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秀英并没有再追问,人生在世难得糊涂,她道:“乖宝,你给妈练一遍。”
古法五禽戏一共是十式,模仿虎、鹿、熊、猿、鸟五种动物的动作,每种两式。虎式是虎举和虎扑,连式有些复杂,再配合着内功心法,看着非常威猛。
这些招式仿佛是刻印在郁佳佳的骨子里的,她懂怎么练习,知道如何配合内功心法,但她依旧是个外行,是身体带着她练的。
都说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程秀英是个内行啊,她从小跟着她爹打拳,跟兄弟姐妹们从小打到大,那是有真本事的,一眼就看出来这套功法的不俗,她把门窗关上,帘子拉紧,让郁佳佳再演练一次,这次速度放慢一点。
她也在旁边跟着演练。
五禽戏看着简单,但练起来很难,她也只能练其形,不得要领。
郁佳佳连着练了好几次,边练边指导她妈,先把外功学会,心法暂时没有教。
程秀英不知道这五禽戏能不能飞檐走壁,但肯定可以强身健体,让身法更加灵活!她越学越激动,几乎能把五禽戏给练下来了,看着四宝额头的汗,她拿着帕子给擦了擦,又拉着她的手,让她坐下歇歇:“妈谢谢四宝。”又开了罐水果罐头让她吃,“四宝体力不行,咱娘俩以后天天练。”
郁佳佳捧着罐头让程秀英一起吃。
这五禽戏她并不想练,但是这么好的东西,不练太浪费了,不求飞檐走壁,以后能自保也挺好的,配合着电击器和‘危机预判’,肯定很厉害,她道:“妈,咱带上松川!他要当兵王呢。”说完就被这句话逗笑了,郁松川真的骄傲自大到没边了!“再问问三姐要不要练,万一以后再碰到了事情,三姐说不定真的能当警察呢!爸、大哥、二哥也应该练,能强身健体的,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程秀英搂过郁佳佳,温柔地抚着她的头发,眼神温柔的不像话:“四宝,就说这是你以前在书上看到的,偶然间想了起来。”
郁佳佳:“嗯。妈,这是外功,还有内功呢。等妈把外功练熟练了,我再教你内功心法。”
程秀英笑:“妈要是能飞檐走壁,真觉得这轧钢厂保卫科的科长也不够看了,我也能去当兵王呢。”
郁佳佳捂着嘴笑,“我妈能当大首长!”
程秀英又把大家都喊进屋子,没看到郁松青,“你大哥呢?”
郁松川:“在被窝里偷偷哭呢。”他喊了两声,大哥也没答应,就是不想过来。
一个大男人,为了个女人哭哭啼啼的,真是欠收拾。
郁松青确实在偷偷哭,人没吃饱的时候,满脑子都是想吃饱,等吃饱以后,又开始想他的爱情了,就控制不住情绪,躲在被窝里落泪,他假装睡觉,根本不知道被小弟发现了。
程秀英的暴脾气一下子就起来了,撸起袖子就冲去了西屋,果然听到了细碎的声音,一个大男人竟然躲在被子里掉眼泪,她朝着郁松青砰砰砰几拳,依旧不解气,打得更猛了,像冰雹一样砰砰砰的砸在郁松青身上。
郁佳佳:“妈,你别打了。你手都要打青了。疼不疼啊!”
郁松青:???
郁佳敏递了鸡毛掸子。
程秀英抄起鸡毛掸子往郁松青身上打。
郁松青跑都不好跑,被按在床上挨揍,鸡毛掸子都打断了,程秀英才长出了一口气,“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没出息的儿子,男人流血流汗不流泪,你为了个女人,竟然躲被窝里偷哭。”又指着郁佳敏和郁松川骂:“你们以后要是被别人迷得五迷三道的,我也抽你们。”
郁松川:“我才不会呢。”
郁佳敏就更不会了,她怎么可能为了一个对象伤神,这个不行就换一个呗,“大哥,我真不明白,陆筱晴哪里那么好了?咱们打个赌行不行?如果陆筱晴没有回头,那她大概率过阵子就会结婚,到时候,我帮你打听打听这高枝家的条件。如果陆筱晴回头了,那更得打听打听,估计是高枝断了,她没攀上去,只能抓住你这个回头草了。”
郁佳佳觉得三姐是会说话的,厉害!
郁松青哑着嗓子:“筱晴不像你这么物质,她单纯善良,被逼着跟我分手的。”
郁佳敏被气笑了:“行,我物质?就你的心头好单纯,你眼瞎了吧。”
郁佳佳:“大哥,你太过分了,你怎么能这么说三姐,我三姐聪明漂亮温柔善良,是最好的三姐。你不物质,你别骑咱妈三姐给你找回来的自行车啊,你别吃家里的肉啊。”她安慰三姐:“三姐,你别听大哥瞎说!”
郁家人有一个算一个,哪有单纯的,谁不物质啊?切!
郁佳敏垂眸看着郁佳佳,唇角弯了弯,她四妹真可爱。
程秀英真是恨不得给郁松青的腿打断呐,但她到底不舍得,又找了根鸡毛掸子继续打,“这就是吃得太饱了撑的。家里的肉跟你也没关系,你以后就看着吧,一口肉也别吃。自行车也别骑了,就当你车丢了。”
郁松青觉得天都塌了。
他只是偷偷地掉两滴眼泪,祭奠他的爱情,怎么就天怒人怨了?
程秀英把鸡毛掸子一丢,也没心情带孩子们练五禽戏了,憋闷得不行。
郁宏定:“秀英,你再把肉票数数,数了就高兴了。”
郁佳佳抱着程秀英胳膊:“妈,你别难受,还有我呢,我孝顺你。二哥三姐松川也孝顺你。”
郁松川也一连串的好话哄着程秀英。
程秀英:“哎,我晚上怎么就让老大吃肉了,他就该饿着,他不配!”
郁佳佳:哈哈哈哈哈哈哈。
等程秀英数完肉票,又把三等功勋章和主席像章擦了擦,心情瞬间恢复。
郁松川:“妈,你刚刚喊我们干什么?你这不说,我晚上都要睡不着了。”
于是,一家人开始学习五禽戏。只能比画比画,房间练不下。
郁佳敏和郁松川都非常感兴趣,学得很认真。
郁松川在这方面很有天赋,他记忆力又好,两遍下来,已经练得似模似样了。
郁佳敏差一点,学了三四遍,也记下来了。
郁宏定的老腰真的受不了,这也太难了,他的脑子会了,手会了,脚会了,腰会了,但合在一起就像个跳大神的,练得他想跑。
程秀英:“这是四宝之前在书上学的,听到老五想当兵王,老三想当警察,又想起来了这事情,你们悄摸地练,练好了,四宝再教咱们后续的内功心法。到时候咱们一家都是武林高手。”
郁松川感动得眼眶都红了:“四姐,你也太好了!等我当了兵王,我给四姐买三大件。”
郁佳敏并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想当警察了,但佳佳的情,她要承,“谢谢佳佳。”
郁佳佳甜甜地笑:“咱们都是一家人!说什么客套话。”
程秀英:“四宝这么说,但你们可不能没良心,要记着四宝的好。”
她要家里的其他人都对四宝好!
第37章
外头‘嘭’的一声巨响, 紧接着就是徐婆子的哭嚎声,“哪个天杀的砸了我家的玻璃,还让不让人活了啊。我诅咒你们全家不得好死, 男的断子绝孙,女的为妓为娼。”
老郁家赶紧出去看, 发现徐婆子家的两扇窗户碎了一地。
郁佳敏:坏了!晚上没法带着佳佳去砸徐家玻璃了, 竟然被人提前了一步。
徐婆子看着郁家人, “你家老大和老二呢?是不是他们干的?”
程秀英:“我家要是想砸你玻璃, 就光明正大地砸,我家从来不敢偷鸡摸狗的事情!你还是想想你家得罪了多少人吧。”
徐婆子家里得罪的人确实多, 如果不是徐家, 那就是胡家吧?两人晚上还在对骂呢, 早上赔偿给胡家的六十块钱, 也被警察追回了, 说是赃款,所以胡大妈恨得砸她窗户?
她又开始骂胡家,胡大妈撸起袖子继续对骂。
王大爷:“这一天天的, 能不能安生点啊。”
徐婆子就说王大爷跟胡大妈有一腿, 不然怎么会帮着胡大妈说话。
胡大妈都一把年纪了, 还被人这么冤枉, 她觉得真是荒唐,这徐婆子是疯狗吧?
但她却有些怂了, 这疯狗上来咬她一口, 那不是白咬了。
现在的徐婆子就是个光脚的, 她可穿着鞋呢。
众人也是无语,想让徐婆子赶紧滚蛋,别再霍霍他们大院了。
徐婆子哭嚎着去报警, 但她也就吓唬吓唬大家,这会儿根本不敢去警察局里,害怕警察把她也抓走了。
警察来家里要账的时候,太吓人了,她想到那一幕,都觉得害怕。
砸玻璃这事情就这么算了。
徐金宝一天都没有好好吃饭了,他想吃好吃的,可家里没有钱,他道:“奶,把爸的工作卖了吧,万一厂子把爸开了,那可完蛋了,咱们没有工作,也没有钱了。”
有了钱,就能买肉了。
徐婆子心里咯噔一声,怎么把这茬忘了,“还是金宝聪明,奶都忘了。”
她想要长进能被放出来,但这不可能,偷了四辆自行车啊,肯定要坐牢,厂子怎么可能要一个坐牢的工人。
她赶紧收拾东西出门,找找买家。
一般人其实不敢买这样的工作,怕被穿小鞋,但急需工作的人家,看在价格便宜的份上,也愿意试试,先给了五十块钱,剩下的二百五十块钱写欠条,如果后面被开除了,剩下的就不给了。
徐婆子没办法,只能同意,怕工作砸在手里。如果工作没有问题,她也不怕追不回剩下的二百五十元。
当然了,这钱先拿着,她明天再找找有没有愿意买工作的,看看能不能卖四百。
合同什么的 ,只能她约束别人,别人约束不了她。
她兜里装了五十块钱,心里还是苦啊,以后家里只有王翠芬一个挣钱的了,金宝在长身体,还得帮衬牢里的长进大力,这钱哪够。
她看着厕所,再次想起了厕所里的金条。
上次她不够小心,才掉了进去,这一次,她小心一些!一定掉不下去。
虽然这个点厕所里人太多,但她可以直接把人赶走,她说自己的粮票掉进去了,要在厕所里挖粮票。
正在蹲坑的潘红英大无语啊,但徐婆子根本不管,直接开挖,那味道太浓郁了,而且还会喷溅。
徐婆子就是故意的,这万一捞出来了黄金,不就被人看到了。
潘红英害怕弄到自己身上,气哼哼地提裤子跑了。
郁佳佳和郁佳敏也准备上厕所了,这肯定没法上了,只能去远一点的公厕。
郁佳佳:“她怎么就跟厕所杠上了,她可别再掉厕所里啊。”
等两人回来时,就看到公厕门口围了许多人,王翠芬和徐金宝正在捞徐婆子,她再次掉进去了。
这……
潘红英:“厕所里到底有啥玩意儿啊?真的是粮票吗?”
“徐婆子怎么可能把粮票弄丢。”苏曼母亲道:“之前似乎传出过厕所里有金银珠宝,徐婆子该不会当真了吧?这不是假的吗?”
她都有些犹豫了。
是不是徐婆子得到了什么确切的消息?确定厕所里真的有宝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