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浑身颤抖,郁佳佳挡在女人身前:“你谁啊?这么嚣张。”安慰女人不用害怕,“我会保护你的。”
女人并不觉得柔弱的郁佳佳能保护她,可这个时候,她还是忍不住地想要抓住这根救命稻草。
陆沉舟许墨去报警,等警察来了处理。
男人大怒:“这是我老婆,我想怎么打就怎么打,管你他妈什么事。”他冲上来,扬起手就要往女人头上砸,女人尖叫抱着头,怕郁佳佳受到牵连,把郁佳佳挡在身前。
郁佳佳还挺想试试自己新增加的力量怎么样呢,也挥着拳头跃跃欲试,不过陆沉舟在呢,她也有机会尝试,陆沉舟一个过肩摔,把嚣张的男人撂倒在了地上,反锁着他的肩膀:“消停一会儿,等着警察来,行吗?”
他的声音看似温和,可语调非常冷,已经没有了耐性。
男人趴在地上,吃了一嘴的土,他呸呸呸的吐了出来,疼得龇牙咧嘴嗷嗷惨叫,“关你什么事啊,我打我老,跟你又什么关系,难不成你就是那个野男人?”
郁佳佳鄙夷:“跟条疯狗一样到处咬人,恃强凌弱还有理了?无论你打的是谁,动用暴力就是错!新中国讲的是法律,容不得你用拳头称王称霸。今天这事,我们绝不会坐视不管!”
男人没想到郁佳佳长得这么漂亮,刚刚根本没有看到郁佳佳的脸,他盯着郁佳佳的脸:“不想让我打她啊,行啊,不如你跟了我,我肯定不舍得打你。”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陆沉舟给扭断了胳膊,他嗷嗷惨叫,再也顾不上看郁佳佳了。
女人脸色大变,侧身挡住郁佳佳,让郁佳佳两人快走,不要管她了。
郁佳佳安抚女人:“你放心,我们不怕他,他别想再打你。”
笑话,陆沉舟是青山县革委会主任,他还能怕别人?这事情必须要管!
就算是两口子,那也不能家暴,打人就得挨收拾。
警察很快就到了,一眼就认出了陆沉舟,喊了一声陆主任,赶紧过去控制住了张狂叫嚣的男人。
那男人看到警察对陆沉舟毕恭毕敬的,他瞬间慌了,什么陆主任?但既然是主任级别的,就不是他能惹得了,他也不敢叫嚣了,“公安同志,我没打别人,我打我老婆又不犯法。许梅,你快跟他们说,咱们俩打着玩呢。”
打老婆当然也犯法,不过这年代,两口子打架是没有人会报警的,都是劝女人忍忍就过去了,等有了孩子,男人就知道疼老婆了,或者孩子长大了,男人就打不动了。
许梅的一颗心沉入了谷底,以为这次会像以前一样,大家都劝她忍一忍,可她再忍下去,就要被打死了。
郁佳佳道:“你别怕他!”指着陆沉舟道:“他是咱们县的革委会主任!你有什么想法趁着现在就说,我们肯定帮你。”
许梅猛地转过头,眸子里燃起了一丝希望,她拨开额前湿黏的发丝,一道狰狞的伤口露了出来,皮肉外翻,撒了一层柴火灰勉强止血,旁边还有两个大包,连带半张脸都是青紫交错。她不等两人反应,又颤抖着扯开衣领,肩颈、手臂上旧伤叠新伤,竟找不出一块好肉。
郁佳佳眼眶都红了,握着许梅的手,不让她再掀衣服,她咬牙切齿:“狗东西,拳头只会对着弱者,真不是人!”
“再跟他过下去,我迟早要被他打死!”许梅声音格外的嘶哑:“我要离婚,可娘家不让,街道办不让,榨油厂也不让,所有人都叫我忍。”她死死盯住陆沉舟,眼泪滴落:“陆主任,你让不让我离婚。”
郁佳佳看的火气噌噌噌地涨,也看着陆沉舟,眼里都是杀气。
陆沉舟看着郁佳佳圆滚滚的大眼睛,莫名觉得可爱,他视线重新落在许梅身上,目光沉稳地看着她,话语清晰而有力:“只要你决心离婚,就没有人能强迫你。娘家不行,街道办不行,厂里也不行。这个公道,我们为你做主。”
许梅一下子就哭了,她终于能逃脱刘家那个牢笼了?她又道了一句:“榨油厂的张主任说,我要是离婚,她就开除我。榨油厂不能有离婚的女人。”
郁佳佳阴阳怪气道:“这榨油厂怎么这么多败类?这个厂子从上到小都不正啊,陆主任,你也不管管啊?”
陆沉舟沉默一下:“是我的错。”
许墨低着头,为榨油厂默哀了一下,这厂子都换了一遍血了,还是这副德行,这不是找死吗?也是活该。
郁佳佳哼了一声,低声安慰许梅;“你放心大胆地离婚,有陆主任在呢!以后谁要是因为你离婚给你穿小鞋,你就来找我,我是轧钢厂的郁佳佳。咱们先去医院验伤,赶紧把伤口包扎好。”她想把许梅扶起来,可又不敢,许梅浑身都是。
那么多的伤,得多疼啊。
许梅忍不住红了眼眶,一个陌生人都心疼她,可她的家人,宁愿看着她被打死,都不愿意把她救出来。
一个警察陪同许梅去卫生院做验伤,治伤,另外一个警察带着男人去警察局。
男人这回是真慌了,他跪在地上,巴掌一下下扇在自己脸上,哭嚎着:“梅,梅子!我错了,我真知道错了!你忘了咱们刚结婚的时候,我对你有多好了,你生病是谁没日没夜守着你的?离了我,谁还能这么实心实意对你?我混蛋,我不是人!可一日夫妻百日恩,你再信我一次,我往后一定把你捧在手心里,工资全交你,家里你说了算,咱们好好过日子,行不行?”
许梅回头,看着她的丈夫,那个只会对着她挥舞拳头的丈夫,此时哭得稀里哗啦,原来,他也会害怕。原来,他也会示弱啊。
郁佳佳真害怕许梅心软了,她要是心软了,那就是家务事,警察也不好管了。
家暴男是不会后悔的,对付家暴男只能离婚或者比他更能打。
打怕了就行了。
不过郁佳佳并没有劝说,要尊重他人选择,尊重他人命运,救愿意自救的人。
幸好许梅并没有心软,她道:“我听到你在心里说,如果我跟你一起回家,你就会把我打得下不了床。”
男人目光狰狞,可很快就隐藏了起来,他还要再说,已经被警察给拖走了。
许梅被他那目光看得发抖,他真的想要杀了她。
就说家暴男死性不改,根本不会后悔,他只会后悔没有把人打死。
郁佳佳突然有些感谢这个年代了,这男人肯定会被送到农场里进行劳动改造的,没有十几年是回不来的,至于十几年后,能活着再说吧。
郁佳佳看了看时间,都快十一点了,她托门卫张叔给他妈捎个纸条
陆沉舟让许墨不用跟着了,让他组织妇联重新学习。以后在青山县,婚姻自由必须贯彻到底,街道办再敢阻挠妇女离婚,一定严肃处理!
许梅听完以后,心中大定,她终于能离婚了。
等到了轧钢厂卫生院后,医生们听说许梅是被丈夫打成这样的,一个个都很生气,等知道街道办和榨油厂不让许梅离婚,更是咬牙切齿,都被打成这样了,还不让离婚?这是等着许梅被打死啊?
原本想着验伤时,把许梅的伤势往严重了写。但等到真的验了伤以后,医生都落泪了,许梅身上没有一处好地方,看得见的地方都是一层摞一层的青紫伤痕,看不见的地方都是咬痕,那真是畜生不如!
医生给许梅办了住院,小心地帮她清理伤口重新包扎上药,连午饭都给打好了。
许梅就在医院里住着,什么也不用管,要让那些曾经不让许梅离婚的人,上门求着许梅离婚。
这事情可是有陆主任盯着呢!许梅不用着急。
许梅躺在床上,从未有过的踏实,她握着郁佳佳的手,哽咽道:“谢谢,谢谢。”
郁佳佳隐晦地提醒她,离婚肯定是要离得,必须得争取利益,别傻乎乎的啥也不要:“你明白吧?”
许梅将她的手握得更紧:“佳佳同志,谢谢你。”
她简直跟做梦一样,以前做梦都不敢想的事情,竟然能够这么轻松地解决了,她今天太幸运了,竟然能碰到这么好心的人。
郁佳佳:“你好好养伤,碰见什么都不用害怕,卫生院里有保卫科的同志,你喊一声就有人过来了。我晚上再来看你。”
许梅又说了声谢谢,她不知道要怎么感谢郁佳佳。
郁佳佳不需要感谢,许梅很勇敢了,敢在这个时代提出离婚,非常了不起了。
别的地方,郁佳佳管不了,可在青山县,她有能力管,那就要管到底。
郁佳佳离开了病房,跟陆沉舟一起去国营饭店吃饭。
郁佳佳觉得陆沉舟很不错,是个好官,“咱们去吃饭,我请你!”
陆沉舟:“好。”
郁佳佳:“以后青山县会越来越好的。”又问道:“你会调任到周市吗?”
陆沉舟:“我资历不够,恐怕不行。”
他已经爬得够快了,要去周市,肯定得做出一些政绩来。青山县物资富饶,很容易做出政绩来的。
等到了国营饭店,已经快两点了,要是其他人,只能剩什么吃什么了,但陆沉舟并不是其他人。
郁佳佳算了算两人的饭量,给了五块钱、半斤粮票和一斤肉票,让厨师看着做。
经理犹豫了一下,看了一眼陆主任,不想收钱,陆沉舟笑:“要是不收钱,我可不敢在这里吃了。”
经理这才收了钱票,大厨把自留的卤猪蹄都给拿了出来,又把缸里养的虾蟹捞出来,做了一盘香辣蟹,接着又做了一道拍黄瓜和一道腌豆芽菜,另外煮了一碗酸辣肚丝汤,蒸了大米饭。
饭菜都不用自己去端,大厨给送过来的,还跟陆沉舟和郁佳佳说,要是哪里不喜欢了都可以提出来,他再改进改进。
陆沉舟态度很温和,谢过他们后,就让他们去忙了。
郁佳佳小声道:“你平时来饭店吃饭吗?”
陆沉舟:“偶尔来吧。”
郁佳佳:“我还是第一次知道,这里还有虾蟹呢!”
陆沉舟夹了半个螃蟹放到郁佳佳碗里:“你尝尝味道,好吃了,咱们下次再来。”
郁佳佳也不客气,她可是付了钱的!必须得吃!
螃蟹真好吃,蟹黄不多,不过蟹肉鲜美,裹着辣汁,特别好吃!虾也好吃,甜丝丝的,特别新鲜,就是剥壳有点麻烦。
陆沉舟就帮着剥虾,剥了一小碗的虾肉后递给郁佳佳,郁佳佳倒进米饭里,再淋上一勺香辣蟹的汤汁,拌着吃,太香啦。
郁佳佳被人照顾习惯了,也不觉得陆沉舟帮她剥虾有什么不对的,反正吃得很过瘾。黄瓜清脆,豆芽菜酸辣,都很下饭,再啃两块猪脚,有点辣,吃着特别的劲道,越吃越香。
最后再喝小碗酸辣肚丝汤,吃撑了。
陆沉舟平时也没觉得这些饭菜好吃,但看到郁佳佳吃得这么香,也觉得吃饭多了几分趣味。
最后猪蹄子和香辣蟹没吃完,郁佳佳当然得打包了,用了国营饭店的饭盒,押金都不用留,回头还回来就行。
大厨笑道:“佳佳,下次想吃螃蟹了,提前说一声,我给你留大螃蟹,蒸着吃也香。”
郁佳佳甜甜地笑道:“谢谢叔叔。”
陆沉舟提着饭盒,郁佳佳准备接过来,拽了拽发现饭盒纹丝未动,陆沉舟:“我不要,我帮你提着。”
郁佳佳一脸无辜:“……送你都行。”她又问道:“你忙吗?我得先回家换衣服。你要是忙的话,我就先回厂里,让我妈陪我回家。你要是不忙,你就陪着我。”
她这条裙子上染上许梅头发上的血了,胸前和肩膀上两小块,沾了土,还挺明显的,再加上她吃香辣蟹吃得太香,还溅上了一点辣油,必须得换一身衣服。
虽然力量+1,但她刚刚试过了,她都拽不动饭盒,这力量根本不够看的。她肯定不能自己在外头溜达,危险系数太高。
她现在这么幸福,可不敢冒险,别碰到个疯子,给自己捅死了。
陆沉舟就先送她回家,轧钢厂家属院不太远,两人溜达着就回去了,不过这会儿家里没有人,爷奶出门了,大门上锁着锁头呢,她从包里拿出钥匙开了锁,请陆沉舟进屋,给陆沉舟倒了杯水后拿了些零嘴后,她就回屋换衣服了。
陆沉舟扫了一眼没有合严实的门缝,还清晰地听到她打开衣柜的声音,她是真信任他啊。
其实她也是有防人之心的,很警惕,一个人回家换衣服都不敢的,会让人陪着。
他唇角带上了一抹笑容,端起水杯喝了一口酸酸甜甜的橘子水。
郁佳佳打开柜子,从里面选出了夏婧送给自己的那条天青色的裙子,衣服已经被二哥洗得干干净净了,应该是奶奶帮忙收进屋的,还带着刚刚晒过的味道。
她换上后,又给自己重新梳了一个鱼骨辫,发尾用蓝色的头绳系上,鹅黄色小雏菊的发卡就不适合了,就没有再戴,收拾好自己,美美地从屋里出来了。
她在陆沉舟旁边坐下,端起另外一个搪瓷缸子喝了一口橘子水:“沉舟哥,你十一月的时候去京城参加国庆庆典吗?你得了几等功啊?”她眨了眨眼睛:“这些能问吗?”
她眸子乌黑,水汪汪的,特别清澈,直勾勾看人的时候,格外的漂亮。
陆陆沉舟并非初次见识郁佳佳的美,然而当她身着天青色连衣裙走来时,还是被惊艳了。纯净的色调将她包裹出一种近乎透明的纯粹感,干净得让人想触碰,又脆弱得让人想掌控。
陆沉舟移开了视线:“也去,托你的福,我是一等功。”
郁佳佳喜滋滋地道:“那咱们可以一起去!我们家都做了新衣服,你要不要做新衣服啊?哦,对了,你票据都在我这里!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