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以柔不动声色地勾了勾唇角,笑得意味不明。
就在这时,她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姜以柔从兜里拿出手机,一看来电显示就愣住了,竟然是谢凛打来的电话。
姜以柔没多想,直接接了起来,“喂,谢凛?”
此话一出,方隐年上药的动作微不可查地一滞,方镜麒也瞬间警惕地眯起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
姜以柔恍若未觉,十分坦然地跟谢凛通着电话。
“那边下大暴雨了,你怎么样?”谢凛低磁的声音透过手机传来,有些失真,但依旧很好听。
姜以柔不自觉拖长了嗓音,语气很自然带了些撒娇的意味:“我在家呀,能怎么样?就是刚才突然停电,把我吓坏了。”
手机那头沉默片刻,又传来谢凛低沉的嗓音:“我会尽快赶回去的。”
姜以柔一想起刚才打雷又停电时的慌乱,就忍不住有些埋怨谢凛不在身边,她轻哼一声,道:“等你回来,雨早就停了。”
她似乎忘了方家叔侄俩还在,旁若无人地跟谢凛撒着娇。
他们俩越是聊天,方镜麒的脸色就越难看,方隐年上药的动作也越来越慢,一道小伤口,倒像是没完没了。
好在很快,姜以柔就有些不耐烦了,她说道:“太晚了,我要睡觉了,先挂了吧。”
在她挂断电话之前,谢凛突然问道:“你上药了吗?”
姜以柔愣了愣,“什么?”
她下意识地看了眼自己的脚,第一反应是,难不成谢凛有千里眼,竟然知道她的脚受伤了?
然而她误会了。
谢凛轻笑一声,带着丝暧昧的亲昵,嗓音也有些哑,问道:“昨天不是还抱怨我太粗鲁了,给你买的药膏没用吗?”
谢凛问得还算隐晦,但也不是那么难懂。
至少他说完这句话后,方隐年骤然僵住了,空气瞬间凝固。
姜以柔愣了好一会儿,等她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时,双颊瞬间漫上一层红霞,如花般娇艳欲滴。
第80章
姜以柔怎么也没想到, 谢凛这么寡言又沉稳的男人,竟然能说出如此狎昵暧昧的话。
果然男人一旦开荤后,就会变得很不一样。
如果是正常情况下, 姜以柔完全不介意跟谢凛在电话里调情。只要她有兴致,她甚至可以三两句话勾得谢凛连夜赶回S市。
可关键是……方家那对叔侄还在呢!
方镜麒离得远,不一定能听得见谢凛说的话, 但方隐年就在她面前, 绝对能将谢凛那番暧昧的话听得清清楚楚?!
因为……
谢凛说完那句话后,姜以柔明显感觉到, 方隐年的身体骤然绷紧了,她脚下踩着的大腿,肌肉瞬间硬得像铁一样。
方隐年垂头盯着她的脚, 给她上药的那只手却一动不动, 手背上绷起隐忍的青筋,呼吸也悄然急促起来,像是被挑衅后艰难压抑着怒火的野兽。
姜以柔一瞬间被他身上逸散的戾气吓到了,受惊般猛地把脚往回缩。
然而下一秒, 方隐年却迅疾出手, 一把攥住了她的脚踝。
他手掌宽大,可以轻松圈住姜以柔的脚腕还有余地,那掌心滚烫炙热, 不断收紧的力道有种无声的强势,莫名让人心惊肉跳。
明明刚才给她上药的时候还很克制, 全程都没有碰到她, 可他的理智和冷静被打碎了,就在这一瞬间。
姜以柔被他掌心的温度烫得轻轻一颤,只觉得那股热意顺着脚踝一路往上, 激得她心口不自觉狂跳起来。
偏偏此时,手机里继续传来谢凛低磁的嗓音,说出的话依旧是不该为外人所知的亲密:“怎么不说话?是自己不方便上药吗?那等我回去……”
姜以柔又羞又窘又气,娇喝着打断了他:“谢凛!”
方隐年依旧沉默着低着头,似乎情绪很稳定,然而他攥着姜以柔脚踝的手却越收越紧,伴着他隐隐急促的呼吸声,就像座压抑到极致的活火山,随时要爆发。
姜以柔轻轻咬着下唇,只觉得心慌意乱,整个人都快要烧起来了。
她的第一反应就是赶紧逃。
谢凛这个混蛋不知道还要说出什么破廉耻的话呢,绝不能再让方隐年听见!
姜以柔用力挣了挣,想把自己的脚抽回来,然而脚腕上箍着的那只手硬如铁钳,非但让她动弹不得,还生出种要被拖入深渊的恐惧感。
姜以柔一时间有些恼,她干脆不再挣扎,反而狠狠一脚朝方隐年踹过去。
方隐年本就在拉拽她,姜以柔这一踢倒是顺了他的势,一脚就蹬在了他的胸口上方,贴近锁骨的位置。
白嫩柔软的足直接触上了方隐年微烫的皮肤,他猝不及防挨了一脚,一时间有些身形不稳。
方隐年微微一怔,连凤眸中翻涌的暗色都凝滞了一瞬。
那不轻不重的一脚踢过来时,方隐年根本感觉不到丝毫痛意,他只觉得被姜以柔踢到的那片皮肤仿佛似乎有电流经过。
那种酥麻的颤意一直蔓延进他心里。
方隐年怔怔地抬头,正对上姜以柔嗔怒中带着羞意的脸。
那张脸已经美得惊心动魄,此时漫上动人的红霞,更加娇艳欲滴,那含嗔带羞的潋滟眼波直勾勾地瞪着他,却没有丝毫威慑力,只会勾起人心底最深处的躁动。
方隐年紧紧盯着她,眸色骤深,狭长的凤眸中翻涌着几欲噬人的暗色。
他不知想起了什么,喉结明显滚动了下,怔松间,抓着姜以柔脚踝的手不自觉松了松。
姜以柔抓住机会,立刻将脚从他手里抽了出来。
她连拖鞋都没来得及穿,猛地从沙发上弹起,慌乱地跑进了卧室,像只受惊炸毛的猫。
这一切都发生在转眼的瞬间。
他们之间那种若有似无的暧昧黏稠还没来得及酝酿,便因为姜以柔的匆匆离去而消散无形。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了。
在姜以柔把脚抽离后,方隐年甚至仍保持微抬着手的动作,久久无法回神。
似乎仍沉浸在一场幻梦中。
全程只有方镜麒一个人在状况外。
他离得比较远,听不见谢凛在手机里说的话。
在他的视角里,就是姜以柔讲着讲着电话,突然踹了方隐年一脚,就红着脸离开了。
方镜麒若有所思地眯了眯凤眸,他两步跨到方隐年面前,居高临下地打量着他。
然后他发现,方隐年此时竟然在出神——
这状态明显很不对劲!
方镜麒心中一凛,冷声质问道:“你刚才做了什么?”
他冷冽的嗓音瞬间唤回了方隐年的思绪,方隐年伸出的那只手缓缓捏紧,仿佛仍在回味那细瘦脚腕的触感。
方隐年深吸一口气,勉强压下了体内的躁动,他缓缓站起身来,却懒得跟侄子解释什么,转身便要离开。
方镜麒面色一沉,横跨一步挡住方隐年的去路,垂在身侧的手捏得咔咔作响,似乎随时要抑制不住揍人的冲动。
“方隐年,我警告你,你要是再敢来坏我的事……”方镜麒恶狠狠地瞪着他,从牙缝里一字一句挤出这些威胁。
方隐年仍有些神思不属,闻言淡淡地瞥了眼暴躁任性的侄子,低声道:“很晚了,别吵。”
他说的话很简单,却也蕴着另一层警告:
如果方镜麒吵醒了姜以柔的家人,后果自负。
方镜麒一噎,愤恨地咬了咬牙。
但一想到刚才姜母就被他们吵醒过,方镜麒也有所顾忌,只能憋屈地闭了嘴,但眼神仍像刀子似的射向方隐年。
叔侄俩沉默地对峙良久,两双相似的凤眼昭示着他们血缘的亲近,可此时望向对方的眸光中却是全然陌生的冷意。
黑夜凝滞,只有窗外的风雷雨声格外清晰。最终,他们不约而同地移开了视线,似乎多看对方一眼都嫌多余。
两人都若有似无地瞟了眼姜以柔的房门,她的卧室门紧闭,不知道有没有反锁。
但是……即便这扇门可以被叩开,他们也绝不会允许对方踏进去一步。
半晌,方隐年疲惫地揉了揉眉心,低声道:“睡吧。”
方镜麒闻言面色有些古怪,他瞟了眼客厅里唯一的长沙发,冷冷地哼了一声。
就这么一张破沙发,他们两个快一米九的男人,怎么睡?
方镜麒原本做好了熬一整晚的准备,但方隐年却主动坐到了另一张较窄的单人沙发上。
方隐年冲他扬了扬下颌,示意他去睡那张长沙发。
其实那张长沙发对方镜麒来说也伸不开腿,但至少比在单人沙发上坐一晚要舒服多了。
方镜麒挑了挑眉梢,毫不客气地躺在了沙发上。
至于他身为侄子会不会心疼方隐年……呵呵,不存在的。
谁让他非要跟他一起留宿,受再多罪也是他活该!
方镜麒躺在沙发上,整个小腿几乎都支在外面,高大的身躯微微蜷缩,显得有些可怜。
他有些烦躁地皱了皱眉头,随手扯过姜母准备的被子盖在身上,强迫自己闭上眼睛。
方隐年起身去关了灯,然后沉默地坐回单人沙发上。
室内陷入一片黑暗,只有偶尔打闪时会透进些许亮光。
方隐年靠坐在沙发上,两条长腿随意交叠,他单手撑额,缓缓闭上了眼睛。
随着时间的推移,没心没肺的方大少很快陷入了梦乡,他的呼吸声明显变缓变沉了。
过了一会儿,方镜麒微微一动,盖在身上的被子落了地,露出大片赤祼的胸膛。
看似沉沉睡去的方隐年缓缓睁开眼睛,他默默地望向方镜麒,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
他站起身,轻轻走到他身边,俯身拾起地上的被子,重新盖回了他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