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要岗位的工作人员、身体脆弱的老人、病人和孩童被优先安排,分批、分时段进入秩序之花的影响区域内轮换休息。
哪怕只是在外围安静地坐上十分钟,也能显著的缓解衰老和虚弱,让身体得到修复。
安静在指定区域外排队等候的人们眼中不再是麻木和绝望,而是充满了期盼和耐心,彼此之间甚至还会互相谦让。
“让那个孩子先进去”
“这位老人家,您站我前面吧”
秩序之花的存在,驱散了这场全球性的绝望阴云。
“谭姐的希望之花!”
“时间债务可以被抵抗!”
“我们还有机会!”
……
这样的消息通过通讯网络,以前所未有的速度传递到每一个地下基地,每一个幸存者的耳中。
人们哭泣着,相拥着,流下了希望和激动的泪水。
之前因绝望而引发的犯罪行为瞬间绝迹,大家也重新燃起了生的欲望。
秩序,伴随着希望,重新回到了社会之中。
……
系统提示音宣布蓝星任务失败,时间债务降临的那一刻。
正守在电视机前的陈优心头一紧,时间债务……寿命缩短……
她还年轻,还能扛一扛,可是奶奶呢?
奶奶今年已经七十岁了,身体一向都不好,平时稍微累着点就喘不上气。
这突如其来的灾难,奶奶怎么受得住?
她手忙脚乱地关掉了电视,冲向了奶奶的房间。
房间里,陈奶奶正戴着老花镜,慢条斯理地拆解着一件旧毛衣。
听到动静,她抬起头,看到慌慌张张的孙女,慈祥地笑了笑。
“小优啊,跑这么急做什么?看你这头发乱的。”
奶奶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
“奶奶正准备把这个旧毛衣拆了,给你打一件新的呢……”
她说着,忽然感觉胸口一阵发闷,不由地轻轻咳嗽了一声。
她并没在意这点小事,却也没发现陈优瞬间煞白的脸色和眼中满溢的担忧。
“优优,你想要什么款式?”
陈奶奶压下那点不适,继续笑着试图转移话题。
“听说现在年轻小姑娘可流行那种宽松的毛衣开衫了,等奶奶研究一下,给你也打一件……”
话还没说完,陈优就猛地扑了过来,一头扎进奶奶怀里,小女孩的身体在微微发抖,声音带着哭腔。
“奶奶……别离开我。求求你了……别离开我……”
陈奶奶被孙女这突如其来的情绪弄得一愣,随即失笑。
“傻孩子,说什么胡话呢?奶奶怎么会离开你呢?奶奶还要看着我们小优长大,上大学,结婚生子呢……”
当天晚上,陈优一晚上都没睡着,在床上翻来覆去,时刻捕捉着隔壁房间的声响。
最后,她实在忍不住,在陈奶奶无奈又心疼的眼神中,在奶奶床边打了个地铺。
“你这孩子……”奶奶叹了口气,终究没忍心赶她走。
但第二天一早,陈优的心沉了下去。
仅仅一夜之间,奶奶脸上的皱纹似乎更深了,眼神里的光彩黯淡了不少,行动间也透着一股难以掩饰的迟滞和虚弱。
她焦心地拿起手机,发现班级群里早已炸开了锅,充斥着和她一样的恐慌与无助。
【车兰若:怎么办啊!我外婆刚刚已经晕倒,被送到医院去了!医生说情况很不好!】
【史璇:我爷爷也是!他本来就有心脏病,医生说最多就这两年了,结果今天早上突然就……医生下了病危通知书……】
【符烁:我好害怕……我爸爸妈妈刚刚就在我眼皮子底下,眼看着就长出了一头白发……我真的好担心他们……】
……
就在这时,平时很少在班级群说话的数学老师李老师突然发了一条通知。
【李老师:紧急通知:因特殊紧急情况,全市中小学即日起停课,复课时间另行通知。请大家待在家中,注意安全,照顾好家人。】
同学们顿时更加紧张和疑惑。
【段飞:李老师?怎么是您发通知?周老师呢?周老师怎么没发?】
【李老师:抱歉同学们,周老师身体突发不适,需要休息一段时间。班主任的工作暂时由我来接管。请大家安心在家,保持通讯畅通。】
陈优的心猛地一揪,周老师……周老师身体一直不是很好,好像有什么慢性病。
难道也是在时间债务的影响下,身体突然变差了?
就在陈优为周老师担心的时候,身旁的奶奶突然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
那咳嗽声又重又急,奶奶的脸色也瞬间变得灰败,嘴唇发紫,呼吸变得急促而困难。
“奶奶!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啊!”
陈优吓得魂飞魄散,扑过去紧紧抱住奶奶,眼泪瞬间奔涌而出。
“奶奶……你没事吧?坚持住!我这就送你去医院!我这就打急救电话!”
她颤抖着按下急救号码,听筒里传来的却是冰冷的忙音!
她不死心,又打了一遍,两遍,三遍……全是忙音!
陈优的心凉了,她猛地反应过来。
现在到处都是一片混乱,像奶奶这样的老人不知道有多少,急救电话肯定早已被打瘫痪了!
不行!不能干等着!
奶奶现在的情况不能再拖了!必须马上去医院!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用力抹了一把眼泪,然后冲到隔壁,敲响了林阿姨家的门。
门开了,林怡阿姨出现在门口。
一夜之间,她也苍老了几岁,眼角多了细纹,但精神还算镇定。
看到满脸泪痕、惊慌失措的陈优,她心里顿时一沉。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林阿姨!林阿姨!”陈优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求您帮帮我!我奶奶……我奶奶突然咳得好厉害,喘不上气……我一个人扶不住她,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林怡心中一紧,陈奶奶的情况她很清楚。
年纪大了,基础病多,更何况还有这要命的时间债务……
“你别慌!别哭!”林怡立刻做出决定,语气果断。
“你先回家扶着你奶奶慢慢下楼,阿姨这就下楼去找你齐叔叔借车!我们马上送奶奶去医院!”
陈优像是找到了主心骨,慌乱地点头,艰难地搀扶着呼吸愈发困难的奶奶下楼。
但林怡却站在楼梯口,一脸歉意。
“优优……你齐叔叔他……他也住院了……车,借不到了……”
陈优看着怀里痛苦呻吟的奶奶,又看看一脸挫败无奈的林阿姨,腿一软,差点抱着奶奶一起摔倒在地。
第一次,她如此痛恨自己的渺小和无能为力。
在灾难面前,她什么都做不了,连最亲的人都保护不了……
就在这绝望时刻,小区里突然响起社区居委会的罗姨的广播声。
“各位居民请注意!各位居民请注意!政府已启用紧急应对方案!在市中心体育馆的希望中心那里有特殊医疗资源,可以缓解时间债务带来的紧急症状!”
“家里有老人、病人情况危急的,请立刻前往!家里有老人情况危急的,请立刻前往!秩序之花会庇护你们!”
秩序之花?那是什么?陈优和林怡都愣了一下。
但陈优立刻反应了过来,眼中重新燃起希望之光,声音急切。
“林阿姨,我们快去!去希望中心!”
林怡立刻反应过来,和陈优一起,一左一右小心翼翼地搀起几乎意识模糊的陈奶奶。
一路上,她们看到不少人和她们一样,搀扶着、或用简易担架抬着自家奄奄一息的老人,朝着同一个方向艰难前行。
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焦虑、悲伤,但也带着孤注一掷的希望。
进入市中心体育馆的希望中心,眼前的一幕让陈优十分震撼。
里面密密麻麻地或坐或躺了许多人,大部分都是因时间债务而垂危的老人或是病患。
然而,虽然人多,并且情况危急,但现场却并不混乱。
穿着统一志愿者服装的工作人员和医护人员脚步匆匆,却有条不紊地引导、询问、分发号码牌。
所有人也都安静地等待着,没有人争吵,插队。
当陈优和林怡搀扶着陈奶奶,刚踏入那片被一股奇异的银紫色微光笼罩的核心区域时,奇迹发生了!
陈奶奶那撕心裂肺的咳嗽,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平复了下来,呼吸也变得逐渐平稳,灰败的脸上也迅速恢复了一丝血色。
虽然依旧虚弱,但那种立刻就要撒手人寰的可怕征兆已然消失。
陈优和林怡看到这一幕,都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一位看起来温柔而干练的志愿者姐姐快步走过来,耐心地帮助她们将陈奶奶扶到一旁的临时座椅上坐下,还体贴地给陈优和林怡一人塞了一杯温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