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去见见?”
见一面又没什么损失,而且现在急着给自家孩子说亲的又不止她家一个,多的很头天相亲,第二天就扯证的,跟人家比起来她家都算保守的了,没什么好丢人的。
谢母这样安慰自己,觉得这几年女儿跟着她在谢家很是受委屈。
因为她懦弱,孩子爸的工作说给别人就给别人,又知道她不愿生事,烈士证一拿走就是十多年。
安分守己这么些年,到头来连给自家闺女买工作的钱都拿不出来,谢母心里亏欠,这次就想为闺女好好打算打算。
她绕过灶台来到谢欣怡跟前,再次开口寻求她意见,“你二伯母那边还不知道什么样,而且顾家也不一定会同意,你要不....”
“暂时不急。”谢欣怡回答的干脆。
现在该着急的是二伯母一家,而不是她。
只要她不答应见面,冯媒婆就肯定还要往她家跑,往她家跑,就会有动静,动静越大,徐文霞就越着急。
就目前来看,谢婷婷是肯定不会嫁去顾家,谢婷婷不嫁,那谢家能代替她嫁的便只有谢欣怡。
谢欣怡清楚这一点,人精徐文霞肯定比她更清楚。
她就是故意要让徐文霞着急,只有徐文霞一着急,她才能顺利从谢家这群趴在她家身上吸血的水蛭身上拿回本该属于她们的东西。
既然烈士证是原身爸用命换来的,那这笔钱就应该用在她们娘母四人身上。
谢母身子弱,需要长期花钱买药,小妹虽说自带女主光环,但有钱花总好过勤工俭学受人冷脸的好。
她既借了原身身子重活一次,那就该帮原身在乎的人争一争。
所以她急什么?好事不在忙上。
且再看看二伯母和她那个堂姐还有什么幺蛾子。
谢婷婷和她妈倒是没什么幺蛾子,不过就是在顾家来接人时,徐文霞很是可怜的跟亲自来接儿媳妇的顾母哭诉了一番而已。
“.......”
“不是我家婷婷不愿嫁,实在是她心太软,见不得堂妹去到那苦地方受罪。”
“您也知道,我家婷婷从小就懂事,跟家里几个姐妹的关系又好,听说堂妹为下乡的事眼睛都哭肿了,就说要把这门亲事让给自家堂妹。”
“说什么自己受点苦没什么,堂妹从小在家养尊处优惯了,去到那地方指定没好日子过。”
“孩子心善,我们做父母的也不好阻止,而且三弟家二闺女一听说婷婷要把婚事让给她,高兴的连嫁妆都准备好了,我们要说这事儿不合适,她就在家是一哭二闹三上吊,甚至拿绝食来威胁,您说说,我们能怎么办?”
徐文霞说的绘声绘色,时不时还拿手擦一擦眼角的泪,那模样看上去完全是个被弟妹家闺女逼得没法的善良长辈,若不是出主意的是谢婷婷,连她都差点相信了,就更别说什么都不知情,一心欢喜来接儿媳妇的顾母了。
其实关于顾谢两家的娃娃亲婚事,文淑华还是十多年前听老爷子提过一嘴。
当时她以为是老爷子一时兴起没往心里去,后来老爷子去世,这件婚事也彻底被她给抛在了脑后。
要不是前几年谢家老太太突然找来,再加上最近她那个儿子婚事很不顺,她还真没想起老爷子给儿子定的这门娃娃亲。
娃娃亲是老爷子在世时定下的,当时也没说定的是谢家哪个女娃娃。
谢老太太带着谢家老二媳妇找来时,文淑华便自动认为跟她家儿子定亲的是谢老二家的小闺女。
而谢老二家的小闺女长什么样,性格又如何,她是一点也不知道。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
长相不够可以衣着打扮来凑,性格不好也可以慢慢磨合,只要她能在儿子发现前神不知鬼不觉的把儿媳妇给带回去,那剩下的事就简单多了。
文淑华原本是这样计划的,可没想到临到了谢家,谢家这边却突然改口要换人了。
听谢老二媳妇这意思,换人这事儿是她家小闺女,也就是文淑华自认为的儿媳妇提出来的。
而造成换人这一事的罪魁祸首,应该是她弟妹家的二闺女,一个听上去就蛮横无理且还养尊处优的自私鬼。
这样的人,嫁给她那逆子。
两犟种,不捅破她家的天才怪。
仔细想想这娃娃亲,其实也不是非结不可。
文淑华组织组织语言,正想说如何不伤和气的拒绝,那边徐文霞却似乎并不打算给她拒绝的机会。
还没等文淑华开口,徐文霞逮着站在自己身后的女儿便自顾数落起来。
话翻过来覆过去的就几句,无非是什么太过善良,为了堂妹连自己都不顾的话。
文淑华听的皱眉,徐文霞却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数落自家的闺女的同时还不忘带着谢老三家二闺女一起,连孩子心思重,没教养的话都说了出来。
最后更是趁文淑华愣神时,还提出了让她先看看谢老三家二闺女的想法。
文淑华根本不愿跟徐文霞扯下去,但奈何骨子里的修养让她说不出半句拒绝的话来。
没办法,无奈的她只能顺着徐文霞的指引,缓缓侧目看向了站在西侧小屋前的那道娇小身影。
作者有话说:
----------------------
第4章 后果
可能是因为长期营养不良,女孩的身形显得有些瘦小单薄。
彼时的她安静站在廊下,白皙透亮的脸上带着一抹柔柔的笑,黄昏橘黄的光透过枝缝照在她身上,衬的她恬静又淡雅。
她耐心听屋内大人们说着什么,没有不耐烦,更没有谢老二媳妇说的蛮横模样。
文淑华隔着院子看了一眼又一眼,想到刚才徐文霞的话,不知是自己听错了还是识人的眼光出了问题。
“这就是求着你家闺女让出婚事不愿下乡的谢欣怡?”
她再次向徐文霞确认,得到的仍是刚才那番话。
“小丫头平日是鬼了点,但人不坏。”
陈述完谢欣怡心思重的事实,似担心顾家会因此瞧不上谢欣怡,赶忙话锋一转,又夸起了谢欣怡的好。
“....模样像她妈,生的好,性子更像老三一点,不大爱说话,所以她来求着我家婷婷让出婚事时,我都还有些不相信。”
徐文霞讪笑,尽可能把话说的周全,既让文淑华知道不是谢婷婷不想嫁,又提了谢欣怡的好让顾家挑不出毛病。
文淑华一直盯着谢欣怡的背影没接话,徐文霞见状顺带把话题扯到了当时俩老爷子定下娃娃亲的时间线上。
“其实当初老爷子也没说定的是谁,不过因为那时我家婷婷刚出生,家里人就都以为订的是我家婷婷。”
她话说的委婉,面上也始终带着得体的笑,“现在孩子要把婚事让出来....”
“也不能说让,因为和您家儿子的娃娃亲婚事,本来就没个确定人选。”
“无论最后是婷婷履行婚约还是欣怡履行婚约,总归是咱们老谢家的人不是。”
徐文霞噼里啪啦一阵输出,意思很明确。
婚约不是她们不履行,是谢欣怡非要抢着嫁,还有老爷子当初定的是谢家女,最后哪怕娃娃亲对象换成谢欣怡,也不是她们谢家的错,再有,婚约肯定要履行,但就是嫁到顾家的人需换成谢欣怡。
文淑华本来是欢欢喜喜来接儿媳妇的,结果临到这边谢家却要换人,事情来的突然,关键人话还说的周全。
文淑华一时不知该怎么接这话,心里更是充满了疑虑。
谢婷婷见此情形,赶紧站出来帮腔,“文阿姨,堂妹她真的很可怜,三伯去世的早,三伯母带着她们几姐妹过的不容易,大堂姐已经下了乡,若堂妹她这次再.....”
谢婷婷边说,边学着她妈刚才的模样,故作同情地擦了擦眼角根本不存在的泪,“堂妹她不能下乡,和顾家的婚约我可以让。”
话里带着哭腔,成全模样也做的足,她透过指缝用余光观察文淑华反应,却不想一直没说话的文淑华再次向她确认,“你的意思,是谢欣怡不想下乡,求着你让出婚事的?”
文淑华长相贵气,再加上长期待在军区大院,身上自带着一股压迫感,问这话时她一瞬不瞬地盯着谢婷婷,一句不咸不淡的反问立马让谢婷婷的心瞬间来到了嗓子眼。
“嗯...是...是....是堂妹她....”
支支吾吾半天,谢婷婷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
一旁徐文霞急了,刚想出声帮自家闺女辩解,不想对面谢欣怡家却突然传来一阵高昂的叫好声。
“....好好好,老婆子我这就去叫男方过来,若这个欣怡瞧不上,那我就去把前天说的巷尾那家也叫过来看看。”
“欣怡妈,你也别闲着,把你家小女儿叫出来帮着她姐参谋参谋。”
冯媒婆一把年纪,声音却很洪亮,她话一开口,谢婷婷这边想捂住耳朵当听不见都难。
谢母将媒婆送出门,媒婆更是喜笑颜开地说要等着喝喜酒的话。
听这意思,刚谢欣怡站在廊下乖巧听大人谈论的应该是她见相亲对象的事。
谢欣怡在相亲,而且还不止一个!
那刚刚谢婷婷和徐文霞口口声声说谢欣怡求着谢婷婷让出婚事的话.....
文淑华疑惑回头望着身后目瞪口呆的两母女。
一个瞬间涨红了脸,一个哼哼唧唧说不出话。
就这,文淑华要是再分不出好赖,就白瞎在大院待了这么多年。
心中疑惑得到印证,媒婆的话更是狠狠打了徐文霞母女的脸。
这家人得了便宜还卖乖,婚约不愿退,闺女又不嫁,把婚事推到同为谢家女的谢欣怡身上,最后还想把脏水全泼人小丫头身上。
文淑华气的想笑。
其实换人什么的她不介意,本来这次来就想着带一个儿媳妇回去治治逆子,至于最后带的是谢婷婷还是谢欣怡,她根本不在意。
就是,这谢老二家,做事也太不道德了些。
前些年过不下去谢老二媳妇来省城找他们帮忙的时候,亲家母亲家母叫的那叫一个热情,现在钱拿了,礼收了,闺女不想嫁,说换人就换人。
你说你换人就算了,还临到头才说,完全不给她反悔的机会。
事儿做的不道德,偏还想把好名声紧紧拽在手里。
若不是今天她亲眼看到谢欣怡家还在托媒婆相亲,还真差点信了谢家母女的话。
文淑华没好气地盯着徐文霞母女看了半响,想起刚才二人面不改色说出诬陷人话时的模样,真想当场给她们个难堪,直接悔了这婚事。
可转念想到家中那个作天作地,还到处扬言打死也不结婚的逆子,文淑华又不得不努力忍下心中恶心。
谢老二家不做人事,不过好在他把履行婚约的人换成了谢欣怡。
虽说她也不了解谢老三家闺女的脾性,但怎么着也比眼前这个谎话连篇还背信弃义的谢婷婷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