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亲自看着满银冲了一杯后才放心地跟着梁满仓一块儿出去。
两人坐上公交车去公园。
今天公园里人还挺多,两人在划船售票的地方排了会儿队才买上票坐上船。
一条小木舟不大,也就能坐两三个人的样子,一眼望过去,湖面上划船的也大多都是出来玩的情侣,梅锦和梁满仓身处其间,一点也不违和。
两人面对面坐着,梁满仓掌舵。
梅锦问:“你会划船吗?”她可从来没听说过他划过船。
“不会。”他话音刚落,小船就在湖面上自转起来,而且歪七扭八的,好像下一秒就会翻一样,吓得梅锦两只手赶紧抓住了木船边缘,因为前世的原因,她现在有些害怕进水里游泳了。
梁满仓笑起来,将船稳住,慢慢往前走:“放心吧,我会划船,而且你就是掉下去了,我也会很快把你捞起来的。”
意识到他是在捉弄自己,梅锦鼓起嘴哼了声,不满道:“也就是在船上了,要不然你看我还跟不跟你一起。”
“那不跟我一起可不行。”梁满仓笑,说起学会划船的过往,“我是差不多十三四岁学会的,当时我那个木工邻居出去给一位船夫修船上的零件,我因为好奇就跟着一起去,那时候好多地方都没有桥,要过河只能划船。船修好,过河的时候,我问船夫能不能让我划一下,他就教了我一些技巧,后来打仗时又用到这些技巧,也就把划船练得更熟练了。”
“但当时划船是为了打仗,求快,哪有现在这副闲情雅致,可以在湖中心慢慢悠悠地划,还边划边欣赏风景。”
这边的风景委实不错,草木青翠,湖水清澈,偶尔还能看到鱼从水面露出吐的小泡泡。
梅锦听完也不跟他计较刚才的事了,两条手臂高举起来深呼吸了下,感慨道:“这偶尔出来放松放松,真舒服呀。”怪不得有这么多情侣来这边。
小船不急不缓地驶在湖面上,岸边柔软的柳树枝随着微风轻轻摇摆,不同品种的小鸟叽叽喳喳叫着,水面被船桨搅得荡漾,发出细微的水波声,所有声音混合,构成一道天然的交响乐。
梁满仓看着对面闭上眼睛的人笑起来,柔柔的风吹在她脸颊,吹乱了她的碎发。
太阳照到水面上,波光粼粼,映照在她眼底,更加水润明亮,知微的一双眼睛就是随了她,明眸善睐,像是会说话般,很是招人疼,抱出去,谁看谁都夸。
两人划完船,在公园逛了逛,出去找了家小馆子吃饭,一人一碗鱼丸面,梅锦怕他不够吃,从自己碗里又给他夹了些。
鱼丸筋道,面也爽滑,店家放了虾皮提鲜,味道十分鲜美。
两人吃完饭,慢慢在城里踱步,城里虽比不上首都,但也比师部要繁华得多,路上人来人往,干什么的都有。
路上还有爆米花的,“砰”一声,一股烟冒出,米花就爆好了。
梅锦拉了拉梁满仓袖子,往那边走,说:“买一包回去,满银肯定喜欢吃。”
她过去问价:“叔,这怎么卖的?”
“一袋三毛,你要是自己拿米来,我收你五分钱加工费。”
梅锦点头,掏钱买了两包,这东西师部没得卖,来都来了,买两包回去放着吃。
梁满仓接过拎在手里。
现在时间还早,两人也不想这么快回去,但街上又的确没什么好逛的了。
这时梅锦看到一家咖啡店,道:“我们进去坐坐吧?”这咖啡店也就能开这两年了,再过几年街上可看不到这种跟小资情调有关的东西了。
梁满仓没意见,虽然他不喜欢喝咖啡,但还是陪着她一人点了杯尝尝。
梅锦加了奶和糖进去,递给他道:“尝尝怎么样,还苦吗?”
梁满仓端起来抿了口,“好多了。”不过他还是不喜欢。
梅锦也没有强求,慢慢品味起自己的那杯来,突然想起什么说:“你还记得你第一次带我去学校的咖啡馆吗?”
“记得,怎么了?”
“没事,我就是突然想起来那天陶晓灵来家,跟我们一起去。”梅锦将咖啡放下,“江医生前几天不是来信吗?信里就提到了她。”
“她怎么了?”梁满仓顺着问。
“倒也没怎么,就是江医生信里说她们医院挑选医生去苏联进修,这种都是要优秀医生才能够被选上的,陶晓灵医术好,家境也好,选她去苏联是板上钉钉的事,但她拒绝了,说愿意把这个机会让给更有需要的人。”
梁满仓有些惊讶,毕竟以他对陶晓灵的粗略了解,她不太像是这种无私奉献的人,甚至因为如此,他有时候还会觉得诧异,以陶校长和张老师夫妻俩的精神,女儿为什么会跟他们完全不同。
不过这些都是别人的家事,他点点头没多问。
梅锦小口抿着咖啡,信里江医生还说自己也很想要进修名额,可惜名额是个香饽饽,轮也轮不到她,只能看着别人意气风发地去苏联。
梅锦当时看到江医生的这段内容时,不仅不为她惋惜,反而还有些庆幸,庆幸这件“大好事”轮也轮不到她,要不然再过几年可就麻烦大了。
想到这,她又问:“陶校长和张老师现在还在军校里吗?”
“在啊。”梁满仓点头,“不出意外的话,他们应该会一直在军校里吧?毕竟国家需要人才,而学校是培养人才的地方。”
“哦。”梅锦应声,不再去想他们一家子,而是说起广播站的事情,“听说我们广播站要进新人了。”
“嗯,这事我知道,被塞过来历练,增加履历的,有点背景,干部科一开始不知道把他放哪好,不知道谁想的,给安到广播站去了。”毕竟这种人大家心里都清楚,人家不会在这危险地区久待,估计镀一段时间的金,就会被提到首都去。
梅锦诧异:“都说是来增加履历的了,怎么安到我们广播站,这写履历上对人家来说也不好看吧。”
梁满仓笑得意味深长,跟她解释:“履历上当然不会这么写了,而且也不是一来就放到广播站,会让他在各部门乱转一通,有东西能说出去,最后再放到广播站,省得他累着,也省得他在重要部门帮倒忙。”
梅锦瞪大眼,没想到还能有这种操作,摇摇头觉得人跟人真是不一样。
第39章 渣男 没想到在这广播站,她竟然还成了……
梁满仓今天加班, 晚饭都没回来吃,也就更没有跟梅锦一块儿下班。
等到九点多钟,路上都没什么人了,他才到家。
他拿掉帽子挂在门边, 边解外套边进屋, 一开门就见梅锦坐在桌子边咬着笔头, 一脸的为难。
他笑起来问:“这是怎么了?愁眉不展的。”
正好他回来,梅锦还想问问他意见, 台灯把她的眼睛照的亮亮的,开口解释道:“今天明站长说, 我们广播站的自己播的东西都太简单了, 而且也太清闲。”
说清闲也的确,除了要按时按点地放军号, 其余也就是八点的新闻通知,和下午五点的朗诵或小说。
梅锦对这个工作内容是适应良好,而且十分喜欢, 毕竟可以有大把的时间摸鱼,但上面却不满意, 觉得一个站里有三个广播员,就弄出来这么点东西实在是敷衍!
没办法, 明站长只好要求他们一人相出一个点子来,早上八点的新闻通知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动的, 而其它时间除了军号都可以改变改变,当然,这意思也不是说要让广播从早到晚的不停歇,毕竟这样就算广播员受得了,师部里的大家也受不了。
梅锦问他:“你会不会觉得我们每天播的东西太单调?”
梁满仓将外套挂起来, 走到她身边无奈笑了下:“我们作战科都忙得团团转,也就早上八点能听听广播,怕错过什么消息,其余时间,广播播了什么,我们都是不在意,也不会留心去听的。”
梅锦握着笔卡了下,他说的有道理,看来问他是问不出什么好建议来了,她长吁短叹,不忘关心道:“你晚上吃饭了吗?”
“吃过了,食堂送到大楼里的。”他们要是哪天忙的厉害需要加班,就会联系食堂送饭。
“那你现在还饿不饿?满银锅里给你留了饭,余火温着,应该还热着。”
本来不饿的,这一说起来,梁满仓又觉得肚子里有些空落落,他在她肩膀上捏了捏,给她祛祛酸:“那你想着,我再去吃点东西。”
“去吧。”梅锦低下头看着被画的乱七八糟的白纸,没再管他。
广播,她只在上学时的教室里听过,那时候广播都有什么节目来着,她皱起眉使劲想,她那时候也不爱听广播,课间放广播的时候,她都在看小说聊八卦喝水上厕所,广播里除了对各班级表扬批评或者学校强制每个班都必须听的安全教育……
等等,安全教育?
梅锦有了点想法。
万事开头难,想到了安全教育,她又想起听过的车载收音机,跟广播有点异曲同工,而收音机里的栏目可就多多了,什么点歌、娱乐节目、讲鬼故事之类。
其实这时候也有收音机,里面也有很多栏目,但收音机多贵,可不是谁都能用得起的。
梅锦把从前世得来的灵感在脑子里筛选了下,留下适合师部的东西。
梁满仓吃完饭,收拾好,又进来,见她眉开眼笑,问:“这是有眉目了?”
“昂。”梅锦扬了扬下巴,手下笔动的飞快。
见她没有主动说的意思,梁满仓也就没在这时候打扰她,轻手轻脚出去洗漱。
第二天上班,梅锦因为每次都要跟梁满仓一起走,所以她一直是三位广播员中最早到的那个。
她打开门进去,点上炉子先把热水烧上,现在天又有点转凉了,还是要多喝热水。
她做完这些,回到自己位置上坐下,把昨天写到半夜的文件拿出来,又仔细检查了一遍,看有没有遗漏之处。
又过了大概十分钟,边书云和刘伟也一前一后到,毫不意外地瞧见已经坐下的梅锦,跟她打招呼。
“早啊。”
“早。”
言语简洁,没什么废话的是边书云。
而刘伟就活跃多了,一来就打趣说:“梅锦,你今天又是第一个到的哦,这马上就要把我们两个老前辈比下去了。”
没等梅锦说话,边书云瞥他一眼:“那是把你比下去,你可别带我。”
她说话向来这样,一本正经的表情,说着一本正经的话,但是一点不会让人觉得冲,任谁听都知道她也是在开玩笑。
刘伟笑起来,摆摆手:“行行行,你们两个革命双姝,是我被你们比下去。”
“那当然。”边书云认真点点头。
梅锦没忍住,也跟着笑,又问:“边姐,刘哥,你们报告写完了吗?”
说起这,两人脸上都没了快意,刘伟面露苦色:“这昨天刚布置下来的任务,哪能这么快就写出来,怎么不也得等个两三天才行。”
边书云翻翻手里的纸,也跟着摇头:“我昨天晚上回去倒是想了点,但只写了个开头就写不下去了,不过也不急,站长不是留了三天的时间吗,这才第二天。”
听完他俩的话,梅锦默默将桌面上写了满满当当的报告往下收了收。
刘伟察觉她的动作,顿时瞪大眼,不敢相信问:“梅锦,你不会是要跟我们说,你已经写完了吧?”他边说边朝她这边走。
两只脑袋探过来,梅锦尴尬笑笑:“这,我也是苦恼了好久才想出来了点。”
“点”?两人两双眼睛看向她,指着厚厚的报告问:“你说你这是想出来了点?”重音放在最后的“点”上。
梅锦又干笑两声,挠了挠鼻尖,看天望地,没想到在这广播站,她竟然还成了卷王了。
两人将她的报告拿在手里翻看了下,刘伟感慨说:“果然是年轻,脑子转的就是快,这一下子就想出来好几个点子。”
梅锦挠挠头,谦虚说:“哪里哪里,在精不在多嘛。”
话刚说完,就见二人怒目而视,边书云冷冷道:“虚伪。”
刘伟立马跟上:“就是,你这话在我们面前说可就扎心了。”
三人说说笑笑,到了八点边书云去广播室广播。
广播结束,明站长来了一趟,交代一下大致工作,工作交代完,梅锦正等着他还回宣传科呢,就听刘伟道:“站长,梅锦已经想好了节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