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况她在河边放了两个虾笼呢!准备明日做中饭给工人们吃的时候多加一道菜,所以就拿此事来说,“别去了,不然恐惊着虾,只怕明天没得多少收获。”
这话果然有用,几人方顿住脚步,放下了撮箕锄头。
收拾一回进屋去。
谢明珠也进屋上床躺着,对于月之羡熬夜加班早就习以为常。
毕竟卫无谨这不出意外的话,明天就要带着货去顾州了,今晚熬夜是实属正常的。
不过这样一来,他去了,月之羡在家里过生辰,十八算是成人礼了,到时候要给他怎么庆祝才好?
这想着想着,迷迷糊糊睡了过去,夜里好似听着沙沙的雨声,又觉得好像月之羡回来了,反正自己绝对是听到了他的声音。
而且好像还听到萧遥子也在说话。
萧遥子的声音怎么可能出现在屋外,他可早就回去休息了。
于是谢明珠只当是做梦。
哪料想第二天一觉醒来,倒是看到五个孩子在楼下扎马步,不过却未见萧遥子的身影,倒是宋兆安那边已起来,在洗漱了。
她正感慨着这二师兄执行力还是很强的,昨天嫌弃他慢,今天他就早起几分。
这时候孙嫂子从厨房处的连廊走来,“夫人。”手里端着煮好的海鲜粥,“掌柜的昨儿和三老爷一同出城去了,叫你不用担心。”
“出城?”谢明珠按了按脑袋,有些不确定是不是自己幻听?一时又响起昨晚的说话声,所以那并非是梦?
“嗯。”孙嫂子应着,转身去厨房里拿碗碟,一面朝楼下的宴哥儿他们喊,“时间差不多了,赶紧洗手上楼吃饭。”
谢明珠还想问她出城作甚去,可看这样子,多半也不知道,不然就直接告诉自己了。
王机子的房门打开,呵欠连天地出来,“咋的,我听孙嫂子说,阿羡和小遥出城了?”
谢明珠点着头,“您老一点不知?”不都说老人家眠浅么?他睡得那么死?
王机子一边朝楼下走去,准备洗漱,一边回着:“倒是知道他俩会跟着出海,但没想到昨晚就忽然要启程,这船今日估摸就到狗牙滩。”
“出海?”出城和出海可是两个概念,谢明珠的声音一下提高了许多。
连忙追上王机子的脚步,满是担忧:“您这话是什么意思?阿羡跟着他们去做什么?”这船是要去元宝岛,是打海盗的,三师兄跟着去自己能理解,毕竟三师兄武功高强,但月之羡跟着去添乱么?
而且大海的恐怖,在银月滩去赶海那次她就见识过了,几十米高的浪花不要钱地扑来,能活生生将人一身的骨头给砸个粉碎。
更何况月之羡连出海打渔的经验都没有,凭何跟着去?
王机子顿住脚步,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正是怕你担心,阿羡才没和你说。”虽然这也是昨天才决定的事情。
“现在我知道,就不担心了么?”谢明珠是真有些生气了,“您老也不拦着?”
洗漱好带着妻女过来的宋兆安解释着,“明珠,这事儿没法,几个大师算了几回,就得阿羡跟着去。”算是压船,保个顺利平安。
谢明珠越听越糊涂了,什么时候这些搞学术的读书人,还信起这些来了?反正这一时之间,她是有些没接受,故而也没仔细听他们在耳边叽里咕噜的劝说是什么。
直至听到宴哥儿他们也发出惊呼声,表达了对月之羡跟着出海的事情不满,谢明珠才从被瞒着的愤怒中恢复过来。
可人都已经走了,这会儿怕是已经到了狗牙滩,而且昨天自己过去送茶的时候,听他们那意思,打算一边行驶一边修船。
所以哪怕自己现在追去,船也已经离了狗牙滩。
这会儿也只能生闷气。
偏还要一帮孩子要去读书,所以她连自己生气都顾不上,反而劝慰起孩子们,不用担心。
好不容易王机子和宋兆安就他们带去了书院,谢明珠才开始叹气。
“小婶也不必太担心,郡主也跟着一起去了,想来不会有什么事情的。”宋知秋想着,郡主都在船上,那大家肯定会力保船只安全,再有真遇到什么危险,不是还有三师叔么。
谢明珠继续叹气,然后问她俩,“你们看过大海么?”
姐妹俩点着头,宋听雪一边揉着胳膊一边回着:“看过,去往北方冰原的时候,走了一段水路,不过后来温度太低,不过两天就下了船。”
他们所乘坐的朝廷大船自然是没有被冻住,但是沿着海岸线,越是往北走,那边海面被冰冻住的小渔船就越来越多,挡住了航线。
这样就只能绕道去往深海,故而就在半道下了船。
谢明珠一听,那才两天,显然没看到海上的狂风暴雨是有多恐怖,那都不算是见过大海。
不过见宋听雪揉手臂,便道:“想是昨日你头一次拿锄头,用了大力,这几天只怕都有些肌肉酸软,不过不妨事,过几日就好了。”
宋听雪还以为是自己得了什么病,听得谢明珠说,原本满是忧虑的脸上,顿时露出笑容来,“原来是这样,那以后我再继续拿锄头,会疼么?”
“经常锻炼的话就不会。”谢明珠回着,想着一会儿牛老大和挖地基的工人们都要来了,也收起这沮丧心情。
反正人都走了,再担忧也没用了,倒不如分散一下注意力。
而宋听雪得了她这话,也顾不得手臂的酸痛,跟着孙嫂子收了碗筷,又去和莫嫂子打扫卫生洗衣裳。
柳施和宋知秋见了,也过来帮忙。
她俩倒是没有身上酸痛地方,但不知道是不是昨天跟着洗衣服的缘故,昨晚睡得竟然很好,晚上没像是以前一样,总是经常醒来。
很快牛老大带着人来了,昨日挖地基的工人也陆续到,谢明珠将他们都交给牛老大安排。
还以为今天会继续砍竹子,毕竟昨天下雨,没能将木材运送过来。
谁知道牛老大将他们带着出去,过了半个时辰,声音就在河边传来。
原来是昨晚下雨涨了水,所以今天牛老大就用河水运送木材。
木材用防水布包着,扔水里就顺着河水漂,又有他们在前面牵引,一路给引到了菜地旁边,就直接拉到院子里来了。
谢明珠在城里也没少见大家用这法子运送木材,但自家头一次用,又有不少长梁,她还是很担心,盯着瞧了一个上午。
待木材都全部运送了过来,这才安心。
下午便出门去糖坊看一眼,原本是打算去首饰铺的,再去商栈那边看看,卫无谨走了没。
然半路就被和气钱庄的人请了过去。
她没和木雍打过交道,找她的自然是柳颂凌了。
而且她一直没空去那玉祥堂帮萧沫儿打听花怜芳的事情,倒是这木雍连日给花怜芳送礼物,故而谢明珠就让柳颂凌帮她盯着些。
这如今只怕是有了消息,故而赶紧过去。
果然,柳颂凌早就等着,见了她一脸的激动,“明珠姐,你小姑子没认错人,那花怜芳就是王家的姑娘。”
她说着,一面骂京中的人胆大妄为,竟然连死囚都敢弄出来卖钱,也不怕连累无辜之人。
一面又骂那木雍:“还是这色胚查到了,不过我观秦掌柜也不知王姑娘的底细。”
她这色胚没骂错,木雍的确是好色,而且现在为了集邮,连这王显盈的身份都查到了,少不得说,这的确是有些本事在身上的。
一时也是替王显盈担心,“他不会拿这个事儿要挟王显盈吧?”
柳颂凌摇着头,“那倒不会,他虽不是什么好人,但也不是那种趁人之危的小人,身边的这些女人,都是心甘情愿跟着他的。”
不过柳颂凌更震惊的是,“明珠姐你说这隐秘的事情,他又不是你小姑子,怎么能知道王姑娘身份的?而且这他都能查到,那我平日里做什么,是不是都在他眼皮子底下?”
但又有些疑问,“那他怎么也没说什么?”
还真别说,是这个理。但是至于木雍为什么没管柳颂凌,谢明珠还真拿不准,眼下只能想着他这等无聊之人呗,就自以为是上帝之眼一般。
柳颂凌忽然想起另外一个消息,“对了,还有一件事情,苏雨烟没了。”
“没了?”谢明珠记得苏雨烟不是做了那守备将军的妾室么?“你何时听来的消息?”
“就昨儿晚上,钱庄有人从州府过来。”其实死就死了,晒盐场那边的流放犯每日都有人在死,只不过这苏雨烟是苏雨柔的妹妹,苏雨柔和谢明珠又要好,柳颂凌才关注些的。
谢明珠沉默了片刻,才开口,“就暂时当不知晓算了。”虽然不确定苏雨柔是否真将亲人都放下了,但这不管怎么说都是她的妹妹,她现在过得好好的,丈夫儿子都有了,一家三口和乐融融,而且还在坐月子。
就算要告诉她,也好歹等出了月子再说吧。
现在是担心王显盈的身份。
她暂时是没有什么办法的,柳颂凌也要休息,便没多留。
谁知才从柳颂凌这里出去,就被人拦住了。
是木雍的人。
谢明珠知道木雍长得不好看,年纪又不轻,但是没想到长得比自己预想的还要丑几分,这让她想到了那日雨后,小时揣在荷包里的癞疙宝。
木雍满脸没有一处光滑的皮肤,皆是大大小小的痘子,谢明珠看到的时候,对柳颂凌也生了几分佩服。
以后谁再说柳颂凌吃不了苦,自己一定替她反驳。
她是第一次见木雍,但木雍却是已经见过她很多次,此刻眼里也是丝毫不掩的爱慕之色,不过他这个人怎么讲呢!
主打一个要对方心甘情愿。
而谢明珠丈夫俊美年轻,木雍也深知自己一辈子没个机会,所以哪怕有那个心思,也早早放弃了。
不过对于谢明珠这张美丽的面庞,如此近距离,不看白不看。
只是这种明晃晃的爱慕里甚至还满是欣赏,根本就让人没法厌恶生恨。
见谢明珠坐下后也不喝茶,也没露出半点惊慌,他只能笑着开口:“谢夫人很是能沉得住气。”
谢明珠抬眼看朝他,“还不知二当家有什么指教?”
“指教不敢,不过那花怜芳的事情,你也不必太担心,知道的人,我都处理得差不多了。”他微微一笑,笑起来就更丑了,不知是不是他们所谓的毒瘴丹吃多了,好些牙齿都变黑了。
谢明珠不着痕迹地收回目光,眼下还坐在人家院子里,对方长得再怎么不忍直视,她也没那胆子表现得太明显,只垂下头看茶碗,“二当家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个?”
正琢磨着他这是几个意思,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连忙问,“花怜芳也知道你帮了她?”
木雍再度笑起来,“是啊,她很感激我,等还完了秦掌柜的恩情后,就会来我身边。”
他是懂拿捏人心的,一边不停地送花怜芳礼物就算了,还不着痕迹地将她身边威胁和隐患全部消除,这样对于一个命运多舛的小姑娘来说,只怕是安全感爆棚吧。
如今能撇开外貌和年纪而愿意跟他在一起,似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了。
果然,他这个人是有些本事在身上,毕竟谢明珠从和柳颂凌的接触中,不难看出柳颂凌对他,虽说没有什么爱慕,但也不讨厌。
而且在柳颂凌怀孕以后,他对柳颂凌的一切安排,都相当的完美,甚至手底下的人对柳颂凌这样恭敬,只怕也都是他的意思。
只不过谢明珠忍不住有些惋惜,这木雍有这样的脑子,但凡拿来放在做别的事情上,早就功成名就了。
“谢夫人为何用这样的目光看着再下?”他下意识摸了摸自己这张脸,丑是丑了些,但谢明珠看他这目光,也不像是嫌恶啊。
第136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