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欣怡接回谢欣悦的事,当天就传遍了整个顾家。
女孩拄着拐杖走进“新家”的时候,好几张热情欢迎她的笑脸,她都认不出来。
“大姐,我给你介绍。”
看出她的愣怔,小妹积极上前,指着笑的一脸灿烂地文淑华介绍,“这位是文姨,二姐的婆婆妈,顾姐夫他妈妈。”
“文姨好。”谢欣悦礼貌回以笑容。
“好,好,好,回来就好。”文淑华哽咽回好,“你妈心里这石头终于可以落地了。”
她拉过红着眼的谢母的手轻轻安慰,那边小妹又继续跟谢欣悦介绍手捧鲜花的女孩。
“这是顾颖,颖姐,顾姐夫他妹妹。”
“颖姐好。”
顾颖把花递上来,然后后知后觉地发现,对方好像没手拿,又赶紧收回花红着脸找补,“你看我这脑子,光想着时髦,竟没顾着你不方便。”
她性子直,没女孩子那些弯弯绕绕,经常说话做事都是嘴在前面飞,脑子在后面追的那种,这点谢欣悦看出来了。
女孩是想对她表示隆重欢迎,心意是好的,并非有意让她难堪。
谢欣悦知道,所以并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反而跟顾颖开玩笑,说她可以把花绑在拐杖上。
两个差不多大的女孩因为这句玩笑关系瞬间拉近,互相看着对方笑了好久,最后顾颖还真去找了根绳子把花拴在了谢欣悦的拐杖上。
耀眼的花,是顾颖今早一大早去报社花园里现摘的,红红绿绿的,看着就让人心情很好。
张新看了看,刚想说以后也弄个花园大显身手,小妹这边就介绍到了他。
“这位是张新张大哥,他是……是……”
名号报出来,小妹的介绍卡在了他是谁的谁上面。
她看了眼一旁皱眉的男人,又看了眼身侧无所谓的顾颖,在内心挣扎了很久,正想说要不说是顾姐夫他发小,这样不得罪人的,结果话没出口,就被眉头能夹死蚊子的张新接了过去。
“你好,我是张新,是顾屿他发小,也是他妹夫。”
妹夫?
众人除了谢欣悦外都吃惊地望向他,特别是顾屿,就没想过男人脸皮这么厚,刚要出言反驳,那边当事人就不干了。
“谁妹夫?什么妹夫?张新,三天没挨打,话都不会说了是不是?”
见老虎好像生气了,张新连忙脸上挂笑,重新纠正了自己的措辞,“刚嘴瓢了,不是妹夫,是准妹夫,准的,明年才是,明年才是妹夫。”
“噗呲。”
谢欣怡被张新怕老婆的模样逗得忍不住笑出了声,谢欣悦也笑,“反正迟早都会成妹夫,你这自我介绍也没错。”
她大方调侃,把一旁红着眼的谢母都给逗乐了,忍着笑意嗔了她一句说话还是那么没轻没重。
“我两拐杖在旁,自然重了不少。”
谢欣悦举了举自己握在手里的拐杖,试图用轻松幽默的话语带过谢母心里的担忧。
然而,母亲总是比任何人都清楚那个真实的你。
在小妹介绍完所有人,大家围坐在一起吃了个团圆饭后,谢母悄悄去到了谢欣悦的房间。
“……这是那你二妹给你选的房间。”
五十多岁的妇人,手里拿着个盒子,缓缓来到谢欣悦的床边坐下。
像是很久没见到自己孩子般,她先是仔仔细细将床上的女孩看了个清楚,然后又一点点抚过女孩受伤的地方。
伤的这么重,当时该有多痛。
终于忍不住,谢母低声抽泣起来,“……是妈对不起你,是妈没本事,当初……”
“妈……”
见谢母自责,谢欣悦回握住她的手开口安慰,“妈,这是我的命,注定的,怎么能是你的错,我挺好的,真的,没这个我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家呢?”
她拍了拍自己受伤的腿,故作轻松地继续道:“瘸了也没什么,其实,只要能回家,我什么都能接受。”
“悦儿……”
谢母受不了她这么说,一把将她抱在怀里,心疼的,好久都没说出话。
母女时隔这么些年再一次亲近,俩人都哭的稀里哗啦的。
像是有说不完的话,等平静下来后,谢母直接歇在了大女儿的房里,灯亮了一夜。
这一晚,谢欣悦从谢母口中知道了自己的新身份,也知道了二妹谢欣怡这些年来的变化。
“荒唐的事,结果成就了这么一段佳话。”
说起自己这个二女婿,谢母脸上全是满意,不光谢母满意,就是小妹谢欣欢提起顾屿,也是喋喋不休。
“……大姐,你都不知道,二姐夫对我二姐,那叫一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大学生谈起顾屿,连话都不知该怎么说了。
在谢欣悦疑惑这词是不是应该这样用的时候,小妹又跟她讲起了这些年谢欣怡对这个家的付出。
“房子是二姐跟二姐夫借钱买的,二姐想着她工作忙难得回果子巷,我又要忙学习很少回家,担心妈被欺负,就做主买下了这个院子。”
她把谢欣怡买房的初心说了下,反应过来又补充一句,“哦,对了,二姐说,买这个房子不光为了妈,还为了你。”
“为了我?”
谢欣怡借钱在京市买了这么大一个房子,为谢母不被二伯家欺负说得过去,为她?
这谢欣悦就有点疑惑了。
“对,为了你。”
小妹见她疑惑,便把当初谢欣怡跟谢母解释为什么一定要买这房子的话复述了一遍给谢欣悦听。
“……二姐当时说,大姐你早晚都要回家,回果子巷工作机会太少,不如京市这边机会多,万一以后大姐你要找工作,在京市肯定比在果子巷强。”
话是朴实的话,但落在谢欣悦心里却掀起了惊涛大浪。
原来在二妹心里,不仅有她,还这么早就把她也计划了进去。
这么好的房子,花了那么多钱,二妹为了她能有好工作可以找,为了谢母和她们能团聚,说买就买,一点也不含糊,甚至把最大最敞亮的那间留给了她。
她能不能回城,什么时候回来,似乎一直以来二妹比她自己都还上心,还坚信。
其实算起来,她和二妹并不亲密。
小时候的事记不大清,在她的记忆里,除了每天想尽办法帮谢母减轻负担,剩下的就是如何穿暖吃饱睡好。
跟谢欣怡的姐妹情,一直停留在女孩的不主动和懦弱上。
自从父亲走后,二妹就变得少言少语起来,每天话少的可怜,连跟家里人也不怎么亲近,遇到事也是胆小懦弱的很,被二伯家的谢婷婷欺负的哭了,却还是大话都不敢说一句。
周围邻居调侃她是锯了嘴的闷葫芦,在她眼里,二妹就像是个没有感情的小机器,不关心自己,更不关心别人。
固有思维让谢欣悦对自己的这个二妹没多大感觉,再加上那段时间她要照顾家又要照顾谢母的,跟二妹的交流和沟通也少。
一直以来她们两姐妹相处的不像两姐妹,以至于那天收到二妹从京市寄来的求助信时,她还以为遇到了骗子。
谢欣怡替嫁的事,她听谢母在信里提过一嘴,但却不知道二妹是替谢婷婷嫁给了娃娃亲,还在她们高不可攀的京市。
二妹这婚替的好,谢欣悦在收到谢欣怡的第二封信时就感受到了。
虽话还是言简意赅,但总归不再像小时候那样,有什么事都只知道一个人憋在心里了。
她为二妹感到高兴,真正的高兴,可她不是个会表达的人,所以两姐妹即便通了很多次信,还通了电话,俩人见了面却还是有些尴尬。
在尴尬什么,谢欣悦说不清。
可能是一直不熟的两个人突然多了这么多联系,有些不习惯,也有可能是因为自己心里有道坎,觉得两姐妹的亲密只是暂时的,怕以后又恢复到从前,一直不敢突破,不敢相信。
所以,当听到小妹说,谢欣怡在很久前就把她考虑进了她的计划里时,心里波动太大,好半天都没回过神来。
“大姐…大姐…你怎么了?”
小妹用手在她面前晃了晃,“你该不会是感动的哭了吧?”
见她眼角闪着泪光,小妹跟她玩笑,“这就把你感动成这样了,若我告诉你,二姐她为了给你找工作跟她们厂的人事部主任都快处成姐妹了,那你还不得感动得哭死。”
是哭死,不过是其他层面的哭死,谢欣怡第九次回家来时,看到的就是大姐疯狂练习走路哭的稀里哗啦的样子。
第97章 如愿
“大姐, 医生说了,让你好好养着。”
怎么一段时间不见,还自我折磨起来了。
谢欣怡去房里拿了帕子给她擦去脸上的泪痕和汗水, 边擦还边把医生的叮嘱又说了遍。
“好事不在忙上, 但也要注意分寸。”
她对着谢欣悦一阵劝, 末了还搬出得不偿失的话, 说谢欣悦如果再这样没日没夜的锻炼下去, 到时候拉伤了,还得花更多的钱。
现在谢欣悦没工作,靠谢母之前省下来的钱养着。
小妹还在上学读书, 她和谢母一个药罐子,一个病秧子, 就谢母那点钱,根本经不起母女三人这么折腾。
谢欣悦本就不想因为自己受伤给家里带来负担, 那天听小妹说, 谢欣怡这些年挣的钱全用在了给家里房子上, 还欠了一屁股的债。
她心里过意不去的很, 所以这才好好锻炼, 想着自己能早点好起来, 找个班上,这样二妹也能轻松一点。
“我…我没事儿。”
她笑着宽慰一脸担忧看着她的人,“每天吃了睡, 睡醒了吃的,整个人都胖了一圈, 我就锻炼锻炼,小妹不是说我该减肥了吗?”
“她个小屁孩,知道什么叫减肥。”谢欣怡才不相信她大姐“狡辩”的话, “你一个病人,到底是听医生的还是听黄口小儿的?”
她给谢欣悦拿来拐杖,让她别再拿自己身体开玩笑了。
“伤筋动骨一百天,现在距离一百天还有三十多天天,这三十多天你就什么都不要想,好好在家养伤,其他事有我在。”
大姐好强,这点谢欣怡比谁都清楚。
她知道对方是为了不成为她的负担所以才这么辛苦锻炼,便拿出刚得的消息给大姐吃了个定心丸。
“……你们厂要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