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门口出现的熟悉身影，佘意松了一口气。

　　先进来的是苏摇铭，后面是冰霜傀儡，傀儡进来的时候，还贴心地关上了门。

　　这也意味着——没有其他人和她一起回来。

　　佘意忍不住问道：“人没找到？”

　　苏摇铭走了进来，看见引导者害：“他醒了？”

　　佘意点头：“刚醒，我还什么都没和他说过，要不要——？”

　　她没说出口的询问是——要不要催眠控制一下？

　　但佘意相信苏摇铭明白她的意思。

　　引导者盯着进来的女孩：“你又是谁，怎么会有我们家的钥匙？！”

　　他实在是无法将眼前这两个年轻的小姑娘和入室抢劫的小偷，甚至是劫匪联系起来。

　　但眼前的一切都指向这个答案。

　　这太离谱了。

　　苏摇铭进来后坐在沙发上，态度自如，像是把这儿当成了自己家。

　　倒不是引导者不想挣扎反抗，实在是目前的情况对他十分不利。

　　房子的隔音不错，而且现在是深夜，大部分人都在睡觉，在吵醒邻居并且让邻居难以忍受过来敲门之前，自己就已经被两个“凶犯”解决了。

　　“你们想要什么，钱？还是碰到什么难事——”

　　引导者还在试图劝说她们回头是岸，却被苏摇铭打断了。

　　她打开引导者的手机，找出相册里妻子的照片：“这是你的妻子，她在一家私人诊所工作，对不对？”

　　引导者脸色微变：“什么意思，你们是来报复的？是不是找错人了，还是谁给你们钱要你们——”

　　苏摇铭：“我去诊所找她了，你不想知道发生了什么吗？”

　　这话果然让引导者安静下来。

　　不仅是引导者，就连佘意也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难道人没了，还是已经感染了？

　　苏摇铭：“你确定你的妻子在这里上夜班？”

　　引导者：“你到底要做什么？！”

　　“我们不是你的敌人，我们是来帮你的，你的妻子出事了，她让我们来找你，一会给你松绑，你也可以逃走，也可以报警，我会把手机给你。”苏摇铭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变得稚嫩的手掌：“现在外面乱成一团，有一种通过血液传播的疾病正在传播，很多人感染后都发疯了，见人就咬，警察顾不上你和你家的事情，能帮你只有我们两个，还有你自己。”

　　佘意：“？”

　　怎么换剧本了吗？

　　虽然苏摇铭换剧本没有通知她，但佘意也知道现在不是质疑的时候，苏摇铭怎么做肯定有她的计划，自己只要配合就行了，所以她知趣地没有开口插话。

　　“不过，话要说在前面，”

　　苏摇铭的语气虽然很平淡，但却给人一种不容反抗和质疑的威压，她看着引导者，继续道：“如果你要自己跑出去，死了的话，下次我们就不会让你自由行动，你也看到了，我身后这东西扛一个人出门没问题。”

　　引导者这才注意到冰霜傀儡的身上居然还有一些血迹，尤其是拳头上：“这又是什么鬼东西？！”

　　“超级冰晶机器人，”

　　苏摇铭又临时给自己找了一套编制：“我们是城市特殊应急部门的人员，所以配备了这样为对外开放的超级武器，现在你该相信我们说的了吧？”

　　引导者：“……你们确定不是科幻小说看多的中学生吗？”

　　冰晶傀儡一拳下去，将他们家的茶几瞬间砸裂，而傀儡的拳头却丝毫都没有破损。

　　苏摇铭抬头慢慢问道：“现在还科幻吗？”

　　引导者：“……”

　　是我还没睡醒。

　　一定是这样的。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觉得自己在做梦？呵呵，”

　　就在引导者因为她要让他清醒清醒的时候，苏摇铭却说：“没错，你就是在梦里，而且是一场噩梦。”

　　你怎么还给与了肯定啊！

　　她在他面前拨通了引导者妻子还有120的报警电话。

　　两个电话都打不出去。

　　“现在相信我了吧，不是不让你报警，而且外面十分混乱，你一个人走很危险，跟着我们走，起码还有这个超级机器人可以保护你。”

　　苏摇铭收回了绳索，引导者半信半疑，但眼下他也没有别的选择。

　　佘意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苏摇铭没把人带回来，而是回来让引导者跟着她一起出门，但还是跟在身后，静观其变。

　　三人刚刚出门，引导者就被走廊里的尸体吓了一跳：“有人受伤了！”

　　苏摇铭瞥了一眼：“不是受伤了。”

　　佘意也看见那具脑袋被砸扁的尸体，知道是冰霜傀儡的杰作：“是死了。”

　　引导者：“？？”

　　你们两这态度对吗？

　　这一栋楼有两个电梯，另一台电梯里也还有尸体，所以苏摇铭按了另一台，另一台电梯是空的，一路顺利下楼之后，还是冰霜傀儡在前面开路。

　　引导者一路浑浑噩噩，一开始还对他们说的话有所怀疑，但除了单元楼，看见楼外冲过来一个疯狂的丧尸之后，也不得不信了。

　　如果外面全都是这样的玩意儿，那他的妻子现在岂不是身处危险之中？！

　　车就停在路边，一行人顺利上了车，引导者坐在了驾驶位上，苏摇铭指挥着他：“其他路要不就是有车祸，要不然就是堵了，你按照我说的路线开。”

　　一路上街边的情况令人不寒而栗，引导者脚下的油门越踩越用力，很快在经过其中一个美食街的时候，意外发生了——

　　车胎不知道扎到了什么东西，发生了爆裂，而车速很快，导致车体瞬间失控，撞上了路边的栏杆。

　　发动机熄火。

　　引导者试图挽救，但显然很失败，经典剧情来了——关键时刻打不着火。

　　他狠狠砸了一下方向盘。

　　而巨大的撞击声也开始逐渐吸引四周的丧尸。

　　佘意看了一眼两侧夜色中渐渐围拢起来的丧尸，开始着急起来：“我们现在下车先走吧！”

　　苏摇铭却说：“留在车里，等一会再出去，”

　　她让冰霜傀儡先下车。

　　佘意不明所以。

　　引导者继续努力转动车钥匙：“不行，车就算是能打着火开起来，轮胎刚才也爆了，这儿距离诊所不远，她说的对，我们可以步行过去。”

　　冰霜傀儡在外面已经开始和慢慢围攻过来的丧尸们动起了手。

　　苏摇铭只是道：“这个噩梦没我们一开始想的那么简单。”

　　她看向车外的夜色：“你每一次死亡，我们都会回到客厅，这一次我想试试，带你走我已经开过一次的路，果然，意外还是发生了，如果我猜的没错，即便是我们下车，还有更多的意外，你还是会死。”

　　引导者：“你在说什么，什么做梦，什么还是会死亡……”

　　佘意倒是听懂了，“果然？你为什么肯定会发生意外？”

　　苏摇铭回答道：“我带他出来，就是为了验证我的猜想，果然和我想的一样，我去过诊所，但是我在那儿什么都没看见。”

　　佘意惊道：“人不在诊所？！”

　　苏摇铭摇摇头：“不是人不在诊所，而是诊所里面什么都没有，不只是人，包括物品和家具，一切的一切，诊所里是虚无的，就像是一个游戏地图里，有一个房子里没有做任何的建模。”

　　佘意微微皱眉：“我越听越糊涂了。”

　　“诊所一定是一个特殊的地方，否则不可能是虚无的，虚无本身就是一种特别。所以我一路上都在思考，想究竟被我们忽略的是什么。后来我有了一个猜想，这个噩梦是根据他的恐惧建立起来的，其实就相当于我们在他的噩梦当中，有时候我们其实是可以控制自己梦里的一切东西和事件的，只是我们潜意识在这么做，自己并没有意识到有这种能力，”

　　苏摇铭看向身侧的引导者：“这是他的噩梦，所以很多东西其实是他的潜意识，他害怕那个地方，把那个地方藏得很深，没有给那里任何的内容，而无数次的死亡和重置，是他的一种自我保护手段。”

　　佘意问道：“死亡明明是攻击手段，为什么会是保护机制？”

　　“如果是我去，一路非常顺利，以我们的能力，对付路上的这点危险很轻松，”苏摇铭顿了顿，道：“但是每次带上他，就一定会发生意外，这些意外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阻止他抵达诊所，他永远会死在路上，永远不会抵达诊所，就永远不会知道诊所里有什么，也不会知道他的妻子结局如何，这是对他自己的‘保护’。”

　　引导者捂着头，满头冷汗：“你到底在说什么，什么阻止？死在路上？我明明还活着！”

　　他的面容看起来很痛苦，苏摇铭的话像是一根根针，刺入他的意识深处。

　　“其实，我们不需要赶到诊所，”

　　苏摇铭还在继续说：“你早就知道结果了，不管是找到了她，还是没有找到她，你早就已经经历过这一切，不需要我们赶到诊所去经历这一切，最简单的方法只需要你——想起来。”

　　“你在做梦，你需要想起来。”

　　“你必须意识到自己在做梦，必须意识到，这里的一切都不是真的。”

　　“现在，你告诉我，你想到了什么？”

　　引导者忍不住大喊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车外的都市夜色中，在街边一栋不算太高的商业楼顶外部，爬着一个像是蜘蛛一样的人。

　　它的脑袋缓缓转动，扭曲出不可思议的角度，从上往下盯着下面的那一辆车。

　　也因为这样，它露出来的不是后脑，而是一张画着迷彩的小丑的脸庞，无论什么表情，小丑的嘴唇总是画着上扬的弧度。

　　它所盯着的车附近，聚集着越来越多的丧尸。

　　即便是那只冰霜傀儡，也被十几只丧尸同时压住，爬不起来。

　　更多的丧尸冲向那辆车，拍打着车玻璃。

　　还会再来一次吗？

　　车里的那个女孩很聪明，她知道自己只需要把引导者扔出去再死一次，她们就能重开这一场噩梦。

　　而它乐于见到这样的情景。

　　在惊吓屋中，它吸取了很多恐惧和生命，他们在这儿呆的时间越久，对它好处就越多。

　　“你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