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此,她们甚至都想过去抓野兽,全部挖了埋土里,要不是这种行为发酵过程中产生的腐臭以及吸引各种嗅觉敏锐的动物都过来刨食,可能她们还真会想办法来实行这种看上去略显残忍的方法。
毕竟这种行为需要用到的尸体无疑是超乎想象的多。
说到别的,老媪话可能不会多,但一提起自己家里的收成,她就不由谈兴大发,毕竟这么久以来,她们家都还没遇上过什么天灾人祸,一直过得都算顺畅,甚至田里都还曾产生过异变植物。
而在这个时代,她们是已经知道了这些蕴藏灵气的植物都是从普通植物中异变出来的,只是可能是基因不太稳定,这种异变往往只能持续一次,它们的种子种出的植物仍然是普通植物。
所以大家也都公认,能出现异变植物的田,肯定都是好田。
风漪耐心的听着老人讲着这些,问:“难道就没有什么困难吗?”
老媪想了想才苦恼道:“若说困难,大概就是虫害了吧。”
这个时代无论是蚊子还是别的什么,长得跟‘精神百倍’,个头都要比风漪前世见到的大上很多,生命力也更强,所以一旦粮田被虫子盯上,那就只能日夜盯着,不然一不留神,一年的努力就得付之东流了。
而怕伤到作物,巫也不敢用大范围的巫术去杀死它们,也没有农药之类的能够喷洒,因此就只能靠人力去抓,效果嘛,可想而知。
好在虫子没有智慧且贪婪,吃完这家田它们尝到了甜头就会去下一家接着吃,所以这种事还能做到一家有难千家帮忙,不染单靠一家子的努力,早就该喝西北风去了。
这是女阴至今都没有解决的难题,她们也想过引来能吃虫子的鸟来解决这一切,不过至今女阴还没找到一种不乱拉屎、长鳞片的鸟来啃虫子,要是实在严重,就不得不把蛇给薅出来一堆,让它们靠气势逼退虫子,顺便也改善一下伙食。
有些小型的蛇,还因为女阴的缘故将虫子也加入了食谱中,所以风漪觉得,也许都不用找到那种长鳞片不乱拉屎的鸟,靠蛇类慢慢进化,没准就能出现一种专吃虫子的蛇类也没准。
只是这必然需要漫长的过程,而且蛇哪怕体型再小也小不到哪去,有些虫子还是鸟类更方便吃一些。
至于药物手段,女阴却是没考虑过的。
巫敬畏自然,靠自然领悟的巫法,所以她们会拒绝这种可能会导致植物‘不自然’的方式,而国君也是巫,自然不会强行下令让巫研究出类似农药的东西,因此虫害问题才至今都没有被解决。
事实上不仅仅是高层,连普通百姓,也都是这么认为的。
蛇类演变出一种专吃虫子的种类需要漫长的过程,风漪觉得还是研究出农药更简单一些,她将这事记下,这才告别了老媪,转而去寻找别的人来问询同样的问题,确认出哪个才是平均水平,那些又是超常发挥。
就这么走了一圈,风漪对这些才大致有了了解,也发现女阴用的农具竟然都还是石质的,石斧、石铲、石犁,除此之外也就只有极少数木质的和骨器根本没有铁器,又笨重又不好用,被称作耒耜,是最原始的翻土工具。
风漪记得,在科技还没有在国内蓬勃发展前,耕地用的也是犁,好像是被叫作曲辕犁,前面由一头耕牛拉着,省时省力,材质也是木质的,似乎并不难做。
至少风漪觉得,只要她能把图案画下来,以女阴资深工匠的水平,应该是看了之后实验几次就能做出来了。
而巫入门基础除了写字就还得会画画,毕竟她们得帮人画图腾,巫卷上也得带图,乃至有些石雕,也得她们先画出来别人才能凭借图案雕刻出来,所以风漪对自己的画画技术还是有点自信的。
对风漪来说,单单只有这一个收获,就已经不虚此行了,毕竟这是利在千秋的大好事,农具越早研究出来就对女阴越有利。
不过在附近逛了一圈后,风漪心情也实在跟好搭不上边,因为恶鬼的缘故,很多人家里都直接少了一个壮年劳动力,譬如某一户农家,大女儿参军阵亡,小女儿得知死讯一时恍惚,磕到了头,醒来之后就摊了,一边身体直接没了知觉,从此家中重担就落到了母亲一人身上,虽勉强活了下去,却也因此而家徒四壁,还欠了别人钱。
然而在这个时代,一旦欠钱,基本就还不上了,要么是瘫痪的女儿自-杀换取母亲的后半生平静,要么就是母亲选择将自己卖给别人为奴为婢,而田,则是卖不了的,因为卖了之后,她们就更没有收入来源,只能去死了,怎么看都是条死路。
【作者有话要说】
农业知识都是百度查的,不一定正确
第72章 曲辕犁
在这个时代, 所有人都是脆弱的,一个意外就有可能导致一个幸福的家庭支离破碎,就如这户人家, 然而这样的意外在这个时代却并非孤例。
亲眼看到这样的事,是很难再保持平静的,风漪让女锤给了对方些钱还债, 还让她过几天将小女儿送到咸巫山。
瘫痪在一个古代世界, 几乎跟直接判了死-刑没有什么差别了, 毕竟她们的科技水平不过关, 然而在超凡世界里,这样的伤从来都是小伤,只是对普通人来说, 她们不仅没有接触超凡的途径, 也支付不起治疗的费用。
因此,风漪的这种做法,自然是让那户人家感恩戴德,不仅一个劲的磕头, 还要将其幼-女送给风漪,吓得风漪连忙带着女锤跑路了。
走在田埂间, 风漪看着趁着还有余光, 仍在忙碌的农民, 问女锤:“你说, 她们以后的情况会好起来吗?”
“当然会!”女锤说, “有大王在, 不出数年, 此家必定会大大好转!”
风漪没说话, 她知道, 女锤理解的跟自己所想的并不是同一个意思,有她亲自帮忙,这户人家以后肯定是会得到很多关照的,毕竟她跟‘贵人’有过接触,对方还替她还了债,说不准还会有人为了攀关系,主动给她一些轻松些的活拉好感,期望自己也能借此攀上关系。
对此,风漪懒得去理会,毕竟她与对方估计也没有第二次见面的机会了,只是她的心情却很难轻松得起来。
她能简单的帮助一家、十家、百家,却无法负担得起整个女阴,谁都知道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的道理,可问题是,这一点看似简单,要想做到,却是极难的。
而目前唯一有可能稍微能够改善这种局面的,便是曲辕犁。
身为国君,风漪想要办成一件事,无疑是很简单的,因为她所能动员起来的人力物力,远非常人所能够达到的。
无论是平日里高高在上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巫,还是技艺精湛叫价不菲的老工匠,上上下下,所有人都像是一台不允许被断电的机器,高效的运转了起来。
然后,数十位技术精湛的铁匠、木匠包括巫,都聚集在了一起,探讨着各种可能性,只需要提出一个设想,一旁的工匠便会指挥着巫将工具弄成想要的模样,然后再由工匠去打磨精细部位,于是很快,不出一日,工匠们就攻克了第一个难题——挽具。
这个挽具,不是套在牛身上的,而是套在人身上的,毕竟是临时做做,用人来更方便实验,至于牛……女阴倒也不是没见过牛,只是她们瞧不上,说待敌,从上到下都是天生蛮力,野外一些比较让人熟悉的野兽,哪个她们没去亲自比试过?
所以耕牛的作用,在女阴完全是能够拿人力替代的,当然,风漪很清楚这种情况之后肯定得改变的,说到底她这么干是为了解放人力,缩短农忙的时间以及让农民更轻松,不是为了让人当牛做马。
而且牛的性价比是很高的,它干再多活,也就吃草就可以了,顶多需要它工作时喂点营养价值更高的嫩草,在野外田里一割一大把,可人不一样,这种体力活干多了吃得就更多了。
而人喜欢用老黄牛来形容一个人勤勤恳恳、埋头苦干,就可见牛的性价比有多高了,虽然要将牛驯化成耕牛,可能会需要一些时间,但一旦驯化,局面是绝对会比现在的好的。
为此,风漪还专门让图腾战士去抓一些低等级的牛形妖兽回来,然后又让一些巫去研究发-情要,让牛形妖兽能跟普通牛孕育出体质更好的‘半妖’,毕竟风漪很清楚女阴民风有多彪悍,要是牛不够耐操,那基本就是来送菜的,可妖兽对普通人来说,又太难制服,哪怕是从小养大的牛犊,也得考虑考虑危险性。
有风漪画下的图片做参考,曲辕犁要想做出来,其实并不难,毕竟曲辕犁的结构并不复杂,难的仅仅只有犁铲,因为那是铁器。
女阴冶炼铁的技术并不成熟,而且因为铁比青铜更耐用的缘故,铁器一直都是被拿来制作成武器的,再加上技术不到位,每一剑铁滞的武器都极难制造出来。
而风漪所描述的铁铲,虽然跟石铲只有一个字的差别,但外形却只有大致相同,整体是三角形的,有内凹的弧度,不仅如此,还需要跟曲辕犁配套,方便随时能取下换上更大或更小的铁铲,难度无疑是因此大大增高了。
是以虽然制作出挽具,用了不到一天的时间,其中大半还是花费在讨论上,而铁铲,却将匠人们困了好几天,才勉强达到风漪的要求。
不过这两点都成功之后,剩下的就简单了,毕竟都是木头做的,哪怕做不成上面的机关,直接砍一棵巨树依葫芦画瓢都能做出来。
在一个超凡世界,很多需要时间的活,都是能够用巫法直接解决的。
不过风漪这种大张旗鼓的做法,还持续了不止一天两天,自然也让人有些不满,要知道,这些人都并不是专门服务于风漪的,哪怕是看似最清闲的巫,平时也是需要干活的,而风漪将她们召集起来,就相当于某些事不得不因此而陷入停滞状态。
但长老们都相当老奸巨猾,这种得罪人的活,完全不打算自己干,更何况一国之君又不是小孩子了,她们身为臣子去责备,多少就显得有些以下犯上了,于是,她们直接跑蛇谷诉苦,将女蛇给招来了。
女蛇完全没想到,祂才回蛇谷休息几天,就又摊上事了,按理来说,在周围没有大敌进宫,国君也没有想不开往外面跑的时候,根本就不需要女蛇出去做什么,毕竟祂只是一条蛇,人类间的矛盾,关祂什么事?
可上了年纪的人在自己面前老泪纵横,女蛇也不由觉得,是不是风漪真做了什么过分的事。
但祂虽然看风漪不太顺眼,可同样也很清楚,对方秉性是很好的,要知道,女阴没有任何一任国君,是登上王位后就胡作非为的。
女蛇来到院子时,一群人正围绕着一个奇怪的木制造物,连祂的到来都没有发现,祂刚一走近,就注意到,这木头上竟然还镶着铁,顿时大怒。
这个败家子!
还有这群人也是,小孩不懂事,大人也跟着不懂事吗?怎么还就任由她胡闹?!
女蛇一甩尾巴,周围的人顿时短暂的远离了地面,风漪见到女蛇时祂几乎每天心情都不好,所以风漪也没发现这火气是冲着自己来的,见被扫飞的人都跟没事人一样站起来,还有些兴奋自己被女蛇碰到过后,便移开了视线,
“阿嬷你来得正好,我们刚打算去实验一下曲辕犁,一起去吧。”
曲辕……犁?
女蛇并不知道这是什么,但祂本能的感到了一阵心悸,这种冥冥之中的感觉,让祂没有立即发火,而是选择跟了上去,一起来到田里。
农民种地前,都会用耒耜翻土,耒耜有两个尖头,呈板状刃,叫耜,形状类似于铁锹,上面有一根木棍和端横梁,叫作耒,合在一起便是耒耜,使用时将耜插入土中,然后用脚踩着耒的横梁,就能够将土翻出来,这样土地就能变得松软,更利于种子发芽。
然而用耒耜翻土,是一个很累的活,哪怕耒耜已经经过了几次改进,耜从原本的一个尖头变成了两个,后来又变成了板状刃,破土的阻力大大减小,耒也从原本的直线变成了更省力的弯曲,但尽管经过了几次改良,用耒耜翻土也依然很累人,一天下来,也翻不了多少地,效率极低。
尽管如此,这也是目前来说最省力的方式了,也让田地从原本的穴播变成了条播。
她们将曲辕犁抬到田里,然后,风漪便直接将女赤和女青扔了下去,它们一蛇在前面套上挽具,一蛇直接在后面盘在了犁底上增加重量。
看着她们生疏的为女赤套上挽具,不知为何,女蛇突然生出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这种预感,也很快就得到了证实,因为女赤已经朝着前面开始爬行,挽具也因此顿时被绷紧,然后,被她爬过的地方,竟然土都被翻了过来,并且从头到尾都没有中断过,一到顶,便直接转了一下方向,便走了回去,形成一个n字形的长条通道。
更令人震撼的是耕地的速度,就那么眨眼功夫,就从这头到了那头,而如果换成耒耜的话,那种踩踏式的耕地,往往需要耗费极长的时间才能翻土翻到对面。
太快了!
哪怕是亲手造出曲辕犁的人,此时也不由目瞪口呆,有种身处于梦中的不真实感。
更有人喜极而泣,抱头痛哭,以此来宣泄自己的情绪。
哪怕是不种地的人,都知道这代表着什么,而且这种方式耕地还比耒耜更深,土地更松软,利于农作物的生长,而哪怕仅仅只是这样小小的差异,都有可能让粮食增产。
众人脑子里,不由浮现出收获时的场景,为此更加情绪激动起来,又哭又笑,状若疯癫。
【作者有话要说】
一般来说,曲辕犁后面都是有人拿着梨梢控制方向,顺便拿根棍子鞭子之类的在牛偷懒的时候打几下让它接着走,不过我记得小时候外公耕地的时候有踩到犁底上,不知道是为了增加重量还是那种水稻田需要这么干,不过也有可能是我记错了,要是是我记错了你们就当我没说,这里就当是土地比较硬需要增加重量了
第73章 亲生的
在很久以前, 人们广种薄收,多次种植后土地肥力不足,因此人们便需要迁徙, 寻找新的土地,直到耒耜被发明出来,这种局面才得以改变, 许多部落也因此久居下来, 并形成了一个个国家。
由此可见, 耒耜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而比耒耜更方便实用的曲辕犁,能给这个世界带来多大的改变,那就更不言而喻了。
对寻常妖兽来说, 这样的场景也无非是让它们感到惊奇, 它们甚至不会理解这些人类为什么会为此反应这么大,因为食物,野外不是遍地都是吗?
然而女蛇在女阴生活了这么久,自然不至于发生何不食肉糜这种事, 哪怕女阴体魄要比普通人要强大很多,比起在野外捕猎, 栗米依旧是她们的主要食粮, 所以, 每一个能够增加粮食的方法, 都足以让她们激动。
女蛇脑海中不由浮现出了很久之前的一幕, 那时女阴遇上了駿鸟, 导致大旱, 然而屋漏偏逢连夜雨, 駿鸟刚走, 犰狳就出现了。
这是一种在人族中臭名昭著的妖兽,胆子小,也不害人,甚至一看到生人,因为害怕还会直接倒在地上装死,看起来似乎很萌,但它与螽斯、蝗虫却是伴生关系,有犰狳出现的地方,就必然伴随着大量的螽斯蝗虫,而这两种害虫对庄家的影响不言而喻。
因此那一年,女阴饿死了很多人,以至于到了现在,所有人都还对屯粮有一种偏执的渴望,小孩跑到野外去玩可能都只会训斥一顿,而一旦浪费的粮食,那绝对是会被打得满地打滚的。
不过那样的场景,以后大约也不会出现了吧。
女蛇想到那一年被饿死的国君,她的继任者是她的女儿,女阴唯一一代长得并非全国最美、有些胖乎乎的国君,最喜欢做的事便是到野外去寻常各种能吃的动物和植物,白咎便是她发现并移植到蛇谷当中,是一种很重要的物资储备,如果再遇上饥荒,百姓就能够靠白咎的汁液活下去了。
毕竟虽然对图腾战士来说,这种汁液只能用作饱腹,食用量还大,但对普通人来说,仅仅一两滴,就能维持半天乃至一天的生活所需了。
然而这样的国君,晚年却是饿死的,因为她尝过太多有毒的植物和动物,身体早已不堪重负,已经无法再进食了,弥留之际还哭着跟祂说她想吃东西。
但女蛇却无法满足祂的愿望,祂只是一条肉身比较强大,不通幻术的蛇而已。
祂看着喜极而泣,抱头痛哭的人群,忍不住想,如果她们还看得到的话,大概会很高兴吧。
女蛇有些欣慰,没有一个女阴人会不愿意看到这样的场面,女蛇自然也是如此,祂是真的没有想到,这次过来竟然会碰上这样的收获,也许,那个小丫头是真的占卜到了什么,才在当初发现风漪天赋平平,一生都不可能有太大成就时,还坚持让她成为王女。
祂平静下来,看了一眼激动的人群,已经打算离开了,毕竟这里已经没祂什么事了,至于风漪是不是打算拿蛇去耕种,女蛇并不在意,那是她需要考虑的问题,女蛇一向不管这些,那些蛇不打扰祂休息,不吵到祂就好了。
刚准备走,女蛇突然感到身上一沉,紧接着传来的便是一股泥土的腥味。
原来,女赤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从田里离开,带着一身泥直接就甩祂身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