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瓷水润的眼眸带着怒色,“你觉得呢?”
沉默。
气氛在这一刻僵t滞。
陆燃感觉自己在做梦,他生怕梦碎了一般轻轻地问道:“你不是因为我发疯……才昏迷?”
“陆燃。”裴瓷深吸一口气,眉头皱起,眼神中全是不解和困惑,“你还记得我让你到晚会来是为了什么吗?”
陆燃脸色一变。
直到这一刻,他的脑回路才终于和裴瓷对上。
他仔细想了想,才记得,阿瓷自始至终说的都是她被气昏倒,而不是害怕。
从来都不是因为害怕。
只是他办砸了事。
主要是他动手打了叶清玉。
……为什么这么关心叶清玉呢?
这个这些天几乎被他遗忘的名字,重新出现在陆燃的脑海。而这种厌恶感迟迟不见消退。他始终觉得叶清玉不怀好意。可很快他就想到裴瓷话里的两个字。
“赌约?”陆燃问道。
而这会儿看陆燃的反应,裴瓷也似乎意识到,她和陆燃之间存在着一些误会。仔细想来,她和陆燃说起晚会的事时,只是说让他来阻止霸凌,并没有强调具体的时间。
而陆燃,并不知道这件事的重要性。
想明白这点的裴瓷脸上浮现出一层淡淡的懊恼。不过事情已经发生了,现在只能补救。
这次,她得让陆燃意识到和叶清玉处好关系的重要性。
“是的,陆燃。”裴瓷的眼睛专注地看着陆燃,“我告诉她,你已经改好了。”
“但你的表现。”裴瓷嘴唇压下,灯光下的她,如一座怜悯世人的女神雕像,“你让我失望了。”
陆燃一时看痴了。
可紧接着,一个新的疑惑从心底涌现,却怎么也压不住。
“为什么是叶清玉?”陆燃听到自己的声音。
而裴瓷也被陆燃的话弄得一怔。
毫无疑问,陆燃是一只恶犬。他向来嚣张恣意,无法无天。对待阶层之下的人,从来没有好脸色。
如今陆燃和叶清玉已经到水火不容的地板,她必须确保,陆燃是真心实意想获得叶清玉的原谅。
而唯一能让他听话的……
裴瓷垂下眼,她的目光静静地看着陆燃,看着这个世界的男主,随即缓缓地说道:“陆燃,你想让我死吗?”
而这句话说出口,裴瓷如愿看到陆燃苍白的脸色。
她没说过谎,但好在她的情绪向来寡淡,因此就算说谎,也和平时无样。
“陆燃。”她再次叫他的名字,却从椅子上起来,轻轻地环住他的脖子,嘴唇轻轻地贴在他的脖颈,轻轻地说道:“我做过一个梦,我和叶清玉的命运息息相关。”
裴瓷并不担心陆燃不会信。
因为陆燃这个人从来不是无神论者。
说完这句话,裴瓷的手掌轻轻地和陆燃十指相扣,这是个十分亲密的动作,起码当她做出来的时候,陆燃的耳尖已经呈现出蒸熟的颜色。
以防上一次的教训,裴瓷特意说道:“陆燃,你真心实意地取得叶清玉的原谅……”
“对吗?”
而裴瓷相信,她这次同样能得到肯定的答复。
“嗯。”
陆燃答应了。
随即轻轻地在她耳边落下一吻。
*
解决完任务的事,裴瓷心情大好。她本来挺后悔来游园会的,觉得游园会枯燥又无聊。这会儿倒觉得还行。
和陆燃温存了一会儿,裴瓷决定去找周霁月和裴泽。
说起来,光顾着和陆燃生气了,竟然忘记和两个人说下行踪。
裴瓷打开手机,她去看周霁月的消息,发现没有回复。
这个时候,裴瓷慢慢意识到问题,直接问陆燃:“你们把周霁月的手机拿了?”
陆燃一愣,假扮玩偶是景林给他想的主意,后面扫尾工作也由他安排。周霁月这么久没来确实不对劲,他不确定地点了点头,“嗯。”
“我要出去找他们。”裴瓷说道。
一听这话,陆燃之前压住的醋意终于敢发作,“那个医生对你不怀好意。”
裴瓷对周霁月向来十分放心。这三年来不是没有医生或者护士对她表白过,但只有周霁月从来面不改色。
她们是一样的人。
无趣的人。
“我只是他的病人。”裴瓷说道。
而就在她们说话时,门再度敲响。
“陆少爷,裴小姐,请您们开开门,我有要事——”这是带她们来的经理的声音。
还没说完,裴瓷就听到他的惨叫声。
“艹,真是反了天不成!我姐也是你们敢起坏心思的人!!”
“人特么的在哪里!!!”
裴瓷嘴唇微张,正要说话,只听“砰”得一声。
门被暴力撞开。
冷白的光线下,是拿着凳子的周霁月。
周霁月无情无欲,似一樽戾气横生的杀神。
……以及几步开外被吓成鹌鹑的裴泽。
第33章
空气在这一刻寂静。
室内的热浪向室外翻滚,却在遇到周霁月的这一刻,彻底消弭。
裴瓷好半天才回过神,轻轻叫了一声, “周霁月?”
“嗒。”
周霁月手中的椅子摔在地上,这门是被他硬生生撞开的,巨大的反作用力震垮了椅子的一角,而他握着椅子的手,手指泛红,指缝间是猩红的血丝。
周霁月面不改色。
他走了进来,对于旁边的陆燃,他没有给任何眼色,完完全全无视个彻底。而他的动作也更加嚣张,直接对裴瓷伸出手。
“过来。”周霁月说道。
他身后的裴泽看的胆战心惊,面前可是陆燃啊,怎么说都算他板上钉钉的未来姐夫了,这个医生这么大胆吗?
但他很快又强作冷静。
想到周霁月今天做的事,这权力……
真的是医生吗?
但无论怎样,都不该让事态继续恶化下去。
忍着额头隐隐作痛的伤,裴泽向屋子里挪了几步。正要说话,处于风暴中心的裴瓷已经握住周霁月的手,并向周霁月走了几步。
裴瓷会这样做很简单,在国外治病的这三年, 她已经无意识地养成习惯,去听从掌握她生命的人的话。做这件事,也是下意识的行为。
况且牵手、拥抱,还是再亲密的动作,她和周霁月已经做过很多。
此刻, 这只手不同以往温凉的体温,而是在发烫。
表皮下的血液正在加速流动。
她略微有些走神,而另一只手被握住。
是陆燃。
由于这一前一后两只手,裴瓷被迫停下。陆燃神色凶戾,一副将要爆发之态。周霁月的神情一如既往地冷漠。
“松手。”裴瓷说道。
周霁月和陆燃都看向对方,他们理所当然地认为裴瓷说的是另一个人。
毕竟在他们看来,自己在裴瓷心目中总是更重要一些。
两人都没有动。
前后手都是滚烫的温度,裴瓷再次说道:“都松手。”
这次指代性更强,两人松手,但是立马,一左一右贴在裴瓷身边。
他们都是一等一的大高个,优越又极具攻击力的骨相,气质大相径庭。一个生冷如寒冬的刀,另一个是炙烤的燎原,夹在中间的裴瓷,莫名感觉到冰火两重天。
裴瓷皱起眉,从两个人中间走出来,来到裴泽身边。
这个动作,让陆燃和周霁月的目光,同时看向裴泽。
裴泽身体一抖,下意识后退,在退了半步后,僵硬地制住步子,将裴瓷往后揽一步,结巴地问道:“姐,你……你去哪了。”
“我都把一个摊子的娃娃,套完了。”
“不错。”裴瓷垂着眼,“娃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