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上手,突然听到隔壁传来开门的动静,秋筝脸色一变,顾不得其他的了,先一把把人拉进了屋里,火速关上房门。
果然,隔壁房门打开了,似乎是罗姨听到了什么动静出来看一眼。没看到什么,又关门进去了。
秋筝一直听到门重新关上,才松了口气,看向面前的人。男人高大的身形显得自己本就拥挤的玄关更狭小了。
被这么一打岔,她的火气已经泄了下去。
年纪大了就是容易萎。
“你骗我干什么?”她姑且还是质问一句,又反应过来是自己先自以为是的,想到当时自己那叫一个天马行空,还以为自己多机智,实际上就是一个大聪明,秋筝顿时一阵丢人,也不想问了,“算了算了,也不是什么事,安全就行,你先回去吧。”
她说着就想去给他开门,可面前的人却把路堵得死死的,让她不得不后退了两步。
秋筝抬头,用疑惑的目光询问。
温延唇动了动,半天,才开口:“外面的雨太大了。”
秋筝想了一会儿,虽然很想问他,那你是怎么来的。但出于安全考虑,到底是妥协了,示意他先进来坐。
身后的人没有立即跟过来,秋筝回头时,见他在看自己的脚。
毕竟是下着雨,难免沾上了雨水。
但秋筝有些惊讶他居然会在意这个,他第一次进来的时候,可是半点犹豫也没有。
当时的自己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毕竟任谁看了那双看起来就贵得不得了的鞋,也只会觉得是地会把鞋弄脏。
“没事,”秋筝开口,“也没有你能换的鞋,进来吧。”
温延停顿了片刻,这不是他第一次踏足这里了,不同于第一次的坦然,此刻的他,平静的外表之下,却不知道是掩藏了多少翻涌的情绪。
面前的一切,就像是一个温暖的陷阱,那个随口说着“进来吧”的女人,就像是一个猎手,等着自己自投罗网。
这破坏了他们互不干涉的选择,进去了,就是踏入了她的世界了。
温延这么想着,可又觉得好笑,自己破坏的规则,还少吗?从找借口留下来的那一刻,他的心思,不就已经很清楚了吗?
无非是那个豁口,又大了一点而已。
温延终是抬步走了进去。
眼前的屋子很小,东西又多,就显得更挤了,他站在客厅里,就能把所有区域一览无余。
她睡过的床、喝过水的杯子、座椅上的靠枕。温延甚至没有闻到信息素的味道,可这间屋里,每一样东西、每一寸空气,都有她的气息。
不是自己那一整个灰白黑房间里唯一的紫色;也不是每次欢好过后,她收拾得干干净净、只留下迟早会散去的信息素的酒店房间。
信息素要比他更诚实,已经迫不及待地溢出,去抢占每一个角落。
温延觑了一眼秋筝的神色,对方并没有任何反应。
“我可以坐吗?”他问向那个看起来要对自己不闻不问的人。
秋筝看过来的眼神跟见了鬼似的:“你没坐过吗?”
温延被一噎,但也到底是坐上了他第一次来就坐过的单人沙发。
秋筝则是坐在了电脑桌旁的椅子上,电脑一半是稿子,一半是聊天的页面。
温延没来得及看清这是在跟谁聊天,只能看到对方是发了一张照片的,秋筝就已经把页面关掉了。
那是一张下雨的照片。
就好像他们想聊天,可以不用任何话题。
他有跟秋筝分享过自己的日常吗?当然没有,他怎么可能做那种……事情。
秋筝已经啪啪啪地将电脑上的页面都关掉了,这才有闲情问温延:“那你当时为什么要离开那里?”
这个问题好像很难回答,因为温延沉默了半天没吭声。
秋筝就跳过了:“那我的行李呢?”
“里面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吗?”
秋筝想了想:“重要的东西倒是没有……”全部家当加一起不知道能不能有四位数。
“我问得晚了,”温延于是回答,“让人去的时候,酒店已经把东西收拾过了。”
他盯着秋筝的神情看,女人的情绪出乎意料地平静,只是抱怨了一句“服了,哪有酒店这样的。”连他这个罪魁祸首,都没怎么责怪。
她一直都是这样,像一团棉花,对自己有什么情绪,也是来得快去得也快。
温延知道,因为她从没有把自己放在丈夫的位置上,虽然他们看起来是再亲密不过的关系,但她只是把自己当作一个契约者,凑合着过。
没有标准,自然就没有责怪。
这样,按理说,挺好的才是。
那自己现在,又是在不高兴什么?
秋筝不知道温延在想什么,她给温延倒了杯水放那,就低头用手机给沐一凡回消息。
刚刚跟温延说话的这一会儿,沐一凡已经发来了几条了。
沐一凡:人呢?
沐一凡:什么巧了?
沐一凡:让我看什么?
沐一凡:诶?怎么会有人这么坏,话说一半啊?故意让人睡不着吗?我明天还有满行程的。
秋筝有点想笑,终于开始回复。
秋筝:抱歉,去渡了个劫,这不刚飞升就来回你了。
对面很快就回了:原来历劫的大佬就在眼前。神仙收徒吗?
“你在这里住得还习惯吗?”好像是温延在跟她说话。
秋筝随口回了一句:“习惯啊。”
手还在继续哒哒哒敲字:收。现在报名,不要998,也不要198,只要98。
沐一凡发了大笑的表情来。
秋筝跟他也算相熟了,所以这会儿甚至继续打趣:还什么明天行程满了,你的粉丝都说你在家抠脚呢。
沐一凡整个一愣住,这是谁把他老底给捅没了,算了,他的糊也不是什么秘密了。再转念一想,对方这是连自己的行程动向都知道了。
她心里有我!这段时间的努力,还是有成果的。
沐一凡:我是闲着,但可没有抠脚,在健身呢。
沐一凡:【图片】
是一身图,从单薄的背心里,能看到照片主人不错的身材。秋筝斯哈了一声,看着这人挺懒挺随性的,身材管理倒是挺自律的。
“秋筝。”
秋筝恍惚了一瞬间,才想起房间里似乎还有其他人,刚刚还在跟自己说话是吧?她抬头,温延已经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起身,正站在窗前,一双漆黑的瞳孔正对着自己看。
“啊?你说什么?”
温延又看了她一会儿,才慢慢开口:“晚上窗帘要拉上。”
“今天这不是下雨吗?才没拉的。那我现在拉?”
温延却阻止了她:“算了,不急。”他像是忍了一会儿,没忍住,终于问出了口,“你在跟谁聊天?”
上次就是了,她也是这样带着笑的。
这次也是,连自己说话都没听见。
对方到底是谁?
秋筝只当他是随口问的:“朋友。”
却不想,温延大有一副问到底的架势:“什么朋友?”
呃……他管的好宽啊!
温延好像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将身子再次转向窗外,秋筝从那不断被雨水拍打的窗户倒影里,隐约能看见他略显狼狈的神情。
算了算了,百分百嘛,理解理解,可能有时候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可惜你不是地球人。
秋筝还以为这话题过了,哪知没一会儿,他还是重新转过来,又问了一遍:“什么朋友?”
温延不能不问,他原本也不想表现这么在意,可心口就像是有千万只蚂蚁在爬,还有一股愤怒,不是冲着秋筝去的,而是另一个人。
温延不知道这是一种什么心情,胸口又酸又涩,像是恨,恨得要死,恨得牙根都咬得做疼,恨不得那个人离秋筝远一点。
“就是……”秋筝看了一眼沐一凡的备注,默默切换了页面,“我写书的朋友,我们经常一起讨论写书的事情。”
温延没再问了,也不知道是信了,还是没信。
直到秋筝听着外面的雨声好像已经小了,她试探性地开口:“雨好像小了。”
温延慢慢走回沙发处重新坐下。
“我把这杯水喝完。”
秋筝无语,早知道她就不倒这水了。
不过好在最后她还是送走了这尊佛,临走前,温延特意将窗帘拉上了,嘱咐她不要轻易拉开。
秋筝点头说知道了知道了。
敷衍的态度,无法得知她是不是真的知道了。
温延坐在车里,半天都没有动静,只是一直盯着秋筝的那扇窗户。
助理的电话在隔了一会儿后终于打来了,跟他汇报他没出秋筝的门之前,就让他办的几件事情。
“教授,秋小姐那边的照片,我已经发给老爷子了。不过,您这样自爆好吗?老爷子知道她还在外面住,条件还这么差,发了好大的脾气。”
他觉得教授这次肯定要被骂惨了。
温延却是面色不变地嗯了一声。
“在她搬走之前,安排两个保镖过来暗中保护着。”
嗯?秋小姐要搬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