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脚下的男生倍感屈辱地红了眼眶,嘶吼着挣扎起来。
然而,方镜麒轻轻勾着唇角,看上去傲慢又张狂,轻松得仿佛根本没怎么用力,可那只脚却稳稳地踩在他的脸上,让他怎么都挣脱不开。
这一幕,就连2班的同学们看了都忍不住心惊胆战。
一群人再没了先前的兴奋与幸灾乐祸,反而紧张地咽了咽口水,悄悄地后退,试图离那位煞星更远一点。
姜渔嘴角微抽,神情复杂地看着眼前的场景。
明明她刚才还恨不得打死那个嘴贱的男生,但现在……她莫名想给这人点一根蜡烛。
方镜麒眼神冷酷,脚下不断用力,如愿听到了更加悦耳的嚎叫声。
但他似乎觉得这样还不够。
方镜麒随手扯开领口,还活动了下手腕,打量男生的眼神里带着股看猎物的兴奋,一副打算大展拳脚的模样。
可惜的是,他没来得及给男生一个更加深刻的教训,就被匆匆赶来的老师制止了。
年轻的女班主任的脸色比锅底还黑,绷着脸训斥道:“你们在闹什么?学校不是打架的地方!”
闻言,方镜麒轻嗤一声,仍旧一脸的桀骜不驯,但他还是漫不经心地挪开了脚,算是给老师一个面子。
班主任赶紧上前扶起男生,仔细查看了一下他的伤势,看着男生被鲜血染红的衣襟和青肿的脸庞,她的脸色顿时更加难看了。
她推了推眼镜,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厉声呵斥道:“你们,全都跟我去办公室!”
事情算是闹大了,在场的人有一个算一个,全都被抓到了办公室。
很快,校领导也被惊动了。
面对老师和张校长的严肃问询,姜渔这个当事人很沉默,倒是她的同学们七嘴八舌地帮她解释道:
“是这货先来挑衅的!”
“就是!是他先骂姜阿姨的,骂得可难听了!活该被打!”
“我们这叫替天行道,老师,您可要明察啊!”
“我们都打他了,责任一起担!”
学生们深谙法不责众的道理,试图把水搅浑,纷纷承认他们都打人了,要罚一起罚。
然而,那名男生也不傻,他只死死咬住姜渔和方镜麒两个人不放。
男生顶着一张被打成猪头的脸,愤怒地冲老师叫嚣道:“老师,就是他们俩,姜渔和方镜麒打我最狠,必须给我一个说法!”
男生鼻青脸肿的,鼻子里还塞了两坨纸,总算把鼻血堵住了。此时此刻,有了老师撑腰,他明显底气足了,愤恨地瞪着姜渔和方镜麒。
姜渔沉默地站在人群中间,任凭她的同学们替她打抱不平,自己只冷眼旁观这一切,一语不发。
她像以往那般,不争辩,不回应,如同一个沉默的囚徒,选择默默忍受一切惩罚。
方镜麒瞥了姜渔一眼,看到她这副沉默寡言的倒霉样,很是嫌弃地翻了个白眼。但他还是一步跨上前,挡在了姜渔面前。
他单手插兜,居高临下地睨着那男生,凉凉地说道:“想要说法?”
方镜麒冷哼一声,猝不及防地出手,一把攥住男生的领口,几乎将他整个人都提了起来。
他唇角的弧度带着几分戏谑,眼神却格外冰冷,“我这儿只有拳头,要不要?”
男生被方镜麒拽着衣领提了起来,一时间呼吸不畅,脸都憋红了。
他再怎么说都是个血气方刚的年轻人,哪怕再忌惮方镜麒的家世和力气,也经不住他百般侮辱。
或许是因为身后站着校领导和老师,他突然就生出股反抗的冲动。
他双眸猩红地瞪着方镜麒,大喝一声,突然爆发出全身力气推了方镜麒一把。
方镜麒一直漫不经心地戏弄着他,一时间倒真没注意,被他推得踉跄几步,裹着石膏的手撞在了桌角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老师和校领导都快吓傻了——这位祖宗可绝对不能再在学校受伤啊,否则没法跟方总交代!
方镜麒只皱了皱眉头,完全不在乎自己的右臂。
他眸光瞬间沉冷,死死盯着那个男生,唇角勾起一抹狞笑,“找死!”
说着,他便猛地冲上前想揍人,老师们赶紧手忙脚乱地去拦他。
为了控制这混乱的场面,也为了确认方镜麒的健康,几名老师好说歹说想劝他去医务室看看,却都被方镜麒断然拒绝了。
后来,经过几番劝说,再加上张校长半带威胁的劝告,方镜麒才勉强答应去隔壁房间,让校医检查下他的手臂,确认没问题了再回来。
临走前,方镜麒转头看向姜渔,他脸色很臭,望着姜渔的目光难掩嫌弃,说出口的话却很让人震惊。
“喂,有人欺负你的话,就去隔壁喊我。”
说完,方镜麒也不等她的反应,更懒得去看周围人古怪的神色,转身大跨步离开了。
办公室外围了许多外班的学生,亲眼目睹这一幕后,他们面面相觑,无声地挤眉弄眼。
卧槽,校霸好像真的对特优生很不一般哎……难道传言是真的?!
姜渔她妈跟方少的小叔将成好事,所以方少才如此厚待姜渔这个妹妹?!
……这也太让人震惊了!
办公室里,那名男生望着方镜麒离开的背影,突然感到有些害怕。他刚才那一推,要是真把方镜麒推出什么严重的问题……他们家可得罪不起方家啊!
正心怀忐忑地琢磨着,他心心念念的依靠终于来了。
办公室的门被敲开,一个中年男人走了进来。
“爸!”男生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冲上前,抱着他爸一通大哭,尽情宣泄着心里的委屈。
他爸爸是个膀大腰圆的中年男人,一看见自家儿子这凄惨的模样,瞬间就气得涨红了脸,“谁把我儿子打成这样的?我跟他没完!”
看着儿子这鼻青脸肿的惨样,他心里像是有把火在烧,一肚子气都发不出来。
在了解完所有情况后,这位被称作李总的男人面色阴沉,迟迟没有说话。
他儿子之所以被打得这么惨,竟然主要是方镜麒的“功劳”。
方镜麒啊……
想起他背后的方家,和那位深不可测的方隐年,刚才还发誓要替儿子出头的男人,不由得沉默了。
他可得罪不起方家啊!
李总咬了咬牙,只觉得心里格外憋屈。
但他刚刚才放了狠话,如果就这样轻松放过……他的面子往哪儿搁啊?!
李总一时间竟感觉骑虎难下。
然后,他阴沉沉的目光落到了在场唯一没有强大背景的姜渔身上,面色瞬间变得冷厉起来。
教训不了方镜麒,他难道还教训不了这个普通女生吗?
李总深吸一口气,皱着眉望向姜渔,语气严厉地说道:“所有的事端都是因她而起,这个罪魁祸首必须严肃处理!”
闻言,在场不少人都脸色一变。
班主任咬了咬牙,深呼吸几次,尽量平静地说道:“李先生,是您的儿子无故到我们班级,言语侮辱我们班的同学及其母亲,所以,准确来说——您的儿子才是罪魁祸首。”
此话一出,2班的同学们立刻鼓掌叫好,欢呼声几乎掀破屋顶。
李家父子的脸色一时间有些难堪,觉得面子上很是挂不住。
李总扬了扬下巴,很是倨傲地说道:“我儿子只是开个玩笑而已,谁知道那个女生那么暴躁,竟然敢直接动手……”
“不管怎么样,她先动的手,就是她不对!”李总斩钉截铁道,分毫不退让。
他直言要求学校开除姜渔,以作惩戒,另外还要赔偿他儿子的医药费等等,提出了一系列要求。
班主任当然是站在姜渔那边的。她叹了口气,试图打圆场,说道:“李先生,要不这样,我让姜渔写个检讨。”
“不过……”班主任拧眉瞥了眼鼻青脸肿的男生,眸底划过一丝厌恶,“您的儿子口出不逊,他也该给姜渔同学道歉。”
张校长赞同地笑了笑:“不错。两个人都写份检讨,然后我让方镜麒赔您医药费,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您看如何?”
李总冷笑一声,断然拒绝道:“不行!”
班主任叹了口气,试图跟他讲道理:“李先生,这事儿毕竟是您儿子先挑起来的,他先言语冒犯别人……”
李总不屑地嗤笑道:“我儿子不就说两句话吗?能有什么错?这女生她妈是什么金贵人吗?连一句话都说不得?我看我儿子说的没错,这女人一大把年纪了,还能让这么些人给她说话,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
“这种女人我见得多了……”他肆无忌惮地点评着姜以柔。
同时,他儿子也用有些模糊的话音附和道:“我有什么错?我才不写检讨呢!”
姜渔听得咬紧了牙关,攥着拳头恨不得冲上去一人给一拳。
周围的同学们也都义愤填膺,摩拳擦掌,特别想一窝蜂冲上前群殴他们。
不管老师和张校长如何劝说,李总就是坚持要学校开除姜渔,场面一时间有些僵持。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敲响了。
班主任松了口气,语气不由得轻快起来,还隐含着一丝期待,说道:“估计是姜渔同学的家长到了。”
此话一出,无数道目光直勾勾地射向门口,2班的学生们互相对视一眼,脸上都漫上了兴奋的潮红。
沉默了许久的姜渔也终于有了反应,瞬间抬眸望向门口处。她交叠在身前的两只手不由得攥紧了,苍白的唇抿得很紧,眼神竟有些飘忽。
——完全是一副犯错误被叫家长的心虚模样。
李总和那名男生挑了挑眉,冷笑着看向门口。
那个姜渔的妈妈来了是吧?关于她的传言简直越来越离谱,他倒是要看看,这女人究竟有多大的能耐,能搅动这么大的风浪。
刚才还一脸烦躁的张校长精神一震,随手捋了捋头发,竟然亲自快步上前,微笑着拉开了房门。
然而,大门打开后,出现的却是一个让人意想不到的人。
“方总?!”张校长一脸惊愕地看着来人。
来人西装革履,挺拔矜贵如修竹,英俊的脸上没什么表情,一双狭长的凤眸如同冬夜的深潭,平静无波,也幽深难测。
这个仅仅是站在那里就让人心生敬畏的男人,正是方隐年。
*
隔壁房间,校医正小心翼翼地握着方镜麒的右臂,谨慎地检查他的伤势情况。
方镜麒皱着眉头一脸烦躁,勉强压着性子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