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心话暴露了吧?还说赶不走我呢,这下又不让我进门了。”满银脸上带笑,手挽上她胳膊,两人一块儿进去,“带的都是你们喜欢吃的,还特意把家里的茅台带来了,绝对够贵重。”
“呀,茅台都带来了?那看来是不能不让你们进来,快请进快请进。”
两个人玩笑着,梅锦还弯腰伸手做了个“请进”的姿势。
知微抱着梅花盯着她们瞧,面无表情的。
满银看到后忙解释说:“我跟你妈妈开玩笑呢。”
“我知道。”知微点头,梅花从她怀里跳开,她伸出手说,“姑姑,你给我带糖了吗?要是没有糖,也不能进。”
“嘿,你们母女俩。”满银笑起来,在她脸颊上捏了捏。
“疼疼。”知微顿时笑嘻嘻,“我也跟你开玩笑呢,姑姑。”
“小坏蛋,别跟你妈妈学,回头学成小土匪了。”满银往梅锦的方向瞥一眼,压着声儿道。
梅锦耳朵不动,给她和常永平倒了两杯热水,一杯放蜂蜜,一杯放茶叶:“我都听见了啊。”
“就是要让你听见,要不然怎么会有效果呢?”满银接过蜂蜜水捧着,嗅着上面的甜味对知微说,“姑姑怎么能忘了你的糖果,在我包里呢,你自己去拿,那一整袋都是你的。”
“好嘞!”知微一听,忙屁颠屁颠地去椅子上拿她的包,从里面找到糖果。
梅锦见状说:“这包糖是你姑买给你的,我就不没收了,但一天最多吃一颗,吃完要漱口,听到没?”知微现在正在换牙期,吃多了糖对新长出来的牙齿不好。
“听到啦!”知微拖着声音,剥开一颗糖塞进嘴里,下意识高兴起来。
满银看着她笑,又低头看了眼现在还平坦的小腹。
梅锦注意到她动作,笑着问:“是不是想让孩子快点出生?”
“是有点。”满银又喝了口蜂蜜水。
李贵珍也笑眯了眼,又关心问:“你现在身子有反应吗?”
“现在还没有。”满银摇头,她现在不管是食欲还是睡眠都还正常,还没有妊娠反应。
李贵珍点点头:“那估计快了,到时候你想吃什么就跟我讲,我给你做。”
“好,谢谢娘。”满银笑盈盈的,左边坐着关心她的亲娘,右边是疼爱她的比亲姐还亲的嫂子,她只觉得自己幸福极了。
她问:“嫂子,你当初怀知微的时候反应厉害吗?”
“什么反应?”知微听见自己的名字,连忙凑过来好奇问。
满银戳戳她婴儿肥的脸,笑说:“你怎么什么都好奇,什么都要问啊。”
知微鼓鼓嘴:“谁让你问的是妈妈怀我的时候呢?那就跟我有关系,我当然要问问了。”
“好好,跟你有关系。”满银笑呵呵,又摇头对着梅锦感慨说,“你真是话又密,脑子转得又快,我是真喜欢知微,要是我的孩子也能跟她这样就好了。”
梅锦:“你跟永平都那么优秀,你俩的孩子肯定也不会差的,到时候生出来跟知微一样嘴又快又密的,你说一句她能顶三句,到时候你们家里可热闹了,说不定你那二婶都被说的哑口无言。”
大家齐齐笑起来,只知微有些不满意,追问:“妈妈,你还没说你怀我的时候是什么样呢!”
“你急什么。”梅锦好笑,伸手指着桌上的橘子支使她,“你给我剥个橘子我就说。”
知微眨着眼思考了下,答应说:“那好吧。”
“给我剥橘子怎么还‘那好吧’?这么不情愿呢。”梅锦故意逗她。
知微吭一声:“妈妈,你还吃不吃橘子了?你要是不吃我不剥了。”
“我吃,你给姑姑剥。”满银说完还问李贵珍,“娘,你吃不吃,让你孙女给你剥一个。”
梅锦眼中带笑,直接拿了三个橘子放到她面前:“知微,那这下你得剥三个橘子了,我们一人一个。”
“三个就三个,剥一个是剥,剥三个也是剥。”知微哼哼,拿起一个橘子剥起来,还催着她道,“妈妈我边给你剥,你边说。”
梅锦忍俊不禁,接过她递来的橘子,掰开,往嘴里放了一瓣,冰凉的汁水炸开,跟后世的橘子不太一样,这时候的要更酸些,她整张脸都皱起来,道:“怀你哪会儿可把我折腾坏了。”
一听这话,满银表情就有些不自然,唇角抽动,脸别过去偷笑。
就知微当了真,还追问:“真的吗?妈妈,那我都干什么了?”
“你在我肚子里倒也没干什么,但闹得我是吃也吃不下,睡也睡不好,吃什么吐什么,因为怀你,我瘦了一大圈呢!”梅锦说着自己点点头,煞有其事的样子。
知微一听,愣得嘴巴微张,满银赶忙提醒:“手别停,我跟你奶奶可还没吃到橘子呢。”
知微却是落下泪来,十分自责。
三人瞬间慌乱,梅锦也顾不上乐了,抓着她的手就将其拉到怀里来,轻柔又好笑地给她擦掉眼边的泪,哄着说:“妈妈逗你玩呢,妈妈怀你的时候可轻松了,一点事情都没有。”
“真的吗?”小家伙泪眼婆娑。
“真的。”梅锦看着她热乎乎的双眼,心中软软,声音温柔,“大过年的,可不能哭,哭了不吉利。”
“就是,快擦擦泪。”满银也帮腔,又小声跟嫂子咬耳朵,“以后还是不能随便开玩笑,孩子太小了,真真假假的分不清。”
“我也正后悔呢。”梅锦把知微抱怀里耐心哄着。
李贵珍笑道:“看来今天是吃不上我孙女剥的橘子了。”
满银立马接话:“没事,吃你闺女给你剥的。”
……
年初六,梁满仓也要回去了。
满银今天特意回来跟大家一块儿送他。
梅锦和知微依依不舍地看着他上车,梅锦把准备好的东西递上去,道:“到了那边照顾好自己。”
“我会的,你在家也要好好的。”梁满仓郑重点头,又低头摸了下知微的小脸,迎着她认真的眼神说,“爸爸不在家,你要乖乖听妈妈和奶奶的话,知道吗?”
“我知道。”知微答应,又问,“那爸爸,你下次什么时候回来?”
梁满仓笑了下:“等天暖和了,我就回来了。”
大家该嘱咐的,在还没走的时候就都说尽了,现在也没什么好说的了,梅锦看了他一眼,冲他点点头,说:“上车吧,早点到,在那边早点安顿。”
“好。”梁满仓深深看着她,随后转身上了车。
汽车嗡鸣声响起,吉普车开远,直到再也看不见。
梅锦回过神,脸上重新扬起笑,招呼着大家进屋喝水聊天。
邻居们推辞着:“不了不了,家里还有事呢,改天再去。”
她们婉拒,梅锦也不多留,跟周围的人笑了笑,就进了院子关上门。
这年还没彻底过去,家里就经历分离,谁都高兴不起来,心里酸酸涩涩的。
李贵珍按着桌子坐下,轻叹一声,问满银:“你们是什么时候开始上班?”
“初八开始上班。”
李贵珍缓缓点了下头。
知微嘟着嘴,嘴上能挂油瓶了,梅锦以手指为梳在她刘海上顺了顺,低声道:“爸爸给你热了鸡蛋糕,你要不要现在吃?”
鸡蛋糕就是那种老式的面包,放的时间长了就会有些干巴,这时候放锅上蒸一蒸,会更热乎煊软,口感也更好。
知微摇摇头,没什么心情:“我现在不想吃,过会儿再吃。”
“行,你什么时候想吃就去锅上拿。”
这时候梅花不知道从哪里出来,尾巴高高翘着,昂着小脑袋往知微脚边蹭过去,边蹭还边“喵喵”叫,那声音又娇又夹。
梅锦瞧见笑起来,说:“今天早上都没顾得上喂它,肯定是饿了,你去给它找点东西吃。”
“好。”知微弯腰把梅花抱起来,小黑猫被仰躺着抱在怀里立马就不动了,四只小爪子朝天支棱着,垂下去的尾巴尖晃了晃,白天瞳孔竖成一条线时,眼睛便只剩下了瞳仁边上的灰褐色。
而到了光线不明时,眼睛就圆溜溜的瞪着,透着几分呆萌可爱,再配上它黑漆漆胖乎乎的小身子,就更招人喜欢了。
就是太小了,还有点尖嘴猴腮的,估计等到后面再长大点,脸也能圆乎些。
瞧着它,梅锦的心情都好上了几分。
满银下午家里还有事,没在家里待多久,就拿着包回去了。
李贵珍情绪也有些不高,晌午吃完饭就回了房间午睡。
今天太阳倒是好,晒下来暖洋洋了,但他们家今天是没人欣赏了,就听着邻居们坐在太阳里尽情聊天说笑,嘻嘻哈哈的声音传过来,真是好不自在。
不,家里还是有个生物在享受这阳光的,那就是梅花,正蜷在秋千的软垫上睡得正香,来来往往的脚步声都打扰不了它。
这时候院门被拍响,赵怡悦的声音传进来:“知微,知微?要不要去跳皮筋?”
知微回头看了眼梅锦,梅锦点点头说:“去吧。”
得了妈妈的允许,知微忙过去打开院门跟等在门口的小伙伴们一道玩去了。
于是家里无所事事的人就剩了梅锦一个,她回屋找了本书,拿着书走到秋千旁,先把梅花抱起来,自己坐上去后再把它放到腿上,小家伙也不跑,眼皮子懒懒一抬,就自己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窝着,甚至不一会儿就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声音从小变大,可见它是有多舒服。
梅锦的视线从书上移到它身上,抿唇笑了下,伸手在它毛上轻抚,脚尖点在地面稍微用了点力,秋千跟着浅浅荡起来。
冬天快过去的时候,收到了家里寄来的信,胜利的媳妇儿生了,生了个大胖小子,他也是去年接的婚,但比满银早,熟场里结的,结婚没多久就怀了孕,正好这时候生子。
李贵珍收到信的时候,可高兴坏了,笑得见牙不见眼的,梅锦还在上班,她就拿着信找了识字的邻居帮着念给她听,听完后还跟着邻居道:“这我大孙子给我生了个重孙子了。”
“哎呦,老嫂子,那你可是享了儿孙福了。”
“享啥福呀,儿孙多了闹腾。”李贵珍“嗐”一声,摆手道。
“跟咱们大家面前,您就别谦虚了。”
李贵珍呵呵笑,手里择菜的动作不停,心却飞到了天边,脑海里想着重孙子该是什么样的。
家里寄来的信也不光是为报喜,主要还是想问问她什么时候回去。
李贵珍是年头元旦前来的,在这边也待了好几个月了,说实在的,她自己也想家了,在这边住着舒服是舒服,吃的也好穿的也好,儿媳妇对她也好,闺女离得也近,有时候下了班还要特意往这边拐一趟,送个东西聊个天的。
但老人都有点离不开故土,离家时间长了,还是想念家里的吃食,尤其是这边还爱吃点鱼啊虾的,水果蔬菜就算是同种类,那吃到嘴里味道也跟家里的不一样。
只是现在家里儿子不在,儿媳妇天天又要上班,她要是走了,儿媳妇一个人又要带孩子又要干家务,不一定能忙得过来。
所以她也在犹豫着呢,手上择菜的动作不由自主慢下来。
晌午梅锦和知微下班放学回来,见桌子上放了封信,就拿起来看,看完后脸上也露出一个笑。
知微扒着她的手追着问:“妈妈妈妈,谁寄的信?”家里常来信,什么江阿姨的、文阿姨的,老家的,还有爸爸的战友们的,她最喜欢读来自五湖四海的信了,好像透过信也闻到了不同于东南的风。
“你大哥哥寄过来的,你也当姑姑了。”梅锦顺手把信递给她。
“啊?我当姑姑了?可是我才上二年级啊。”知微呆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