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契诡来自灵州诡师,和契主一路修炼到高阶,手里头沾染的杀戮不知凡几。
夜游神的神职掌管诡怪,有诛邪除恶之责。
它们的契主诡师毫不知情的将它们放到夜游神像面前,相当于把杀人犯亲自送到行刑官的手里。
众契诡们:“……………………”
如果不是地方不对,容不得它们放肆,它们又不能言语,它们绝对反噬契主的心都有了。
现在能怎么办?
当然是保命要紧。
跑是跑不掉了。
如果是别的地方的夜游神庙,神像被赋予的神力一般,在神像的神力被触发之前,这些高阶契诡未必没有一逃的可能性。
偏偏彤西关是宓八月专门为迎接灵州大佬们准备的地方,为了这次计划的万无一失,夜游神庙的神像被夜游神一再施下神术,神性比北原城的老本营都强。
契诡们不被放出来倒还好,被它们的坑诡契主一放出来,就注定它们逃不过了。
有装乖装圣洁的托花肉手在前做良好示范,其他契诡们纷纷效仿,以自身所能展现的诡能献媚神像。
浑然不知自家契诡如今是个什么绝地求生状态的灵州大佬,还在惊异于眼前奇观,以及期望契诡能给自身带来机缘。
其他非诡师的各道灵师们拿不出契诡,也猜不出其他门道,便有人望向游愿。
“现在神庙已入,你来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
游愿先看那些契诡们,心平气和的解释,“它们在参拜神主。”
由于契诡们参拜的姿态太端正,倒没人反驳游愿的话。
游愿再看蒲团上的宁紫檀和游祭。
“两位尊者态度积极,应是得了神眷。”
果然!
殷桑银牙都差点咬碎,死盯着游祭,冷声问:“这神眷都有哪些益处?”
她要一个个记清楚,未来定要游祭一一清算!
游愿答道:“神眷非我所知,因人而异。”
“怎么个因人而异法?”殷桑不依不饶。
游愿始终耐心平和,“或许有人恰好因某些特质得神主青眼,又或许有人更心诚。”
殷桑眯眼。
疑似阴神地书持有者的宁紫檀算不算前者?
至于游祭……
殷桑心里暗咒,最好什么都不知道还质疑神的存在而犯禁暴毙才好!
这个念头才在脑海里转了一圈,却见游祭和宁紫檀身上忽有了异状。
游祭身侧被烛火照出的朦胧影子晃动,干枯细长的诡物枝干从自开的阴府里缓慢爬出来,仅爬到一半,还有半身沉没在漩涡般的阴府里。
它椭圆形下坠到地面的脑袋张嘴发出无声的哀鸣,躯干不停发抖,气息忽强忽弱,隐于阴府里的下半身像努力脱茧的蚕。
旁边的宁紫檀又和他不同,隐秘的灵纹在他身体周围忽隐忽现,使他的流露在外的皮肤出现不同程度的异变,诡异紫红血丝如活物游走攀爬,而宁紫檀周身散发的气息越来越危险。
游祭那边的情况是福是祸暂且不可辨,但是宁紫檀这气息攀升的情况分明就是得了好处的样子!
尤其是众人视线落到他周身灵纹和皮肤诡异血丝时,竟然双目刺痛流泪无法多看,更别提是辨认记忆了。
这回不光是殷桑仇视游祭,其他人也恼恨机缘被两人抢先。
第659章 拿下戚鹤争
正当众人的注意力都被宁紫檀他们的机缘吸引时,无人发现人群中一人悄然不见。
这人正是戚鹤争。
夜游神、夜游使、地穴阴灵……
此地越是神异,戚鹤争的不安就越发扩大,已然达到了顶峰。
否则也不会在这种必然引发旁人猜疑的情况下离开。
一开始小心翼翼的走出神庙内殿,一到外面他便以传音符联系银千伤,让对方在之前下船的地方相见。
他措辞良好,心中打算却是在银千伤到来之际便将对方挟持,逼出迷雾之蜃的答案密语,然后离开此地逃回灵州。
深夜里。
戚鹤争青白脸上不知觉冒了一头冷汗。
短短数秒却如过了半个世纪。
银千伤还没回复。
是同在此地的灵师都无法互相联系?还是银千伤收到传音却刻意不回?
无论是哪种原因,对戚鹤争都不是好消息。
不能等下去了。
灵州回不去,那就先藏于凡俗大陆。
无论如何先离开此地再说。
戚鹤争将气息收敛到细致,取了珍藏的逃命法器出来。
砰————
一声闷雷般的巨响在深夜中传开,远方一处小镇半夜浅眠的百姓惊醒,迷迷糊糊呢喃一声“要下雨了?”,等了半晌却没听到第二道雷声,也不见淅淅淋淋的雨声,便再次闭眼睡了过去。
无人的山野空地上,躺着一具皮开肉绽的‘尸体’。
如若是普通人伤到这种程度必死无疑,不过这‘尸体’突然动弹了一下,然后自地上爬起,动作艰难的自如意囊中取出疗伤灵丹吃下。
随着伤势的逐渐恢复,本来见骨的脸庞生出红肉皮肤,有了人的模样,豁然就是戚鹤争。
他双目之中还残留濒死的恐惧,连被毁的逃命法器都忘到了一边。
犹记得他驱使逃命法器,转瞬之间应能跨越千里之遥,却被一道阴雷瞬间劈中。
这里已然不是原先所在的位置,却也没有离得多远。
戚鹤争感受到此地的无毒阴灵相对薄弱,往前百米之外就是一丝无毒阴灵不剩的绝灵凡俗之地。
过往他绝对不会踏入的地方,现在却是他无法跨进的求生之所。
某种强烈的预感让戚鹤争陷入困兽的疯狂。
哪怕是死也要拉上垫背的!
戚鹤争不顾伤势尚未恢复,将体内牵扯的摄音蛉召出。
每次驱使这只妖物都叫人苦不堪言,若非到了绝境他绝不会这么做。
“啊啊啊啊!”
戚鹤争抱头惨叫。
多翅肉虫从他口中飞出。
“凡俗……”戚鹤争才说了两个,抬起头时双眼瞳孔骤缩,余下的话语都堵在喉咙里。
他的对面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个人。
白皙年少端丽的面容,淡漠无情的眼神,一袭夜游使的黑衣红穗的装束。
“宓飞雪。”戚鹤争喃喃道,下一秒杀机喷涌,“来得正好!”
无论是杀了宓飞雪做垫背,还是挟持这位重要永梦乡的殿下,都是现在的他最好选择。
戚鹤争先假意失神迷惑宓飞雪,就是为了这一招必中。
一个双鬓红衣的小童忽然出现挡在宓飞雪的身前,将他这一杀招以身抗之。
小童当即半边身体被毁,无声息的倒在地上。
“啊——!”
却是戚鹤争惨叫,原想乘胜追击的他用完好的那只手捂住半身。
他的伤势竟和那倒地的童子一般无二。
戚鹤争这才发现那小童不是什么随从,而是一只诡物!
这一失利便彻底失了先机,戚鹤争当机立断就要逃。
一支箭矢贯穿他肩膀,将他钉在地上。
这一箭不仅加重戚鹤争的伤势,也刺破他所有希望。
他不曾想过自己竟然躲不开宓飞雪的攻击。
如果这一箭的目标是他的灵海,现在他已经死了!
思及此处,戚鹤争又生出苟且偷生的念头。
宓飞雪没打算要他的命!?
戚鹤争朝宓飞雪望去,正好看见宓飞雪伸手把摄音蛉抓住。
摄音蛉极擅藏匿又速度极快,虽然没什么攻击力,但是这两点天赋让它求生力极强,轻易不会被人捕捉。
戚鹤争本以为在自己和宓飞雪过招的短短时间里,摄音蛉早已跑的不见踪影,谁知却是这样的结果。
抓住摄音蛉的宓飞雪又把地上的【咒怨】提起来。
童子被她抓起来的一瞬就化为腰间挂件的大小。
戚鹤争这才知道宓飞雪腰上一直挂着的可笑玩偶,竟是这样一件保命伤人的诡器。
这时宓飞雪朝他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