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起来挺美好,偷葫芦的人却还是不敢应承:“你莫糊弄我!到时候你卸磨杀驴怎么办,我是奸夫我肯定死了,你怎么不让你小子来!”
“我小子她们不信啊,哪有机会!”
“不行不行,除非你让你小子来,你敢不认账,我就跟宋家举报你!我让我媳妇把她骗来!”
这种事,能别人做当然别人做,但偷葫芦的人也不是傻子,梗着脖子不干。
赵叔公犹豫了一下,终于同意了这个提议,那就让他小子来,反正被抓住了,也能说是赵贞娘耐不住寂寞,勾引他儿子。
宋家怎么会为这么一个伤风败俗的媳妇出头,撇清关系还来不及呢!
赵家有仨儿子,两个在城里干大事,还剩一个最小的留家里,被惯得无法无天,也是个没正行的人,听到这好事,立刻摩拳擦掌地预备去干。
赵叔公给他一下子,让他别得意,得手了就跑,到时候他带着人去捉奸!
天黑后,偷葫芦的人果然让自己媳妇把赵贞娘骗来。
赵贞娘进屋,看了一下黑洞洞的屋子,说了一句:“这么黑,怎么不开灯。”
听声音确实是赵贞娘的动静,提前躲在屋里的赵家小子立刻乐了。
猛然窜上去,要实现自己的大业。
……
赵叔公在外面趴着,收到屋里传来的事成讯号后,立时乐了,满村敲锣,把所有人召集起来,聚到偷葫芦那家人的院子里。
天已经黑了,正是村里人要睡觉的时候,不解地看向赵叔公:“叔公,这么晚有啥事?”
赵叔公拄着拐杖哀号:“你们自己去看吧!我都不好意思说!”
众人在他带领下,一窝蜂涌去偷葫芦那家人院子,整个院子被火把照得透亮。
门已经被打开,最先进去的人看到眼前的一幕,顿了顿,好容易才忍住抽搐的嘴角,看向赵叔公:“叔公,家丑不可外扬,这种事,不用叫大家都看吧……”
赵叔公一愣,这反应怎么和他想象的不一样呢,别过众人亲自去看,一进门就愣住了。
他小子光着腿,敞着身子躺在地上人事不知,底下那一嘟噜东西明显没有了,赵叔公缓缓瞪大眼睛。
二姐的主意是很好的,赵贞娘一直严密执行,但夜间上班的,不巧,正是叶三姑。
不同人执行起来行动,细节当然会有些不同。
叶奚青看着这热闹的局面,一脸遗憾。
“哎,叔公,怎么回事啊,我和婶子在屋里正谈事呢,没开灯,突然听到外面一阵狗吠。”
“一出去,就看见令公子抱着婶子家的大黄狗又亲又摸,嘴里全是一些不好出口的话。”
“我和婶子都看傻了,连忙去拉开,结果阿黄急眼了,一口咬在令公子的宝贝上。”
“哎呀,这人哪能和狗耍呢,叔公你也是个知事的人,怎么不看着点。”
“现在断子绝孙了,又有辱门楣,可怎么好啊。”
“哎,家门不幸,伤风败俗,祖宗无光啊。”
作者有话要说:
青青:哎,祖宗的脸都被你们丢尽了,我要把你们逐出门。
第170章 《贞娘》 我们仨(十三)
一切变故都发生在一瞬间, 赵叔公立刻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嚎,趴在地上看自己宝贝儿子的宝贝。
但这东西一刀两断,怎么可能断肢重生。
赵叔公瞬间失去理智, 也顾不上别的了,指着叶奚青怒骂:“毒妇!毒妇!”
叶奚青在火把下抬头,一脸诧异:“叔公说的哪里话,我好心救了你家公子,你怎么还埋怨我?”
“哦,我明白了,叔公是觉得令公子干下这种丑事,脸上无光,败了祖宗的名声, 想让他直接死在狗嘴里是吧?”
“那不行啊, 叔公, 新时代了,不流行为了名节杀人那套。”
“令公子就算有点不成体统,虎毒不食子啊,您怎么能让他为了这点事去死呢?”
赵叔公胸膛起伏, 说不出话来, 发生了什么,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
但赵叔公突然想起来,他做的也不是什么好事,一句话都不能说!
他不说,别人也知道了。
天这么黑,人家娘俩关上门说话, 你小子进人家屋里, 想干啥, 还用说吗?
要真说明白了,贞娘的名声肯定也糟了,宋家那样的高门大户,哪怕没得手,也会让贞娘殉节。
村里人都仰仗着赵贞娘活呢,见此怒火上头,冲上去揪着父子俩就是一阵打:“你们两个不是人的东西!什么畜生事都干啊!”
赵家的小子先被痛晕了一次,又被打醒了一次,哭爹喊娘地求饶。
众人打痛快了,才给赵家小子裤—裆里撒一把炉灰止血,揪着二人跪在院子里等候发落。
这么大的事,就是把两人浸猪笼也不为过,但谁让叶奚青是个心肠特别好的姑娘呢。
拿出一张纸,写下字据。
“都是乡里乡亲的,我也不为难你们。”
“你们做出有辱门楣的事,就捐一千块大洋给村里修坟,给祖宗请罪,让祖宗原谅你们。”
“这事要宣扬出去,我们赵家村十几口子的祖宗,可是在九泉下也抬不起头啊。”
“让你们花钱赎罪,真是便宜你们了。”
众人一听,立时反应过来:对,不能这么放过他们!赔钱!
人一聚群,胆子就大了,气氛到这,赵叔公之前的威信荡然无存。
一千块钱,也太多了,父子俩正要强辩。
上去一个人,手起刀落,砍下赵叔公一根小指头,按着他画押。
赵叔公哪受过这待遇,当即忍不住哀嚎:“我画!我画啊!”
之前村民揍人是出于义愤,有钱后顿时每个人都乐了,颠颠地把契约书递给叶奚青。
叶奚青收回带着指头的画押书,摊开吹吹上面的血迹。
还是土匪的活来钱快,早知道去当土匪了。
……
收到一笔额外资金,王姑婆立刻给二姐送去,二姐念叨着开铺子好久了,现在终于有钱了!
一边给二姐递契约书,一边讲这契约书怎么来的,把二姐好个夸。
难怪三姑老说您足智多谋,生财有道。
要不是您出的主意,还不知道在哪弄这么多钱呢!
简禹安:……
她的主意是这样的吗?
在赵老头那面安插自己的人,确实是她的主意。
赵贞娘宋家未过门媳妇的身份,在村里还是有点威慑力的,赵老头应该没办法光明正大给她使坏。
与其一味防御,不如卖个破绽给他。
简禹安提前和身边的人通气,赵叔公有事找他们不管干什么都先答应下来,给好处就收着,自己拿着,她不要。
但是回头把赵叔公跟他们说的话,也跟她说一下。
又能收钱,又不犯碍,这些人当然愿意两头跑。
说实话,赵叔公说出那句“我们家过去对你们怎样”的时候,他们就怒火上涌,想免费帮大姑了。
那个偷油葫芦的,明摆着就是苦肉计,骗赵老头上钩,但没想到那个死老头,心思那么毒。
这个年代坏一个女人的名节,和要她去死有什么区别。
简禹安也生气,就想趁这个机会给他个教训,让他在全村人面前露出把柄,将他送官,一劳永逸。
但“三姑”怎么还把赵老头儿子给阉了!
不说阉了人家的宝贝疙瘩,会结怎样的死仇,单说一个女孩家家阉了一个男人,在这个年代能有什么好名声啊!
简禹安再次奋笔疾书,问叶奚青:你把赵家三小子阉了干什么!
叶奚青异常不解地回复:不是你说搞铺子缺钱吗?我给你搞点钱啊?
简禹安几乎要咆哮了:那你也不能用这种方法搞钱啊!赵老头家还有两个儿子在城里呢,他们要是被惹怒了,回来报仇怎么办!
叶奚青立刻回复一个可可爱爱的表情:没有事,交给我吧。
简禹安看着这个异常可爱的表情,为什么突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呢?
……
有个效应叫破窗效应,
废弃的屋子,完整的玻璃可以保持很久,但只要出现一个洞,往窗户上扔石头的就会越来越多,窗子坏得越来越快。
所有法理都认可女人被剥夺资产的合理性,那女人自然是天然的破窗,看见女人就有人想打这块已经破损的窗户。
而现在,一直扔别人石头的赵叔公,自己也成了那面破窗。
拿到赵叔公把柄的村民,新仇旧恨一起涌上心头,天天去他家讨债。
一千块大洋,一分都不能少,拿不出钱,就拿地抵债!
赵叔公又丢手指,又天天被人上门骚扰,终于受不了,带上一家人逃去城里儿子家。
他大儿子在宪兵营干事,等他大儿子回来,他要这群刁民全死!
想法是美好的,他们得先从刁民手里跑出去,村里人早派人守着路口。
见他出来,立刻把他身上藏的值钱物全搜刮出来,连嘴里的金牙都抠了出来。
抠完才嫌弃地挥手:“走吧走吧,你家的院子和地就当抵债了,不和你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