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问完后,忽然想到了什么,朝谢明珠看去,眼睛瞪得圆圆的,“媳妇,不会是陈县令他们真采纳了你那个训练计划吧?”
原来第一天奎木去训练回来,按理早出晚归,但回来仍旧精神抖擞的。
谢明珠就多嘴问了一句,都是怎么操练的?
谁知奎木就说大家排队拿着木棍随着衙门里的老衙役们耍,轻轻松松,下午就去塘里练习泅水,争取到时候能在海里多待些时间。
谢明珠一听,这都是假把式啊?她虽然没指望着这自卫队能去打海盗,可自卫的能力肯定得有吧?
于是当时就摇头说,“你们这样不行呀。”大家虚度光阴不说,陈县令借去的这银子也白花了。
但又想,自己光用嘴巴说肯定不行,当晚就连夜借了宴哥儿的纸笔,连写带画,把训练特种兵那一套给弄出来了。
当然,真正的特种兵训练她肯定是不知道的,那都属于国家机密了,她这就是综合自己从电视上看来,以及各种视频科普总结而来的。
但最起码就现在的环境和条件来说,冷兵器时代,自己这一套足够了。
他们的体魄肯定能有很大的变化,到时候不但速度会变得敏捷,对战耐力也会大幅度提升。
所以第二天早上,叫奎木带着去。
没想到果然被采纳了。
而此刻奎木听到月之羡的话,苦着一张脸真诚发出邀请,“羡哥,你和卫大哥要不也去试两天?”
卫无歇拒绝,快速抢答:“我要犁地。”他宁愿在家犁地。
他看到奎木犁半亩地轻轻松松的,自己都要累死。
由此可见,他们现在这训练到底是有多恐怖。
月之羡倒是颇有些兴趣:“我肯定也要去的,既然媳妇给的这套训练方法这么有用,这练好了,以后对我出去做生意,肯定也会有用。”毕竟出门在外,哪里每次都运气好,能赶上客栈?
何况客栈里还花钱呢?所以风餐露宿不在话下。
一时也好奇地继续问,“媳妇,你这套训练方法真那样厉害?”不会是前夫哥留下的吧?
毕竟人可是赫赫有名的镇北侯,打仗第一。
其实衙门里这么放心大胆地采用谢明珠这训练方法,正是因为她从前是镇北侯的妻子,所以都下意识以为,她这是从镇北侯那里听来的训练方法。
然谢明珠还没回答,奎木就开口说道:“我们虽然今天才开始用嫂子的方法第一次训练,最起码得十天半月后才会有明显效果,但衙门里几个有经验的老衙役,都说这法子就是专门为我们自卫队能存在的。”
谢明珠没有想到,他们给的评价这么高。
月之羡也颇为吃惊,不忘拍一下媳妇的马屁,“还是我媳妇厉害,能文又能武,还能赚钱。”转头不忘和宴哥儿说,“以后农先生要是再说什么女子小人难养的鬼话,你记得和他辩论。”
宴哥儿一边吃一边连连点头,“好的爹。”他也没想到,娘这样厉害。
卫无歇却是被他们的话勾得越发好奇了,只朝奎木问起来,他不信谢明珠一介女流,还真能知道怎么操练士兵?
反正他不信,是那镇北侯透露的,这属于军中机密,镇北侯不可能知法犯法。
奎木虽然浑身酸软疲惫,但也不妨碍他对谢明珠的崇拜之心,当即滔滔不绝地说起来。
谢明珠这些训练,可以说是在模拟真实战场的同时,又能提高他们的身体素质和强化心理。
时而久之,对于这防备意识和战斗意识,只怕到时候都要刻在骨子里了。
最重要的是,他们这民兵数量根本就没有办法和海盗相提并论,所以如果真好好按照这套法子操练下去,想来也就是三个月的功夫,到时候真遇着海盗,他们能借住熟悉的地理环境,一人敌五,可能都不在话下。
毕竟这训练,除了下水之外,还有攀爬设置陷阱等等。
虽然奎木没有表达得太清楚,但卫无歇是个读书人,大脑能自行理解,当下也听得满脸震惊,然后用一种诧异的目光看着谢明珠,这绝对不是镇北侯的训练方法。
谢明珠被他一看,知道他没有奎木他们这样好忽悠,也不似月之羡那样对自己无条件的信任和盲目崇拜,所以干咳一声,解释道:“我又不是那不学无术之人,我和你们男人也长着一样的脑子,如果不是当年我爹非让我嫁人,没有那几年的后宅生活蹉跎,我想我现在会的更多。”
月之羡果然不愧为她的头号粉丝,听到她在后院里蹉跎的青春时光,一脸惋惜,“要是我早出生几年就好了。”还不忘朝着小时他们兄妹几个看去:“到时候,我就是你们的亲爹。”
谢明珠被他这话逗笑了。
几个娃儿也连忙道:“爹现在也是我们的亲爹。”宴哥儿更是一脸认真地站起来,“爹,生恩固然不能忘记,但养恩一样重要。”他现在遗憾的是,娘这样的女子,却被困在镇北侯府的后院里白白蹉跎了那么多年。
卫无歇见着,心说一帮马屁精,但也不得不承认谢明珠那一句,不管男人和女人,其实脑子是一样的。
只是女人的机会太少了。
他不敢想,如果谢明珠,或是开阳长公主,他们拥有着和男人一样的便利,那这天下不是就不一样了?
不过他很快就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这怎么可能呢?
月之羡被一帮孩子的话哄得心花怒放的,这一瞬是真真觉得吃再多苦头好像都值得了,一脸的感动。
奎木则一脸羡慕地看着月之羡,他也想娶媳妇……
又说了会儿今天陈县令的计划,他们这帮人练出了成效后,就可以回家,但要分成两个队伍,分别巡逻。
只是这两个队伍里,还得继续分小组,每一个靠海的村寨都安排人巡逻。
不过这倒也不是什么难事,因为每个村寨都有人来,到时候让他们本村的人去巡逻便是。
至于这巡逻所耽误不能出海的损失,他们地方上的村寨还是采取老一辈的方法,由他们各地的神庙出。
像是银月滩,来了八个人,当然其中也有石鱼寨的两个年轻人。
到时候他们八个负责银月滩的巡逻安全问题,四个人一组,一组半个月轮换。
谢明珠觉得这样的安排停方便灵活的。
但现在奎木说面临的最大问题就是,此处山峦叠嶂,林家瘴气横生,哪一个寨子真遭到海盗袭击,一来是没办法在最快时间里通知到附近的村寨支援。
所以焚烧狼烟一法,根本就行不通。
二来就算真通知到了,各村寨之间的路程之远,一时半会儿也没办法过去支援。
月之羡听了他眼下的苦恼,当即建议着,“那就让全村的人都拿起武器,只要能动的,甭管是刀还是锄头。”
这话谢明珠是赞成的,主打一个气势上也要压对方一头,何况占据着天时地利的好位置,于是也连忙附和道:“是啊,大家训练好了,回去可以组织起村寨里的人,也跟着训练一二,不求像是你们这样高强度训练,但最起码要有对抗海盗的勇气。”
卫无歇难得和谢明珠夫妻里统一战线,“是这个道理,说白了那些海盗和山贼又有什么区别?不过是他们在海上躲起来罢了。但说白了就是一帮莽夫,根本就不懂什么排兵布阵,也就是拿命来拼,只要大家拿起刀有勇气和他们对抗,也不是没有生机可言。”
又想起当时那石鱼寨,即便已经烧得只剩下残垣断壁了,但如今回想起来,只怕他们也没有什么防御措施。
于是便提议道:“其实还可以修建些哨塔围墙,不管怎么说,能挡住海盗一时。”
这要命的时候,但凡多争取些时间,都能得到更多的生机。
谢明珠和月之羡夫妻两个连连点头,“是这个道理。”
月之羡更是立即表示,“明日我就去找阿坎哥说,咱们银月滩即便是安全,但也不敢保证海盗闯不过海漩,防人之心不可无,只有海边那礁石墙不行,苎麻林那里,即便不修高墙,也要弄些陷阱。”
一时之间,饭桌上也是热闹起来,大家各抒己见,小孩儿们也跟着提意见。
连带着桌下的小狗也不安份,偶尔跟着汪汪几声,似乎也想表达自己的观点。
月之羡是个实干派,昨晚才和大家在饭桌上说,第二天一早,赶在阿坎去衙门之前,就将他堵在了家门口,说起这件事情来。‘
阿坎一听,当即笑道:“还真是和陈大人他们想到一起去了,昨晚衙门里大家才商议了,正是打算过一阵子大家训练完了,回去时顺道通知他们本村寨,筑建防御工程。”
至于要怎么建造,衙门里实在没法子,一来他们人手不够,二来每个地方的地理环境和条件都不一样,压根就不能统一规划。
而且衙门也给不了资金上的资助,便打算像是以往那般,放权给各村寨,让他们自己做主。
反正这建造防御墙和哨塔,也是为了他们自己的安全着想。
月之羡一听衙门都已经考虑到了,那就松了一口气,“行,那我先回家开荒去。”说罢掉头就走。
阿坎看着他,却满脸惋惜,若是当年阿羡也能同自己一起读书,依照他这聪明才智,没准会从岭南走出去。
到了衙门里,自是少不得和陈县令提了一嘴。
陈县令一听,也颇为惋惜,“他是聪慧,如今娶了谢明珠这个媳妇,也算是得了一良师,没准将来还真能混出名堂来。”
说到这里,少不得也要感慨一回谢明珠的本事,既能教大家种植荻蔗,还能给民兵自卫队提供训练秘诀,而且还会做生意,现在都把阿羡引上道了。
她若是哪一日,这身份被赦免,是不是会带着孩子们离开,回上京去?
也不是陈县令嫌弃广茂县不好,而是整个岭南的条件都十分艰难,正常人怎么可能会留在这里?
一想到这个可能,他们广茂县就痛失人才,急忙拉住阿坎,“我问你个事儿?”
“什么事儿?”阿坎只觉得陈大人这神情有点怪怪的。
“是这样的。”陈县令一时还真有点难以启齿,本来当时让谢明珠嫁给阿羡就是趁人之危了,现在还想将人彻底留住,他觉得有点不是君子所为。
可是没办法,想到广茂县的老百姓们,只能做一回小人了。
于是咬了咬牙,“你得看好了阿羡,这小子年轻,又要去外头做生意,花花草草的,我实在担心,要是惹了他媳妇不高兴,回头人家身份得到赦免,那是迟早的事情,收拾包袱走了,对咱们可是天大的损失。”
陈县令虽人在这偏远之地,但是朝廷斗得如火如荼的,他高低也是个朝廷命官,对于这政治斗争,多多少少是能看透一二。
此番虽看着是开阳长公主被驸马背刺,可镇西节度使的位置还是捏在她手里,这南边没有什么兵力可言,主要就在北、西、东三个方向。
除了皇城里的那禁卫军,如今朝廷三分之一的兵权,依旧是在开阳长公主的手里。
他现在甚至怀疑,当初镇北侯府才为国捐躯,他这家眷就被流放,怕是有人从中作梗。
他们到此处,不过是成了政治斗争中的牺牲品,有人需要他们来岭南吃这个苦,将来也好给当今身上添个污点。
想到这些,他不由得叹了口气,现在朝廷的局势越来越乱了。
而阿坎听到他的话,虽眼下看着阿羡对他媳妇是一心一意,但他到底是年轻,一时之间也是担心不已,“大人考虑得对。”回头看来得和爹那边说一声,阿羡这出去做生意,得叫个可靠的人跟着才能放心。
月之羡正在犁地,一连打了几个喷嚏,顿时一脸警惕地扭头朝后面提着钉耙耙草根的卫无歇,“你是不是刚刚在心里骂我了?”
卫无歇面对这天降大锅,一脸无奈之色,“你觉得我现在有功夫去骂你么?”他看着这一大片地,不知道什么时候草根才能彻底耙完,心如死灰中。
月之羡半信半疑地瞪了他一眼,“你最好没有。”这些地一直荒废着,不说有不少石头,大部份地方还板结,草根又多,不然早就已经犁完了。
现在看来,还得要一天,可惜这城里没有谁家有铁齿杷,而且自己又要将骡子带走,所以这些地,只能慢慢手动耙了。
不能再继续拖了,他得赶紧下乡收货,等将这些寨子都转完回来,牛大福家那边的小把件也应该做好了。
自己得赶紧在今年之前,出去一趟。
因此中午的时候和谢明珠商量,“这么多地,只靠着你一个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种完,不行的话,到时候雇几个人来跟着帮忙吧。”
荻蔗的种子自己已经找好了,现在就等地弄出来,土垄打好,便能种植。
还有池塘附近地,两锄挖下去,里面的泥土也都是潮湿,想来完全可以改成水田,正好种上水稻,回头还要问问阿坎哥他们培育的秧苗有没有多的。
卫无歇坐在旁边扒饭,听到他这话,忍不住抬眉看了他一眼,“你什么意思?”搞得他不是人一样?
但此话只引来月之羡一阵嗤笑:“就你,你耙一天的地,都不如我媳妇早晚阴凉时候耙得多,就你这样的,给你算五文钱一天都嫌高。”
这话卫无歇气得满脸涨红,但却又无法反驳,因为谢明珠的确是只做早上和下午那阴凉地时候,太阳出来她就回家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