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了血,可能人贩子会恼羞成怒,但同样这些围观的人群看到见了血,也会报官!
她先踹孩子的时候,将前面的人都吓了一跳,还有人张口骂谢明珠,“你这女人看着生得仙女一样,怎如此恶毒,亲生儿……”
只是话还没说完,就一脸惊恐地大叫起来,“血啊!”
是啊!血啊!
谢明珠也不知道自己扎到哪里了,反正大拇指长的刀刃,全都插进去了。
又随着她快速拔出,这会儿一道血柱子就直接嘣了出来。
腥臭的味道顿时将围观的众人吓得纷纷避让开,有人如同谢明珠所预想的那样,慌里慌张地大喊气来:“报官!报官!快报官!杀人了!”
谁也没料到,她会忽然动手。
便是地上还没爬起来,继续维持着被恶媳妇磋磨的老妇人。
或是那个哭得满脸眼泪,看起来伤心欲绝的男孩,摔倒后都愣住了。
他们以前用这样的法子,不知拐了多少漂亮的女人,送到州府的花楼里去,或是卖给外地的人,从来没有哪个女人会如此大胆。
一般情况下,都不等男孩儿哭着求她别走,只老妇人出马,那些姑娘就都吓傻了,只知道哭,或是大喊大叫挣扎喊救命。
她一哭,他们这些所谓的‘家人’就更能顺理成章在大庭广众之下将她禁锢起来。
如此不但没有人去报官,反而当他们是家事,看一看热闹,就散了。
心情好的,还要说那姑娘几句不懂事不知好歹。
像是谢明珠这样的情况,他们头一次遇到,不说话不哭不喊不辩解,就直接动手。
男人本来胸口吃痛的时候,就要扬手朝谢明珠扇过去。
谁知道谢明珠拔匕首的动作竟是那样快,以至于那血柱子嘣出来后,他自己看着那血呼哧啦的猩红血液,便被吓着了。
只顾得上手忙脚乱去按自己的伤口,又听到有人喊报官,比谢明珠都着急,大喊着,“别,大家别报官,我们就是家务事。”
可他越是说不报官,就越是架不住有好心肠的人不忍看他这个‘老实人’被媳妇欺负啊!“怎么会是家务事,兄弟你这都见血了!”
这会儿谢明珠反而得以脱身,那小孩和老妇人又都还躺在地上,其他人也都被男人胸前的血柱子吸引了过去。
不过谢明珠也不敢大意,谁知道他们还有没有别的团伙,因此这会儿已经借机退到一处摊位前。
倘若他们还真有团伙过来,那么下一步就是掀翻这摊位。
“谁,谁报官!”要说到底这草市位置选得好呢!这才有人喊着报官,立马就有衙役来了。
只是谢明珠听着这声音,倒是熟悉,连忙朝着人群里瞧去。
男人慌里慌张的,都快顾不上自己胸口处的伤,那地上的老妇人这会儿也麻利爬起来了,小孩子也是如此。
只是小孩子想来是因为看到官差,心里害怕,下意识地就想要跑。
那老妇人心理素质是不错的,察觉后强行按住了他的肩膀,一面连忙与来的衙役解释:“大人,都是家务事,就是我家儿媳闹。”
男人闻言,也忙附和点头,“是啊,劳烦大人白跑一趟了,我这就马上带她走。”说着,竟然还胆大包天地想要过来拉谢明珠。
且说这被喊来的衙役不是别人,正是中午谢明珠在衙门口遇到的阿来,这会儿听到男人的话,还真当是家务事,自不愿意多管。
毕竟有句话说的好,清官也难断家务事。
谁知道一转头,竟然看到这男人意图去拉谢明珠,当即就将刀横拦了过去,防备起来,几乎是怒吼出声:“这是你媳妇?”他要是没记错,好像谢明珠当初是许给了银月滩那个小白脸。
男人还没察觉出问题,忍着失血过多后的头晕目眩,赔着笑,“是啊,大人这便是我媳妇?”
阿来却是冷笑一声,摸出哨子吹响了一声。
众所皆知,他们衙差这哨子,是特制的,哨声一响,便意味着有案子发生,需要立即支援!
男人那原本因为流血过多而显得苍白的脸,这会儿更是难看了,一时不知这衙役怎么会吹响哨子?但想到自己不能白受伤,而且这女人又比以前拐的那些女人都要漂亮千百倍,没准能换个上万两银子。
有了这上万两,别说自己可以从此金盆洗手,回到老家做个土财主,就是后世子孙们,也能跟着享福。
所以并未选择退却,反而壮着胆子问:“大人,您这是?”又下意识看了看自己胸口上的伤,便猜想莫不是这多管闲事的衙役看自己受了伤,怕出人命,才叫人的?
于是连忙解释着,“大人,我这伤不碍事的,何况她是我女人,我还能状告她不是?”
紧张得额头上已经冒汗的老妇人听到这话,似也冷静了些,“对对对,大人这是我们自家的事情,就不麻烦衙门了。”说着,连忙推身边的男孩儿,示意他去拉走谢明珠。
她不信这衙役眼皮子底下,这贱女人还会动手?
阿来却是没理会他们,而是担忧地问谢明珠,“沫儿嫂子,你没事吧?”
谢明珠摇头,“我没事,先把人抓住,我看他们娴熟得很,没准以往用这样的法子,拐了不知多少姑娘呢!”她说话间,已是绕过挡在自己面前的阿来,一手拉住老妇人的胳膊,一手扯住欲跑的男孩。
围观的众人,这会儿哪里还不明白,这竟是人贩子,谁料想,人家和衙役认识,这些人贩子不是撞到刀口上了么?
又听到谢明珠说,他们可能以这样的法子拐卖了不少人,一时群民激愤,当即便也过来帮忙,有的连忙朝谢明珠道歉:“这位娘子,方才对不住,叫这几个歹人一骗,险些上了当。”
眨眼间,这老妇人和想跑的男孩儿,就被按在了地上。
至于那男人,在听到衙役喊谢明珠的时候,心一沉,就知道大势已去,当即就准备拔腿跑的。
不过受了伤,又流了那么多血,他一动阿来的刀就按了上去,人一慌,脚一软,也是蹲坐在地上了。
而比对面衙役更快到这里的,是银月滩的人。
他们听到这哨子声响,又得知前头有人吵架,故而就过来瞧热闹。
这会儿一看,竟然是人贩子盯上了他们银月滩的媳妇,那还得了?
也不管阿来这个衙役在不在的,谢明珠先被阿香婶和村子里的两个嫂子拉到一旁,连忙询问安慰的,一帮男人和大小子们,全都朝这三人扑过来,好一阵拳打脚踢。
阿来顿时给吓得脸都白了,又忙着去拦,又是扯着嗓子大喊:“你们别乱来,可别把人打死了!”
谢明珠看到村子里的人为自己报仇,心里感动的同时,听到阿来的话,也连忙出言阻止大家:“别打死了,回头还要审问他们,也许被拐的其他人还能找到下落。”
得了她这话,众人这才逐渐收了手。
只见三个人贩子这会儿不管老的小的,一个个鼻青脸肿的,在地上卷成一团,身下也湿漉漉的,散发着一阵阵骚臭味。
阿来本欲上前查看伤势如何,如今见他们身下那一滩,立即露出嫌弃的表情来,只抬脚去踹了两下。
那男孩吓得一个哆嗦,连忙哭喊:“我招,我招,我都招了。”一面还不忘指着旁边的老妇人:“是我奶,是我奶让我见着漂亮姑娘就喊娘,和我一样的小孩,没大人在旁边就让我给他们糖骗到巷子里,呜呜。”
老妇人想阻止,奈何脸被打肿了,牙也掉了两颗,这会儿嘴巴一动,痛得她浑身发抖,只能拿一双眼睛死瞪着男孩。
她刚才还想,只要他们死咬着不承认,说是认错人了,衙门能拿他们如何?
谁知道这孙子如此不争气?
至于那中年男人,本就受了伤,如今又被银月滩的人拳打脚踢,这会儿早就就昏死过去。
原本还有些人觉得,银月滩这些人到底有些过分了,那男孩看着也老实,不像是跟着作案的样子,没准今儿是头一回呢!
他们怎么也能下那样重的手。
谁曾想这会儿竟然听他认罪,不但不是第一次作案,跟着祖母一起合伙拐骗年轻姑娘,甚至连小孩儿也不放过。
当即就有亲戚家丢了孩子的,这会儿控制不住,也想上来动手。
阿来听到后,也觉得这三人死有余辜,不值得同情半分,但案子还没查,怎么能叫他们出事?当下见有人又要动手,连忙拦都拦不及。
好在这会儿,杨德发这个捕头带人来了。
眼见着地上躺着的三人,正欲要问,却见谢明珠也在这里,“明珠,你怎在此处?”不是,媳妇和沫儿怎么回事?人家难得来一趟城里,这还不留人住一宿?
谢明珠是顾不上和他多解释的,只指着地上这三人,“我才在草市转了会儿,就被这几个人贩子盯上,一来便说我他们家的媳妇,那小子更是扯着我叫娘。”她可生不出这么大的儿子来。
其他人一听,也是你一言我一语的,甚至连那男孩儿刚才的招供也一一说了。
杨德发一听,表情顿时变得严肃起来,这是遇着大案子了!尤其是得知对方拐卖了不少年轻姑娘,心头更是愤怒。
他们广茂县人口比别的县都要少,适婚女子更是少之又少。
这些天杀的人贩子,竟然还敢主意打到这上头来。
忙示意身后的衙差们将人绑了,“这等胆大包天之徒,你放心,衙门必然会给你一个交代!”竟然敢舞到他们衙门口来。
谢明珠作为受害人,也一起跟着到衙门里去,银月滩的人不放心,挑了两个年轻人跟着谢明珠一起过去。
审案的大堂很简单,就在屋前的台上。
三个人贩子被弄醒,谢明珠这里也将前因后果给道清楚,还有不少热心人跟着过来证明。
而那个小人贩子早前又招了供,所以如今这案子倒是不难审,很快就从他们口中得知,他们就是一家祖孙三代。
从根上就坏掉了的一家子。
男孩儿的娘也是他们从别处拐来的,生了男孩后,母子俩都是好吃懒做的主,那男孩的母亲觉得生活无望,便跑了。
当然没跑掉,反而叫这黑心烂肝肠的一家三代转手给卖了出去。
见过恶婆婆卖儿媳,丈夫卖妻子。
却从未听说过男娃儿卖娘的。
实在是令人发指!
眼见着一个生过孩子的女人都能卖钱,祖孙三也是找到了一条发财之路,从此一发不可收拾。
这些年来,就在岭南各处流窜作案,年轻女人和小孩,总共高大四十五人之多。
但从来不敢像是今天胆子这么大,一般都在偏远些的地方。
而且一般也是老妇人出马,装受伤博同情,或是那男孩儿假装与家人走失等等。
以此来骗年轻女子或是小孩子们,拐骗到无人或是偏僻之地,然后由中年男人来动手。
众人听罢,无不乍舌,只恨不得将这祖孙三代都千刀万剐。
而今日敢在衙门对面的草市起这熊心豹子胆,只因这些年虽拐骗了不少人,但因姿色平平,卖来的银子也只勉强生活。
何况他们也是干一阵子就快活一阵子。
所以手里没了余钱,瞧见谢明珠这样一个绝色姿容的单身女子,便决定冒险赌一把。
毕竟上次他们在州府那边,听闻这种姿色的女人,能卖到上万两。
上万两,那是天一般大的数字了。
哪里能不动心?
一贪心,就容易出事儿。
这不,现在祖孙三代喜提砍头套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