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解是双向的,作为跟随在宓八月身边最直系的神器,正如宓八月能一下击中善恶书的痛点,善恶书对她性格上的某些特质也相当了解。
这次真的被收进去,故意隐瞒不报会带来什么后果,善恶书想都没敢往后想。
书页翻动。
宓八月挑了下眉梢。
哦,不装死了。
她停下回收的动作,静看善恶书的表现。
空白书页上水墨浮现,密密麻麻拥挤一团,就好似人在整理复杂的思绪和言语。
宓八月耐心等待。
终于混乱的水墨整齐排序,一段段的文字竟然一页装不下。
浓黑的文字仿佛预示着某种隐秘,带来不一样的重量感。
宓八月一字一句看下去,面上一片平静,只有一双专注的眼睛偶尔闪过异色。
一页又一页。
半晌。
宓八月看到善恶书上的最后一行。
她刚看完,那段段文字就迅速消失,书面冰凉就好像承受极大压力。
对于善恶书的异常,宓八月并没有说什么。
她正消化中刚看完的信息。
根据善恶书上所述,宓飞雪乃‘不可言说的存在’,这个形容是宓八月加上去的,因为善恶书提及宓飞雪身份时是一段涂抹的墨汁,并没有直接述明。
宓飞雪之强大,所有只要是她意念所思所想都能构成规则,哪怕只是不经意的一个念头。最接近的一个例子就是宓飞雪房间的书架,里面所有经她手写出来的童谣故事其实都已成怪谈,只是平日里都藏于书中并没有显露。
这样恐怖的宓飞雪却不容于阳世,她一旦觉醒,对自己的能力有了认知就被判定为极恶会遭天谴,这个天谴会怎么执行,宓八月已经经历过一回。
宓八月所见的‘成年版宓飞雪’相当于宓飞雪的力量凝结,那天宓飞雪没有彻底觉醒,所以只是两者交叠,哪天宓飞雪彻底爆发就会是成年模样,也是她最恐怖的模样。
“所以善恶数值代表的不单纯是飞雪的情绪和品性,还有她的能量。一旦过了某个界限,一样会暴跌到天谴的数值,接下来就是神身的我和她不死不休。”
宓八月冷静的嗓音响起。
善恶书空白的书页上迟疑的浮出一个字:是。
往日问不出来的信息,现在都有了答案。
宓八月依旧平静。
她之前说的话并不算在诈善恶书。
是真的自信凭目前掌握的信息量能调查分析出想要的答案。
而善恶书的主动交底则更能节省时间罢了。
现在善恶书所述和她心中分析相差不大。
哪怕按照善恶书的说法,宓飞雪觉醒后的存在似乎连神灵都为之忌惮,她依旧没有对宓飞雪生出别的想法,就好像……潜意识上就已经有准备。
“你还是刻意隐瞒了一些讯息。”宓八月手指轻点在善恶书上。
善恶书僵直。
宓八月:“你说成年版是飞雪力量凝象我相信,可飞雪的力量凝象为什么会出现我的潜意识中?”
善恶书一片空白。
宓八月并不介意它是装死还是无法作答,和往常做分析记录一样慢慢说道:“既然是潜意识的记忆区域,说明曾经存在过,而我本人没有任何印象。”
“对于没有任何印象的东西,在见到之后却没有陌生感和怀疑,反而下意识的产生信任度和保护欲。”
“所以可以做一个假设,我的记忆出现了问题?”
“例如被抹去了一部分,潜意识上却留有痕迹。”
女子冷静的自我解析,轻点书页的手指节奏不变,感受指腹下善恶书时冷时热时颤时硬。
“现在想一想,拿到你时我所看到的未来并不完整,中间总会缺失一部分,这些缺失大部分都是救世主遭遇生死大难时。”
“而那日在诡噬谷我忽然见到缺失的一部分,拿到【苦厄】时又看到一部分。”
“【苦厄】作为灵物,也许有特殊的灵能预示未来,它所预示的都和杜敛华与自身有关,这个我可以理解为它在那个未来里和杜敛华相融,都是自身视角所见。”
“可在这之前,我进入诡噬谷时看到救世主的画面,它偏偏没有。”
“以你的装死程度也不可能是你所致,那么关键触发点就很明确了。”
“想通这点,连拿到【苦厄】时所触发的未来碎片也可以确定关键点不在于它。”
“对了。”
宓八月话语停顿了几秒。
看向善恶书,“小厄的人形拟态,和落入诡噬谷的救世主很像。”
宓八月并没有见过小厄的正面。
当初两者的接触是宓八月背着小厄,目光所及也就小厄搭在她肩膀上的一只手。
一只伤痕累累,腐烂见骨的手。
而她以神身进入诡噬谷看到救世主落入诡噬谷的画面里,救世主被无数诡物撕扯抓咬的身躯手脚,就和小厄非常相似。
“你说,小厄为什么恰好是这种仪态?”
善恶书:……
不敢说,不敢动。
你这么牛,还要它说什么?!
从跟在宓八月身边这么久,善恶书不止一次感受到宿主的可怕,这种可怕和直接的力量碾压不同,是一种心灵和心智上的可怕。
在今天宓八月主动说出来之前,它完全不知道在刚拿到它的那一刻,宓八月就已经注意到那么多,隐藏了那么多!
每一个可能被人忽略掉的细节,都被她一一捕捉再拼接,最终组合成一个完整的脉络。
第440章 最了解我的人
面对宓八月的步步紧逼,善恶书整本书都僵冷空白。
宓八月若有所思:“不能说么,还是不知道该怎么说?”
在她的注视下,善恶书的书页再次泛起墨晕,却始终没有呈现出文字。
宓八月道:“看来是后者。”
善恶书卷了卷书页,好似在点头。
把‘识时务者为俊杰’表现得相当传神。
宓八月道:“那我来问,你只答说是或不是,空白则代表能说却不敢说。”
善恶书忽冷忽热,由此可见它此刻心情。
宓八月已经开始往下说,且一来就直接放大招,“我的记忆是否有问题?”
一秒后。
善恶书放弃挣扎。
书页上浮现,[是]
“很好。”宓八月微笑。
并没有在得知这个消息后而震怒。
她越是这种冷静的反应,越让善恶书胆寒。
“你没有撒谎。”宓八月道。
善恶书:……
像是破罐子破摔了,明明这次宓八月没有询问,书页上浮现文字。
[我无法欺骗您]
[所述一切都是真实]
宓八月看了,道:“所以只有瞒而不报,或者语言陷阱和言语诱导。”
善恶书:……
它是有这样做没错,但是结果哪次成功了!
相反,是她用这些套路更多!
“那么下一个问题。”
“‘我’的丈夫,你的前主人,祂是否真实存在?”
善恶书:……
“原来如此。”宓八月道。
[原来如此什么?]善恶书如果是人的话,估计现在已经浑身寒毛直竖。
宓八月微笑道:“这个问题本来应该很好回答,你没必要犹豫,既然没有立即给出答案就说明里面有蹊跷。”
四周的空气凝滞。
宓八月好似不觉,说道:“还记得我拿到神遗那天夜总管说的话吗。”
——您的丈夫,我的主人陨了。
——在小主人成年之前,主人的神遗将由您继承保管。
善恶书才知道自己把夜总管给卖了。
说曹操曹操就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