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是百年老鬼,也见证过茅山派的威能,他们最擅长捉鬼了,我还能骗你?”阿飘气呼呼地道,他也是和茅山派干过架的好吗?
“不是,我意思是,蹲在你铺子门口的那个狗皮膏药就是茅山派的,你真不是和他一伙的,故意打我脸?”阆九川眼神不善。
阿飘一愣:“啥?”
他看出外头,看到那蹲在墙角穿着补丁黄袍邋里邋遢拿着一块烙饼在啃的道士,想起阆九川入门后的话,哈哈大笑出声:“你也有被打脸的一日。哈,我看你怎么求人!”
阆九川冷笑:“我会求?了不起我自己上。”
啥都能丢,逼格不能丢!
阿飘轻嗤:“苟命要紧,你还是悠着点吧。荣家那少主都快来了,还有镇北侯,就快回到乌京了,这热闹,是一出接一出,你没有强健的体魄,强悍的实力,如何斗?”
阆九川舔着笑脸:“这不是有通天阁做我的庇护所?”
阿飘又哼了一声,道:“你看看那茅山道人能不能用,我去准备些材料,对了,魂香用完了,你做些。”
“这么快?”
阿飘蹙眉,有些忧虑地叹:“是啊,不经烧。”
这阵子,主子都不知做了什么,逼得鬼将亲自出来传话让她做香。
阆九川若有所思。
一策万没想到阆九川那小傲娇竟让人来喊他进去,哟,今日掐算术很准呢!
他屁颠屁颠地进了通天阁,看到里面的摆设,一双眼放光,眼睛都看不过来了,口水顺着嘴角留下来,果然是传说中的通天阁,底蕴如此深厚。
来到阆九川所在的屋子里,他还没说话,就感觉到一股阴风向他撞来,一策神色一凛,反手抽出桃木剑,双指掐诀在上面一抹,口中咒语急念:“天地正气,万法从心,妖祟亡灵,无一不降……”
那桃木剑闪过一道金光,他横手朝那阴风劈过去,被阆九川打来一道符,剑身一歪,滋的一下,木剑燃起符火来。
一策眼神一利,一咬舌尖,口中血水喷向桃木剑,又被他用手掌抹去符火,后退两步,看着阆九川:“道友这是何意?”
“看你不顺,打你!”
一策黑了脸,他眉头皱起,莫非自己看错人了,此女就是个蔫儿坏的?
阆九川把吓得半死的吊死鬼放开,推他过墙,这才走向一策,道:“所谓不打不相识,现在我们认识了,茅山派的一策道长,有兴趣合作做一场法事吗?和天斗的那种。”
一策:“……”
不是坏的,是个癫的。
第369章 有道友在,此事应无失
定国公府。
一策看着那高门大宅,啧啧称叹,不愧是娇的青乙道友,看人家接的单子,都是大户,不像他,除了捉鬼就是捉鬼,了不起做个法场,润金还不够他买只烧鸡。
这要是和她合作完这一单,堂堂公府,润金应该不菲吧,除去行善化因果的,他总能又攒下一些银子,嘻,离重振师门又近了一步。
阆九川看向一策那压不住上扬的嘴角,就道:“你别高兴的太早,这个诅咒可不是一般人的咒词,那是出于一个柳仙的恶咒,她是地仙,她的血和灵魂种下的诅咒,不是一般人可比的,弄不好,就会遭反噬。”
一策神色一敛,道:“我知晓好歹,必会谨慎对待。”
阆九川点点头,他们随着管事的来到公府准备好的院落,那是位于公府临湖的院落,位置空旷又僻静,也远离主院以及外面的府邸,有点啥动静,也不至于引起太多注意。
两人到的时候,左兖已经在那等着了,他神色疲惫,眼中有些血丝,也是累得慌了。
“这个恶咒我们还要做些准备,劳烦世子去白家取了白京松的生辰八字和精血头发来。”阆九川吩咐他。
左兖应了下来,道:“内子那边可要?”
“自然是要的,尊夫人体弱,为免解咒时受到业力反噬冲击承受不住,我这里也准备了一颗丹药,可以护着她的心脉,你且放心。”
左兖拱手拜谢。
阆九川让他下去歇着,她则和一策准备物事,却听得他肚子咕噜一声。
一策悻悻的:“哈,也到了吃昏食的时辰了,道友,你看是不是吃饱好干活?不然手软脚软的,只怕连人偶都扎不好。”
阆九川看向一旁的管事,后者立即去安排。
饱食一餐。
两人总算能开始搭档干活了,那些从通天阁得来的物事,都被一一摆在了案桌上,要行那移星换斗之秘法,替身是必不可少的,如今白家的下一代,也就是白京松和白宁两人,要准备的替身也就两个。
做人偶替身的活,就交给了一策。
一策也没躲懒,而是看向案桌上那些材料,心想不愧是通天阁啊,东西都是一等一的好,品质上乘,看得他都眼馋不已。
白家姐弟的头发精血已经取来放在一边,一策用柚子叶泡着的水净手,挽起袖子,取了灵草开始扎人偶。
用于做替身的人偶,并不需要多精致,但需要把精血头发都缠在里面,他用两根灵草沾了血,卷起来用作心脏塞在人偶里,而头发则缠在人偶的头部,指甲藏在双手。
阆九川看了一眼,见他心无旁骛,倒是认真,便收回了视线。
行径浑些无妨,但办正事的时候足够认真,那就行了。
一策在炼制人偶,阆九川则取来黄纸画符,既要解咒,得设道坛,为免途中生变,她还要在坛中布个阵法,以免出了差池。
她画的,就是阵符,除了这个,还有解冤咒符等,事儿可一点都不轻松。
一策不经意地扭头看来,看到她画符像写字一般,一气呵成还快,手一抖,差点把人偶的头都拔下来。
好快!
人家傲娇是有理由的,确实有实力。
一策忍不住往她那边挪了挪,伸长脖子去看,阆九川暼过来,道:“你就算盯得眼睛爆了你都学不会,做你的,别弄的三不像。”
一策神色悻悻,掩下眼底的羡慕。
阆九川把阵符放在一旁吹干,又另取一张黄纸,这次则是沾了白氏姐弟二人的精血,以他们的血画破秽溯源血符,这张符必须卷在骨铃中,将柳仙的怨念彻底勾出破咒。
一策看到那血符灵光一闪,不由眼神敬畏。
两人没有什么交流,只默默地将物事准备好。
阆九川看他替身人偶做好,生辰八字也都贴上了,只有眼睛部位还没点,到时候作法时,只需用白氏他们的血液点睛打上法诀,这人偶也就成了。
她看一眼天色,才和一策道:“午时阳气盛,解咒时辰我们可定在明日中午时分。但柳仙本属阴,子时阴阳交替,阴气较重,引发怨念应该更容易些,可风险也高,你认为呢?”
一策抬头看了一眼天色,掐指算了算,道:“今日月黑风高,夜半估计会下雨,又是阴日,子时行事更好些,要是引了天雷,也不会招太多人注意。”
“你可有把握?”阆九川道:“若无把握,可以养精蓄锐,只待明日,毕竟此咒非一般人,我们虽是帮善主消灾解难,但也不是把自己的命搭上去的。”
一策笑着说:“若让我自己来,估计还不敢说十足把握,但有道友你在,此事应无失才是。”
阆九川可不受他吹捧,道:“你也不必恭维我,我要的是合作无间,你要是事事全靠着我,那这不是合作,是要拖我后腿,反成累赘,那此术必有变故。”
“贫道定会全力以赴。”一策连忙举起双指:“以我茅山派祖师爷的名义发誓,若有偷奸藏私,叫祖师爷废我道心,茅山一派永无出头之日。”
阆九川看他如此郑重,便点了点头,又道:“若失败的话,道行可能有损且元气大伤,严重的甚至殒命,你现在反悔,也不是不可以。”
一策瞪眼,急道:“都做到这里了,你不会过桥抽板吧?这润金,我非赚不可!都是同门道友,你会拉贫道一把的吧?”
阆九川:“……”
她看天色已变深蓝,道:“那咱们就布阵起坛,顺便过一遍这解咒的步骤,免得手忙脚乱。对了,你把你的压箱底法器都取来我看看,尤其需要用到的。”
一策把镇坛木和八卦镜都取出,又从嗒袋拿出一把小臂长短,气息古朴的剑,那剑的形状若生铜,剑柄为五节连环,而剑身则镌刻着秘法符文以及日月星辰,瞧着极为不凡。
“三五斩邪雌雄剑?”阆九川眉梢一挑:“听闻这剑只传给嫡传弟子兼掌门人,你既然拿着,怎么入了丰家受供奉?”
一策眸色一闪,嬉皮笑脸地道:“那当然是我本事厉害啦。”
阆九川看他不说,也没追问,只拿了八卦镜和镇坛木等查看,心中也有了数。
第370章 解冤咒,并不易
临近子时,阆九川从国公府的湖心亭中入定中睁开眼来,双手掐诀,将一丝含着极淡的五行之气引入丹田沉淀,才站起来。
不愧是国公府,风水就是好,五行之气也都比一般寻常府邸要足一些。
她整了整衣摆,走出湖心亭,看到一策也已经从修炼中清醒,就道:“准备吧。”
一策难得正了神色,点了点头,随着她走到灯火通明的院落,两人开始布阵起坛,左兖早已带了心腹在等候,白氏被挪过了这边。
这是阆九川的意思,她怕着作法的时候,白氏会被因果业力反噬,一时顾及不上,这才挪到这边,以防万一。
道坛是一策布置的,以桃木桌为基,铺着玄色净布,上面摆满了香烛供奉,五个装着糯米的香炉插着五色令旗,一个铜盆装着无根水和柚子叶艾叶,而那对替身人偶被放在地上一个用精血画着咒符的圆阵内。
而在道坛供案上,还放着一应一策会用到的法器符箓等器皿。
一策换上了一件土黄色黄袍,头上也戴了一顶黑色道帽,他看到供案上的镇坛木,瞳孔微微一缩,拿起来细看,再看阆九川。
阆九川说道:“你这个镇坛木有些道纹快散了,我加持了一下。”
一策拱手:“有劳道友。”
“一会我来给替身人偶点睛,这里有一道加持灵符,你拿着,若觉得力有不逮,马上用。”阆九川递给他一张灵符。
还有这种好事儿?
一策接过来,感觉有些烫手,看灵符暗含的灵力,不禁吞了吞口水,就冲着这符和镇坛木,他都得拼尽全力啊。
阆九川看他一副捡到宝的窃笑,阴恻恻地说了一句:“不许省着,要是这术失败,我会弄死你。”
一策微微一僵,悻悻地笑:“我怎么敢。”
“准备起坛吧,我先去给她点灯。”阆九川走向道坛的另一边,白氏就躺在一张小塌上,阆九川走过去,把丹药喂到她嘴里,探了探她的脉,为了稳妥,渡了一丝灵气入脉,然后将围在白氏的七星灯给点燃了。
有风微微吹过,灯火状似要熄灭,像是不满阆九川为其续命似的。
阆九川双手打了一个道诀过去,那七星灯的灯芯便坚挺着一簇小火苗。
子时已至。
阆九川站起来,看了一眼天色,月早已入了厚重的云层内,不见一丝银光,乌云密布的天际,仿似有风雨欲来。
子夜时分,阴气在寻常人看不见的半空中丝丝缕缕地向这方庭院涌来,大多是从湖中那边飘来,越来越盛。
阆九川来到道坛边上,和一策对视一眼,后者点了点头,她则拿了符笔,沾了白氏他们的精血,将替身人偶点灵。
一策穿着黄色道袍,微微阖眼,双手结了一个繁复的道诀,面色凝重,嘴里喃喃有词,再睁开时,他双眼亮若星辰,烛火倒影在其中,却越发显得他目光锐利如鹰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