么会学玄术而且还学得不差,阆家人,没有这样的先例,不是吗?”
阆正平一愣,是啊,他们家从没出过这样的先例。
“会不会我不是阆家的血脉?”阆九川试探地问。
“混账!”阆正平气得一拍桌面,黑着脸道:“你把你母亲看成什么人了?你和你爹不说全像,这眼睛就一模一样,这副臭脾气也是。还有你这张脸,一半像他,一半像你娘,你不是他们的孩子谁是?”
他盯着她,道:“我知道你怨你母亲不当人……咳咳,怨她不是个好母亲,自小把你放到庄子上养,她犯癔症总说孩子不是她的,你也跟着犯癔症么?你刚刚归府,对家中,对这府中所有兄弟姐妹不亲不熟,那也是时间尚短,或按道经说的,是亲缘淡薄,我都能理解,这人嘛,也不是和谁都能合得来,亲人也是一样。但说你不是阆家人,让别人看看你这张脸,看他们敢不敢说你不是?你是我二弟唯一的闺女啊,怎么能……”
如果她不是,那真正的阆九川又在哪?
阆九川看他气得脸红脖子粗,说到后面,眼眶都红了,连忙道:“我就是随便说说。”
“这是能随便说的?”阆正平冷冷地道:“谁说没有先例就不能学道,那陆家子是玄族血脉吗,人家不也去了学艺?学道,不都是讲究道根缘法,谁说一定和血脉有关?那去当僧人道士的,难道都有血脉才能当?”
好吧,我无言以对,也不敢反驳。
阆九川摸了摸鼻子,忙转移话题:“您不要太担心,荣家那里我有计较的,宫家那边,我已经搭上了宫七,借他和宫家挡个雨,荣家不敢乱来的。”
乱来的,只会是她。
阆正平吸了一口气吐出,道:“总之这种话不要再说了,你是你爹唯一的姑娘。”
如果不是,那这事就大了,好好的孩子被调换了,得是为了什么大事。
阆九川心虚地点头:“那陆家……”
“这事你不用管,我不会放过他们的。”阆正平目露杀意,道:“做什么不好,你祖父都闭眼了,还要在他尸身上动手脚,这事就过不去。”
大不敬的事,绝不能原谅。
第184章 他们在明,我在暗了
阆九川走出阆正平的书房,一路沉默着回院,将掣跳了出来,蹲在她肩膀上,眼神带怯地觑她一眼。
“有话就说。”
将掣说道:“你和大伯父说的那些,是不是准备随时跑路?”
“跑什么路?”阆九川一脸的莫名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