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一微微颔首, 没有多言, 做了一个“跟我来”的手势, 转身走向升降梯。
黯月深吸一口气，只能跟上。
升降梯攀升至顶层，黯月紧跟在墨一身后，推开厚重的办公室大门。
办公室内，两个早已等候在此的身影让他瞳孔一缩, 瞬间愣在原地。
那两人，他认识……
左边那人, 眼神阴鸷, 脸上带着傲慢, 正是水源星的流歌。
水源星曾在与蓝星的交锋中惨败，不仅让流歌个人声望扫地, 更让水源星圣地“维卡安娜女神湖”化为了一片炼狱。
论坛上的嘲讽至今未绝, 据说流歌因此受到了水源星议会内部的严厉惩处。
这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而另一人……则让黯月的心脏狠狠一跳。
那人安静地坐在沙发上，身姿挺拔, 穿着一身剪裁利落的深色作战服，眼神锐利，周身散发着一种近乎实质化的强大气场和久居上位的压迫感。
是虚空星的维瑟尔！
诡灾游戏积分排行榜常年霸榜第一的，虚空小队的队长！
一个以绝对力量和冰冷理智闻名的男人, 是所有其他星球，是公认的、需要仰望的存在。
他为什么会在这里？黯月的大脑飞速运转。
即便是要结盟对付蓝星，以虚空星的实力，也绝无可能看得上积分排行相差几十位、刚刚遭遇惨败的水源星和暗影星。
况且虚空星人拥有恐怖的体能和精神力，单兵作战能力是水源星和暗影星人的数倍不止……
维瑟尔亲自现身，这背后绝对有着超乎寻常的牵扯或……内幕。
想到这里，黯月忍不住心头一紧，戒备心起。
维瑟尔的目光平静地扫过黯月，几乎微不可察地颔首，算是打过招呼。
这个暗影星的队长倒是实力不错，性格也还算沉得住气，比他身侧这个人好。
维瑟尔的视线掠过脸上挂着急切的流歌，忍不住揉了揉眉心，流露出一丝不耐。
若不是水源星高层与虚空星渊源颇深，流歌手上握有他无法拒绝的筹码，他是绝不会选择与这样一个情绪不稳定、能力也并非顶尖的家伙合作的。
流歌眯着眼睛，看着谨慎的黯月，率先开口，语气带着一种施舍般的优越感。
“黯月？听说你们暗影星也栽在蓝星手里了？哼，我这次来，就是给你一个一雪前耻的机会。”
黯月闻言，心底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反唇相讥。
“哦？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流歌队长你输给蓝星的时间更早，场面也更……惨烈。至少，我带着两名队员回来了。”
他故意顿了顿，像是突然想起什么，补充道，“啊，差点忘了，你的队友似乎并非全部死于蓝星之手……”
这话瞬间刺中了流歌的痛处，他脸色瞬间变得难看无比：“你！”
就在此时，维瑟尔屈起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打断了即将爆发的冲突。
在维瑟尔那平静却极具压迫感的目光下，流歌最终还是悻悻地闭上了嘴，脸上带着憋屈。
维瑟尔这才将目光投向黯月，声音平稳，听不出情绪。“黯月队长？”
黯月抬起头，谨慎地点头回应：“是我，维瑟尔队长，久仰。”
维瑟尔脸上露出一丝极淡的、几乎不能称之为笑意的笑容。
“不必紧张。我是代表虚空星，来与你，以及流歌队长，商议结盟之事。”
“结盟？”黯月心中的疑虑更深。
“恕我直言，虚空星的实力远超我等，我不明白我们有什么值得您亲自前来结盟的价值。”
维瑟尔挑了挑眉，很欣赏黯月的直接，与聪明人交易，真诚往往比欺骗更有效。
“原因很简单。”维瑟尔身体微微前倾，手指交叉放在膝上。
“水源星在上一次副本中，获得了一件特殊的SSS级道具，命运纺锤。”
他顿了顿，观察着黯月的反应，继续解释道。
“这件道具的唯一作用，就是可以指定下一次游戏副本的比赛模式，并且可以指定选择对手。”
“如此珍贵的道具，自然要追求利益最大化。”维瑟尔的语气平淡。
“水源星高层与我们虚空星素有渊源，因此，他们选择了回报最为丰厚的‘大型团战’模式，并选择了我们虚空星作为盟友之一。”
黯月眯起了眼睛，大脑飞速消化着这个信息。
SSS级道具，指定比赛方式和对手，这也解释得通为什么虚空星会屈尊和水源星合作了。
所以能让水源星和虚空星废这么大劲儿的目标是什么？
“所以……”黯月不动声色地问。“你们找到暗影星，是为了什么？”
维瑟回答的很干脆。“团战模式风险极高，但收益也最大。我们需要的是真正能发挥作用、并且有共同目标的盟友。”
他直视黯月：“蓝星，是我们三方共同的敌人。水源星要复仇，你们暗影星要雪耻并救回队员，而我们虚空星……”
维瑟尔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容。“我们追求最高的积分和奖励，击败像蓝星这样近期声名鹊起的黑马，所获得的积分和系统评价将是前所未有的。”
黯月一顿，虽然逻辑上说得过去，但是他的第六感却告诉他这个维瑟尔绝对没说实话，又或者说是隐瞒了一部分内容。
“这是一场各取所需的交易，黯月队长，你们获得复仇的机会，我们获得胜利奖品和荣耀，如何？”
维瑟尔虽然在询问黯月，但他的语气和姿态，却仿佛早已笃定了答案。
办公室内陷入了短暂的沉默，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到了黯月身上。
黯月心中飞速权衡，暗影星在诡灾游戏中排名五十开外，所能接触到的游戏信息极其有限。
而虚空星作为常年霸榜第一的存在，对游戏规则、甚至其背后运行逻辑的了解，必然远非他们能比。
他甚至很早以前就听过一些捕风捉影的传闻，说虚空星与那些操纵诡灾游戏的、不可名状的高维存在有着某种程度的联系，甚至能进行沟通……
此前他只当是无稽之谈，但此刻，看着维瑟尔那副笃定、淡然，仿佛一切尽在掌握的神情……
说不定……那些传闻并非空穴来风。
黯月眼角余光瞥见议长墨一的眼神暗示，显然这位老谋深算的议长显然已经权衡过利弊，认为这是暗影星挽回颓势甚至更进一步的最佳机会。
最终，黯月深吸一口气，重重地点了下头：“好，暗影星加入。”
他顿了顿，忍不住追问道：“那么，具体的计划是什么？”
维瑟尔他指尖轻点桌面，清晰地说道。
“命运纺锤会锁定下一场为五方团战模式，并引导系统匹配我们指定的四个对手。我的打算是：水源星、暗影星、虚空星、蓝星……以及，机械星。”
“机械星？”黯月虽然没有出声反对，但眉头却下意识地蹙起，脸上闪过一丝不解。
维瑟尔看出了他的不解，主动解释道：“机械星人的行动永远基于冰冷的数据计算，一旦进入副本，当他们通过数据分析计算出蓝星胜算渺茫时，他们会毫不犹豫地倒向优势方，也就是我们。”
他站起身，目光扫过流歌和黯月，声音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力量，为他们勾勒出胜利的场景。
“想想看，五个星球参与的混战，系统给出的任务奖励必然是前所未有的丰厚。而届时，我们将是四个星球围攻蓝星一个，形成绝对的实力碾压。”
“那个叫谭笑笑的女人或许邪门，但在精心设计的围剿面前，任何意外因素都会被降到最低。”
维瑟尔顿了顿，向着两人伸出手，声音充满了诱惑。
“一场注定胜利的狩猎，以及随之而来的、远超寻常的丰厚回报……你们，难道不心动吗？”
流歌眼中满是复仇的火焰，况且这次合作本就是他极力促成的。
他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立刻将自己的手重重地放在维瑟尔的手上，咬牙切齿地说道。
“蓝星给予我的耻辱，我必须百倍奉还！”
黯月不得不承认，维瑟尔的计划、对未来的描绘，以及那种掌控一切的自信，极具感染力。
他想起了惨死的队员心魇，想起了被俘、受尽折辱的匿影，想起了暗影星面临的三年永夜和论坛上的无尽嘲讽……
他不再犹豫，将手覆盖在了流歌的手背之上。
三只手叠在一起，象征着联盟正式达成。
流歌脸上是无法抑制的扭曲笑容，仿佛已经看到了蓝星覆灭的下场。
黯月虽然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但眼底深处却掠过一丝压抑已久的、狠厉的畅快。
而维瑟尔，依旧是那副平静无波的样子，但在他眼眸最深处，却闪过一丝尽在掌握的寒光。
这场针对蓝星的联合绞杀，已然拉开了序幕。
……
昌浩气和边锐进一前一后走出气氛热烈的会议室，脚步轻快。
“能源中心那帮老学究，看到图纸那天差点没把房顶掀了。”昌浩气摇着头，脸上却带着真切的笑意。
“姚润教授更是抱着图纸三天没合眼，最后还是我亲自去实验室，押着他回家休息。再不休息，我看他人先要垮了。”
想到那群为了能源问题殚精竭虑的专家们狂喜的模样，边锐进忍不住笑了笑。
“有了地热能，很多停滞的项目都能重新启动了。”
昌浩气像是忽然想起什么，语气欣慰地说道。
“还有件事，墨壤平原的移居登记，这才开放申请十几天，你知道收到多少份申请表了吗？”
他伸出三根手指：“三十多万！而且还在不断增加。”
边锐进闻言，眼前又浮现出前几天去墨壤平原考察时看到的景象。
高耸的净化塔基座已然立起，无数微型清洁机器人像工蚁般在土地上高效忙碌，一栋栋崭新的居民楼雏形初现，被清理出来的老街道依稀能看出昔日的烟火气……
边锐进嘴角不自觉地上扬，轻声道：“能回到地面，晒到真正的太阳，呼吸到净化后的空气，是很多人盼了一辈子的事。况且……那里本来就是很多人的根。”
两人说着，推开了总指挥办公室的门。
几乎是在踏入房间的瞬间，两人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
办公室内一切如常，唯有昌浩气那张宽大整洁的办公桌正中央，多了一样不该出现在那里的东西，一张灰白色的纸条。
昌浩气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大步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