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时间的积累寻找,异世灵魂逐渐分析出一些信息。
‘她’生于自己。
‘她’非人,形同副人格,又不完全。
‘她’不能视、不能言、不能听、无法感受一切,不知道什么是爱也不知道什么是恨,却一直无声无息主动承受自己精神上负面情绪,和肉体上的痛苦。
正因为有‘她’的承重,自己才会每回遭遇背叛后却没有多少怨恨,原来不是自己多心大多宽容。
经历生死后醒来,人已经在安全的地方,身上的伤势也是‘她’承受完最痛苦的一切后遗留的浅痕。
自此,异世灵魂开始学会爱护自己的身体,学会去观察这个世界,更勤奋的学习,寻找各类知识,积攒实力。
她会在受伤后小心翼翼的给自己擦药疗伤,自言自语告诉另一个‘我’要更小心一些。
她会注意路途中的风景,自言自语和对方分享,希望对方能通过自己的眼、耳、鼻、口述中感知到更多。
她会在夜深人静中依旧在做笔记,记录每一个学到的法术、知识,以一种幽默的文笔去书写,以此掩盖自己急切的心,希望给对方带来一些欢快。
她想给另一个‘我’一个身体,想打破自己身上的枷锁。
达成这一切的关键就是知识和实力。
没错。
到阴阳大战进行到后期,异世灵魂已经隐约察觉到自身的问题。
只是她醒悟还是晚了,从入局时她掌握的筹码就太少,注定最后的结局难以翻盘。
主动跳入阴曹大门并非求死,而是异世灵魂一场豪赌。
她赌这就是答案。
事实证明她赌对了,却不是她想要结果。
在对接上世界意志时,异世灵魂的记忆就得到解锁,所有的一切都有了解答。
凭什么善恶由他们来定?
她这一生的磋磨,阴神和阳神又算计了多少?
她把唾手可得的胜利交给了恶果。
另一个‘我’,你会怎么做?
……
恶果和世界意志交融,即将生成新的世界意志。
以为胜利在握的阳脉陷入死寂。
诡怪在沸腾。
世界局势即将洗牌。
下一秒一切失真。
时空在新生的世界意志下倒退。
最终定格在某一天。
一个名为宓八月的异世灵魂死亡后被选中落入此界。
未来新生的世界意志和此时的世界意志碰撞争锋,构成某种岌岌可危的平衡。
这一次宓八月没有失去记忆,没有直接以婴孩的方式降生,而是附身在了同名女子身上。
到来的那天,她听到动静,转头看到瘦黑如烧火棍的女孩藏在门后,探头用一双灰乌乌的眼睛直勾勾盯着自己。
——那么我只愿她能成为人,能亲眼看到、亲耳听到、亲自感知到这世间一切,不用多少权势或财富,只要普普通通,能感受到爱也能感受恨,能明白生也懂得死,有亲人有朋友,身边不要有那么多的恶意,始终有人陪伴着,能拥抱她。
那是差一点成为世界意志的异世灵魂所愿,最终被倾听被达成。
这一次,我的身体给予你,让你成人。
作为你的亲人,陪你成长,予你拥抱。
第442章 二周目
当完整的真相现于眼前,过去的疑问都有了答案。
宓八月刚得到善恶书时所看到的‘救世主未来’实则已经发生过,只是刻意隐瞒了恶果存在的部分。
故事里那位受尽苦难的‘救世主’与其说是飞雪,不如说是她自己。
一周目里,她死后被这个世界的意志选中,身体缩小并被封锁了前生记忆来到这里,成为这个世界千年一洗牌的胜负关键棋子。不能直接参与进这场战局中的阴神和阳神纷纷在她身上留下痕迹,试图左右她的选择。
口不能言,眼不能正常视物,意识被强制种下‘为善’的责任,一旦反抗就会被自我谴责的负面情绪淹没,正如现在佩戴上夜游诡戏后的宓八月拒绝未为恶的诡怪请求一样。
只是现在的宓八月会以自我欺骗的方式,抓住这份责任感的漏洞。可一周目里被封锁记忆,等同一个初生婴儿的她当然考虑不到这点,也做不到这点。
从而在一开始就在这场局中落了下风。
这也是一周目里的‘救世主’为什么永远‘学不乖’的原因。
最开始以旁观者的角度去观察一周目里救世主的一生,她的行为就是永远在重复一样的错误,明明不断被伤害还不断去接受旁人的求助和背叛。
而如今的飞雪便是一周目里衍生于她的恶果。
恶果没有名字,也不是人。
祂以她为主体,凝聚极恶而生。
祂形同她的半身,她的副人格,她意识里的恶,不能单一而述,富有更多神秘而又纯粹的元素。
既似死灵成诡,又似意念生怪,还具备灵物天生地养的特性。
无论祂最终是什么,于一周目的救世主眼里,祂就是自己的半身,唯一不会背叛自己,不会伤害自己的存在。
她们同生,却在最后被世界意志告知不可共存,必须有一个胜负。
一周目的她毫不犹豫放下屠刀,将胜利交给更具备力量的恶果。
出于素质,那会恢复了前生记忆的她并没有直接开口骂蛋。
不过把胜利交给恶果时,她心里想以恶果的作风,绝大可能会把这个操蛋的世界毁灭,谁都别想好过。
只可惜她所愿是没办法实现了。
然而,事情出现了转机。
主意识的主动消亡,让那一刻的恶果继承了一周目中宓八月的所有,她的身体、记忆。
恶果以宓八月的记忆智慧,在融合世界意识时将之污染,扭转倒退世界时间线,将一周目里宓八月的力量凝形,取名夜游诡戏和司夜令,存于宓八月往日记录的学习笔记本里。
这个笔记本也被祂取名善恶书,并留下善恶值作为警示。
然后是达成宓八月的愿望,和破局的布置。
继承了宓八月所有的恶果,冷静布置一切时形同宓八月本人,祂将宓八月会产生的心理、行为一一算计在内,最终完成一切,开启了二周目,并将宓八月前生的记忆都还给了她,说出自出生以来的第一句话。
“我要这个世界再没任何东西能蒙骗或左右她的灵魂。”
来自世界意志的祝愿赋予宓八月灵魂上的保护。
自此,二周目中的宓八月不受灵毒的疯狂,不被王级怪谈的规则迷惑,无视妖孽的天赋催眠。
能隐瞒她的只有本人的意志。
*
院中。
宓八月睁开眼,难得视线还有些失神。
她掌心是摊开的善恶书,已经不见意识中所拥抱的成年版飞雪。
在她消化完所有的记忆画面后,对方就消散在她怀中。
只是这回宓八月明白了,对方不是真的消失,而是一直藏在自己的灵魂深处。
这是一段记忆凝结,也是一股恐怖力量的凝形,属于半个世界意识的飞雪真正的力量。
过了几秒,宓八月回神。
她看着善恶书。
“原来如此。”
“你本来就是我著作的,当然符合我的审美。”
“然后又被飞雪赋予了神性,就更贴合我的使用习惯。”
善恶书:……
就是怂。
不敢说话。
宓八月接着转头看向夜总管。
宅灵在一周目里并不存在。
它是被飞雪改变布置的暗棋。
回想对方一开始骗自己说的那位‘丈夫’。
宓八月自嘲一句,“恶趣味。”
所谓前主人和丈夫并不存在。
这步棋的布置是故意给她留下的疑点。
同时也完善了她的愿望——让恶果成人,父母双全。
哪怕只是名义上。
虽说这步棋是恶果布置下的,但是恶果最后用的记忆智慧都来宓八月,所以算来算去,还是她自己调侃了自己。
这时,宓飞雪的身影出现在前方门廊。
宓八月望过去,就将面上夜游诡戏摘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