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掣和阿飘均是一惊,目露震惊。
阆九川双眼蓦地变得赤红,像是有火焰在里面燃烧,松开阿飘的手,死死地盯着那人,唇角斜斜地勾了起来。
“是你送上门了呀!”她声如寒冰,像是从地狱中传来。
那道袍人浑身一震,在阆九川走出阴影时,看清她的容貌后,眼中掠过一丝难以置信的惊疑,旋即被厉色取代:“大胆鬼祟,竟敢借尸还阳违悖阴阳,尔岂是善类,看弓!”
第381章 此战,不死不休
阆九川看到这墨袍人的时候,身体所产生的彻骨仇恨让她当即肯定了这是当初虐杀原身的其中一人,是以看到他时,那滔天的恨意才会充斥着她整个胸腔。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暴戾将阆九川整个人重重包围,而正阳子在看清阆九川的那一刹那,何尝不是震惊万分?
半年前,他分明和平广道友按着主母的吩咐,将此人虐杀夺灵骨,只余一具残尸,在她灵魂脱出后,甚至连魂都拘了。
可以肯定的是,那人不可能死而复生,如今她站在这里,只能是孤魂野鬼夺舍而生。
也不知此人是妖是鬼,竟敢夺人身在阳世肆意行走,简直可恶!
也不怪正阳子不知阆九川已换了个人,那事之后,他道心有损,正好借着闭关修正,便来了此地镇守顺带闭关,是以荣家那边也没通知他这消息,他也不知荣家派人来杀阆九川已是连翻折戟。
或许在主使人眼里,对付阆九川这野鬼,不必出动正阳子这样濒临筑基境的大师。
如今两两对上,无非是天意所致。
阆九川暗中给阿飘和将掣传音,开机关,入水牢,这个人交给她来对付。
阿飘不同意,道:“此人修为极高,应该是荣家排行前五的长老,而据我所知,喜穿墨色道袍,法器为八卦弓的,应该是正阳子,他快要筑基了,你一人和他对上,极为冒险。”
她刚刚才因为定国公府的事而耗损灵力尚未修养,再对上境界如此高的道友,必有所失。
“这是我这身体的因果,必须我来了结。”阆九川冷眼看着正阳子那与他身上几乎融为一体的阴暗,冷笑道:“凭他满身业障的人也想筑基成功,那我就要捅破天了,他与我此身有杀身之仇。此仇,当报!”
报字一落下,阆九川足尖轻点,就跃出了湖心亭,腰间帝钟不知何时已被她握在了手中,轻轻一摇,磅礴的钟声撞向正阳子激射而来的符箓,嘭的一声爆出巨响,震得亭子周边的湖水溅起一丈高。
“你到底是什么人?”正阳子震惊不已,立于半空,定睛看向她手中古朴的青铜帝钟,刚刚爆发过威能的钟体,此刻尤为澄亮,玄奥的雷纹云篆在钟身浮现,耀目刺人。
不过一眼,他便肯定,这钟乃是仙器级别。
但是,怎么可能?
区区阆家,不可能有这种宝贝,那原来的阆九川也没有能掌控仙器的能耐,她只是空有一条灵根和天生的天眼,可无人教导,那些令所有玄门道士嫉妒的道根灵气,全是白瞎。
既如此,何必在她身上浪费?
而眼前的人,不过只出了一招,便让他知道,其有修士大能之威。
是了,若只是一般人,又如何能破得了这湖所布的结界阵法,又怎么引来他?
正阳子的眼神从轻慢变得郑重,以及忌惮,同时,他视线划过她手中帝钟时,露出一闪而过的贪婪之色。
阆九川这具身体何等破败,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了,眼下一看,就知其没有完全恢复,夺舍嘛,也要讲究和肉身契合,假如这残破的肉身撑不住此人的灵魂,那就只会给她拖后腿。
没有强壮的体魄,如何斗法?
更不说,她看起来像是刚耗损灵力不久,正是虚弱的时候,假如将她杀了,一来可以向本家邀功,二来,她的法宝就归自己所有了。
思及此,贪婪终是战胜了忌惮,正阳子浑身的杀意都涌了出来。
此女必须死!
阆九川冷笑,巧了,她也是这个意思!
此战,不死不休。
“什么人,杀你之人!”阆九川的视线掠过他手中小巧玄妙却阴森的八卦弓,以及他另一手捏着的长钉。
她脑中闪过什么,随即双目一凝,此长钉通体漆金,非金非木,顶端却镶嵌着一块散发着幽光的符石,那符石上篆刻着密密麻麻的符咒,散发着令人心悸的阴冷气息。
这是符箭,箭入体,伤魂灼身。
阆九川暗生警惕,运起灵力化为金罡之气护着己身。
正阳子像是被她的话给气到了,暴喝一声:“妖孽当诛!”
他动作如雷电般迅捷,双手齐上,搭弓放箭。
阆九川的眼中流光涌现,眼底映出对方的动作,弓弦拉到了极致,发出嗡鸣之声,箭矢脱弦而出,带动湖水水汽,以极速向着阆九川的眉心飞来。
箭入灵台,神魂必损。
几乎是同时,阆九川就将灵力灌于手中帝钟,手腕猛地一振,用力一摇。
铛!
震耳欲聋的轰鸣,如九天雷炸响,向那箭矢撞去。
嘭!
金光乍现,比之前那一声更重的轰鸣响彻任府,使得外头听到动静的人都纷纷看向这边。
发生什么事了?
而在此时,阿飘已经趁机按下了凤凰头,轰隆隆,机括声响起,湖心亭中间看着和地面严贴密逢的石桌往一旁挪开,露出一个可供两人进出的入口。
一阵阴风从入口窜了出来,带着腐朽恶臭难闻的气息。
正阳子一看湖心亭的机关被打开,瞳孔地震,惊怒交加,厉声暴喝:“孽障尔敢!”
又是一道比之前更快地箭矢向阿飘射来,带着凛然阴毒的气势。
阆九川眸色一闪,旋身一转,帝钟摇动,那钟声竟然化为一分为二,一道击向刺向阿飘的那箭矢,另一道则凝为淡金色的声刃,轰然劈向亭外的正阳子。
砰砰。
箭矢没等阿飘以鬼煞之气破开,就让那道帝钟音波给硬生生地撞碎,金光灼人,余波落在阿飘身上,他也不免神魂发虚,身子一晃,鬼气顿散。
这是帝钟之威,如神祇座前钟,带着磅礴道韵,威震九霄,不是他一个鬼祟能抵的。
“进去!”阆九川厉喝一声。
阿飘心有余悸地跳进入口,将掣接到阆九川脑海里的传话也紧随其后。
而被那声刃击中的正阳子,也被磅礴威能给冲击得倒飞几丈远,神魂剧痛,噗的喷出一口乌血,脸色惨白,神情惊骇。
好强。
阆九川如鬼魅一般追了出去。
还不够!
第382章 血债,须血偿
留给敌人喘息的机会,就是留给他杀自己的机会,阆九川不会犯蠢,更不会说什么多余的嚣张废话,在正阳子倒飞出去时,她也如鬼魅一般追了出去。
趁他病,要他命。
所以,哪怕刚才连番动用灵力,引得灵魂镇痛,阆九川也不曾停。
她擦掉嘴角溢出的鲜血,摸出身上备着的五雷符,祭了出去。
轰轰轰。
正阳子被轰得灰头土脸,衣袂残破,要不是他用真阳罡气护体,早已是皮开肉绽,神魂大损。
阆九川见状,战意更盛。
濒临筑基境的修士,果然难杀,也比之前荣家派来的不好对付。
但那又如何?
阆九川再度祭出两道五雷符,前后夹攻。
轰隆。
正阳子发出一声惨嚎,砸落湖中,溅起巨大的浪花。
他心神大惊,总算是明白此人不是一般妖祟鬼物,不然她怎会弄出这么多和阴邪之物背道而驰的正气法宝?
她究竟是什么人,有如此之能,却落得本体陨落要靠夺舍而生的地步!
可现在不是思虑这个事的时候,正阳子心知彼此已到不死不休之时,不管她是谁,都必须得死!
正阳子从水中蹿出,向阆九川挽弓,沉声冷笑:“任你前身是谁,眼下也不过是借身行走,天地不容的鬼祟,我们能杀你此身一次,便能杀第二次,死去吧。”
废话真多!
阆九川的眼神触及他嘴角勾起的弧度,彷佛看到了他对此身下毒手时面上的狰狞和狠毒,以及面对猎物挣扎时的滔天恶意,顿时双眼赤红,欲毁天灭地。
血债,须血偿!
帝钟跟随她有半年,随着她的实力恢复,与之心意相通亦越来越默契,威能更盛。
在阆九川被愤怒不平充满胸腔时,它亦发出阵阵嗡鸣,几乎在那八卦弓射出的箭矢一出时,它骤然从阆九川手中脱手而出,嗡的一声变大,疯狂旋转,钟声轰隆,击碎那箭矢后,仍不减势,继而向正阳子手中的八卦弓卷去。
正阳子瞳孔紧缩,磅礴的战意道韵如刃,使得他没被罡意护着的握弓的手剧烈一痛,下意识地松开手。
帝钟旋转着卷来,带着叫人战栗的毁灭气息,巨大的钟口发出的赫赫飓风将那脱手的八卦弓卷了进去,无情地碾压,揉碎。
“不!”正阳子瞳孔大震,这怎么可能?
八卦弓一失,他眼前一黑,胸口镇痛,再度喷出大口鲜血,满头银发变得灰白,本来惨白的脸竟开始干裂。
这是灵力大损,修为减退的迹象。
阆九川同样震惊帝钟的威能,感情之前它都是随便玩儿的,那些钟威根本不是它的极限,是她没用全力,也就莫怪它也跟着保留实力。
只是这一击,她的灵力同样损耗得极快,已是濒临干涸的境地。
斗法需要强健的体魄和神魂,才能修得纯粹强大的灵力和精神力,若没有,则威力斩半。
正阳子所想的没错,凭着原身这具残破的身体,无法支撑阆九川爆发更大的威能,反叫她事倍功半。
眼下,阆九川除了灵力耗损得厉害,整个身体也颤抖得厉害。
必须速战速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