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自从喜儿十个月后,珍珍就不敢了,最多是多分点她自己的饭菜。
高翠喜在做饭间隙里偶尔探出来头来看一眼两个娃娃,见老实地待在门口,也就随她俩去了。
“爹!”韩敏珍看到下工人群里,个子格外高大的人影后,奔跑着过去,
喜儿跑步不稳当,踉踉跄跄像是随时要摔倒的样子也跑过去。
她倒是认识自己的爹,没有和韩敏珍一样抱着爷爷的大腿,抱着韩老大的腿喊:“地!地!”。
韩老大笑呵呵地抱起了闺女,问她:“喜儿今天乖不乖啊!”
喜儿奶呼呼地说:“乖。”
韩铁柱同样抱起珍珍,又想用胡子扎她,换来珍珍的一套无影掌:“啊啊啊!”老爹似乎是被娘PU了,就喜欢做讨打的事。
看到王红芬在后面,举着手要娘抱:“娘、抱抱。”
王红芬看她奔向韩铁柱,心里还酸滋滋的,见闺女这么快就舍弃了老韩,立马忘记刚刚的滋味了,乐呵呵地抱了过来。
韩老二看着爹和大哥都有闺女迎接,就自己没有,羡慕道:“要是翠喜这胎生的是个丫头就好了。”小妹可乖巧了,这让他有种自己生个也不错的想法。
大哥家两个丫头,就连爹都生了个丫头,就自己家只有两臭小子。
“生儿生女全凭老天爷做主,你命里有就是有,没有就莫强求。”要是生的全是丫头吧,也是糟心,就像她哥和韩大牛两家,想儿子都想疯了。
韩大牛是韩铁木的大儿子,韩铁木三儿两女都成家了,只有大牛生了三个闺女,就在自己生珍珍的前半年,大牛媳妇生第三个娃的时候大出血人走了,
给韩铁木愁的啊,生怕大儿子断子绝孙死后没人摔盆了,
恨不能现在就过继三牛家的儿子给大儿子家。
二牛家就一个儿子,自然不会过继给大牛。
三牛家是双胞胎儿子,也舍不得过继。
她是没这烦恼,王红芬很凡尔赛地想,连着生了四个儿子,当时的婆婆都没呲过自己,
不像自己大嫂,连生了两个闺女,后面才生的儿子。
受了当时的婆婆好几年的折磨。
现在日子安稳不打仗了,又生了个自带口粮的老闺女来自家,
闺女还时不时的拿出好吃的给自己,全村大概就没自己命好的女人了吧。
唉!可惜不能与人说。
到家后,众人不太累,轮流着把水缸里的水挑满了。
玉米的灌浆期结束后,玉米地里就不用浇水了,这时候浇水玉米反而长不好。
只要不浇水不担水,普通的地里农活对老农民来说不那么累的,回家后还有精力做些其他的。
今年还是一如既往的干,灌浆那段时间,抽水机都抽得坏了几回了,灌浆期耽误不起,所有的人都得挑担去浇水。
拖水的老牛累得吃草都吃不香了,瘦骨嶙峋的像是随时要倒的样子,心疼得牛倌替牛跟大队长请假。。
“趁最近不忙,我跟队里请几天假,回我娘家一趟。”饭桌上,王红芬宣布这件事。
“娘,我要去。”珍珍反应快,舅舅家在海边啊,自己平时就圈在门口这三分地上玩,早就玩够了。
“去,这次是要带你的。”去年底嫂子生了个九丫,她一个人回去了一趟,爹和娘还没看过珍珍呢。
那会天气还冷着,怕闺女受凉,就没有带闺女一起。
建设、建国还有安安举着手喊着:“奶,带我、带我!”走亲戚呀,多好玩的事,想去!
她的眼神在桌上转了一圈,能陪着自己去的只有小三和小四。小三考完试回了家,还不知道考得怎么样。
小四秋季开学上初三了,建国建设安安去年秋季统一入学的,都是在大王村村小上一年级,再开学就升二年级了。
平平沉默着扒饭。
“你们都去过太奶奶家了,我就带个你小姑。”
王红芬想想就算了,自己就带闺女去,小三和小四留在家里多干点活,多几个工分也是好的。
孙子辈的也帮不上忙,去了自己还要操心安全问题,娘家可是在海边,那可比村前的蔷薇河要危险得多。
孩子们叹气!
韩老大他们对于娘要回娘家都没有意见,吃完饭高翠喜端着自己的空碗,放到了厨房,然后扶着腰回了屋。
秦桂香去了厨房洗洗刷刷。
晚上饭后韩绍明抱着珍珍对王红芬说:“娘,珍珍说要出去乘凉。”
珍珍毫无威慑力地瞪着他,胡说,我没有!
“去吧,看好你妹妹,别撒手了。”
“知道知道!”
韩敏珍没有发表意见,她想看看无事献殷勤的四哥是想干嘛,四哥好像已经15岁了,个子几乎要和韩铁柱差不多了,就是抽条得厉害,看起来比韩铁柱单薄很多。
韩绍明一路小跑着,跑到了村上最好的青砖房子门口。
咦,这不是赵地主家吗?韩敏珍偶尔被王红芬带出门的时候,会路过这里,但是王红芬从没有进去过。
也没有见里面的赵太太出门拉呱过。
村上人说起来,有的人还是顺口称呼他家为赵地主。
韩绍明见院子里没人,熟门熟路的去了堂屋西面那屋。
见他进来,一屋子的人望过来,有人不悦道:“带孩子来干嘛。”
这些人都是本村人,和他不是一个辈分的,几乎没有来往。
“我妹子很乖,不会捣乱的。”韩绍明马上解释,这些应该是赵美娟哥哥的同学或者发小。
赵美娟拉着小四坐到雕花木床上:“小四你怎么才来。”
小四朝她笑,小声道:“我家今天吃饭吃得晚。”
韩敏珍好奇地看着一屋子人,
这里是在举行什么地下活动吗?
屋内的桌子床柜子都是带雕花的,看起来就比普通的农家家具上档次。
桌子旁边坐了坐了四五个二十来岁村上的年轻人了,
朝着门的位置上坐了一个带着眼镜,头发朝后梳得水光溜溜的,身穿笔挺的中山装样式的衣服,胸前的口袋里别着钢笔。
美娟看珍珍可爱,伸手接过珍珍抱着,小声说:“你妹子怪好看的。”
珍珍仰着头朝她笑了笑,这个小姐姐浑身洋溢着青春的味道,双麻花辫绑得整齐地搭在双肩上,用的是红色的头绳。
身上是淡淡的香水味。
地主家的孩子和穷人家的孩子就是不一样。
那边断掉的谈话接着说起来。
“说到这里,我想起来一个笑话。”笑话还没说他自己先笑了起来:“我们要坐火车九天九夜才能到莫斯科,吃饭都是在火车上的餐厅吃的,
有位同学去餐厅吃饭,见上来了一大盘子汤,桌子上有一盘子面包,
以为这就是晚餐。谁知道在吃光了这些之后又上来了二道菜,
虽然已经吃饱了,但是听说人家拿来的不吃光不礼貌,于是又吃了下去。
后来又上了甜点、咖啡和水果,也只好再给吃光,最后是撑到嗓子眼了,
捧着肚子回到车厢,他还要慢慢走,走快点感觉胃里的食物就要漾出来了。”
其他人都觉得好笑又新奇,饭后居然还要吃什么甜点,天哪!这是什么神仙日子啊。
“从北平到莫斯科要坐九天九夜的火车。老天爷呀!太远了吧!”
“莫斯科是什么样子?和咱们这一样吗?”
“不一样。莫斯科比我们这个建设的好,他们还有地铁。”
“地铁是什么?”
“像火车一样,但是在地底下有线路,不在地面上开。”
“为什么费事要开在地下呢?”众人无法想象,明明地面上有那么多的地,干嘛费事在地下挖坑。
那地铁应该是和火车一样的东西吧,冒着热气的火车,像蚯蚓一样的在城市的地下蜿蜒前进。
他还讲到,哪怕气温低到零下40多度,苏联妇女仍然穿着裙子。
苏联人爱喝高度烈酒比如伏特加,足足有五六十度,他们留学生们有的人喝一口就倒地了。
他们还去参观了苏联人家庭,发现他们居然有冰箱。
韩敏珍都听得津津有味,以前她都没有特意了解过这个时代的外国是什么样子的,原来我们的国家真的被耽误了好多年呀。
有人说:“和平,你现在是不是会说苏联话啊。”
赵和平扶了扶眼睛框讲道:“当然会啊,我们在苏联上课老师都是用的俄语。我们先去了北京的俄文专修学校,学了好长一段时间的俄语,出发前期间还见到了二号领袖。”
“真的吗?二号领袖?那大领袖呢?”
“大领袖也见过了。”赵和平嘴角噙着笑说:“前几年大领袖去了苏联莫斯科开会,专门见了我们留学生。”
“哇!他说什么了!”
赵和平清清嗓子,用浑厚的声音说:“世界是你们的,也是我们的,但是归根结底还是你们的。
你们青年人朝气蓬勃,正在兴旺时期,
好像早晨八九点钟的太阳,希望寄托在你们身上。”
“世界是……,哎呀你再说一遍,我没背下来。”众人激动,这些语录好像圣旨一样,让人想要膜拜。
赵和平不厌其烦地背了好几遍,直到在场的所有人都会背了。
珍珍也在心里默背着,心情同在场的其他人一样激昂,这是自己的国家哎!
不管是不是平行世界,还是架空世界,这就是自己的祖国呀!
是同样的用先辈的热血打下的祖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