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醒得太突然，撞见沈明松来不及收回的那温柔眼神，和平常的温柔都不一样，没了那种淡淡地距离感。

　　他就站秋千旁，宋尔雅一坐起来，他就偏过头避开了。

　　照片从怀里滑落在地，被他捡起来，他看见照片时都愣神了。

　　宋尔雅问：“叔叔，奶奶说这是你妹妹，我怎么没有见过她？”

　　沈明松看了半晌，又如同枯木地沉寂许久：“我没有妹妹。”

　　宋尔雅追问他照片里的人是谁，沈明松说是她爱人。

　　因为这个回答宋尔雅辗转难眠。

　　沈明松无儿无女，连一段婚姻都没有过，也一直没有找个女主人回来，任由宋尔雅在沈家作威作福。

　　她最开始还偷偷揣测过他收养自己就是想要个孩子给明奶奶解闷的。

　　后面她又猜，因为她很像那个少女，所以沈明松很宠爱她。

　　受网络小说荼毒，她当时可生气了，觉得自己可能是某位白月光的平替。

　　她霸道地把照片占为己有，锁在自己小箱子里，后来那张照片不知道怎么找不到了，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她还怀疑过是不是自己生气时给烧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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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宋尔雅帮明阿姨洗完头，沈明松煮了绿豆水叫她喝，自己睡在屋檐下的摇椅上补觉，时不时被蚊子咬醒而怒坐起来拍蚊子，一睁眼发现小破孩站在旁边瞅他。

　　沈明松用蒲扇赶蚊子：“看什么？”

　　宋尔雅脸不红心不跳，非常耿直认真回答：“看哥哥你长得帅。”

　　沈明松总能在她嘴里听到令人费解的说辞，啧了一声：“拍什么马屁，说吧，又想哥帮你做什么？”

　　宋尔雅顺杆而上，思考一番后说：“我还没想好，哥哥你先欠着吧。”

　　沈明松：“……”

　　宋尔雅又说：“哥哥你有女朋友吗？”

　　九零年代的人结婚都早，十几岁处对象都是常见的，沈明松这种长相压根不会缺女朋友。

　　他眼睛眯起来了：“怎么，要给你哥介绍个？”

　　“一说这个你就来劲。”宋尔雅斜着眼睛，鄙夷他，“你真不要脸。”

　　沈明松：“？”

　　有毛病？

　　“滚滚滚。”他挥着蒲扇把她当蚊子赶走。

　　~

　　下午宋尔雅去找陶冬冬分钱的时候，看到她小腿未完全消失的鞭痕。

　　陶冬冬是家里受宠的小女儿，渔民都晓得大海危险，她妈妈更是不乐意她向大海索取，认为大海迟早会要回来，不准她学别人赶海赚钱，一分都不行。

　　陶冬冬心有余悸的和宋尔雅说以后不能再去赶海了，再有下次会被她妈妈打死的。

　　弄得宋尔雅也不敢和宋芳说了，她也怕被宋芳打，等她回家后宋尔雅只把从老太太那里得来的十块钱上交了，其他都给藏了起来。

　　宋国梁不在，家里气氛都变温馨多了，晚饭过后宋芳突然袭击要来检查宋尔雅暑假作业。

　　她没能念过多少书的，心里对上学有强烈的执念，想着无论如何都要弟弟妹妹上学，奈何弟弟是管不住的，便把希望寄托在妹妹身上。

　　宋芳翻着作业本一一对答案，发现居然全对，狐疑地问：“是不是抄答案了？”

　　“我还用抄啊？”宋尔雅心不在焉地反驳，她抄答案干什么，她可是高考能考706的好学生。

　　宋芳还是不太相信她，找来宋国梁初一的课本和练习册，破破烂烂的，里面却是一道题都没做过，丢了也是浪费。

　　“过完暑假你也要初中了，先拿你哥的预习，看不懂的就去问明阿姨。”

　　说着宋芳还把练习册答案给撕走了。

　　宋尔雅叹气，原来她妈妈二十岁就这么有妈味了，像极了以前逼她学习的模样。

　　第二天她去隔壁，沈明松人不在，他家大门上了把大锁。

　　“明阿姨。”宋尔雅高声喊人，听到里面人应声后，她边说“我要进来了”边从铁门栏杆缝隙里钻进去。

　　瘦也有瘦的好处，铁门拦不住她。

　　“明阿姨，我又来找你玩了，嘿嘿。”伸手不打笑脸人，宋尔雅笑得有谄媚之色。

　　明珠失去双腿后便不喜和人相处，但莫名招架不住这个小姑娘甜甜笑脸，许是她长相可爱讨喜，明珠一天比一天喜欢她。

　　“怎么成天乱跑，暑假作业不写了。”

　　宋尔雅把小书包里的东西都倒出来，本子、铅笔、橡皮堆到了桌面：“姐姐给我布置了好多作业，这不来找阿姨了嘛。”

　　明珠点点头：“是该要好好学习的。”

　　宋尔雅心想，您以前可不是这样说的。

　　明奶奶向来心疼她常年生病，有把她当米虫方向养的倾向，从不强求她有什么作为，说什么沈家养她一辈子都可以。

　　沈明松意见和明奶奶不一，不容许她当个废物。

　　十八岁后治疗效果良好，医生恭喜她可以出院回归正常人生活。

　　当时她离开学校太久，没有任何学历，短暂迷茫过，跑去结交了很多狐朋狗友疯玩，最后还是沈明松去逮人。

　　她至今还记得他出现在一堆无所事事的小辈堆里，打破他们的纸醉金迷，吓得人都酒醒了，眼睁睁看着她被抓回家，在场人大气都不敢出。

　　那是沈明松唯一一次对她那样凶，倒也不是拍桌怒骂的那种，反而很沉寂，他一声不吭，沉着脸风雨欲来。

　　那是一场漫长的心理战，宋尔雅抗不住，脑海里把自己做过的荒唐事都回想了一遍，很没出息地原地认错，不管错没错，先求饶就对了。

　　最后她写下一份三千字的检讨书，忏悔自己的罪过，交友圈也被清扫了一遍，不知道要做什么就先从学业开始，家里请了知名教师对其进行恶补。

　　因为宋芳对学历有向往，从小就要求她长大后一定要去念好大学，她想祭拜时能烧张大学录取通知书给她妈妈看，也就没有任何抗拒，学得认真，想着考个大学念完后，继续去美国或德国进修。

　　后面她是考好了，病也复发了。

　　现在那些知识还好好的待在她脑袋里面，半生归来，她还是个小学学历。

　　宋尔雅心思不在学习上，转去了别的话题：“阿姨，你家的好多漂亮项链呢？”

　　因为行动不便，明珠常年待在家里不肯出门，唯一的消遣就是不停地给贝壳、石头加工做成手工品，心灵手巧的。

　　贝壳风铃挂在窗户边，随着风声叮叮当当，壳身在阳光下闪耀着彩色的光辉，给屋里增添一丝鲜活色彩。

　　宋尔雅说：“阿姨手工那么漂亮，拿出去卖是不是能赚好多好多钱。”

　　“谁会要随地可见的东西。”明珠被她的天真逗笑了，海边唯独不缺贝壳。

　　宋尔雅立马说她缺失付费设计理念，她当时一边兼顾学业时，一边经营起工作室，最后意外做大了。

　　私人定制的珠宝单子不断增加，设计师也越招越多，其中不排除有人是看在沈先生面子上，特意找她定制给她造势的缘故。

　　管他呢，钱赚到的她口袋里就是她的本事，她逢人就介绍自己是珠宝商人。

　　那时她多富裕，现在就有多穷，穷得口袋漏洞都察觉不出来。

　　她靠赶海是赚不到钱的，自己压根就没点亮这个技能，她苍蝇搓手：“如果我能帮阿姨卖出去，阿姨可不可以给我一点提成。”

　　明珠被她这小模样逗得眉开眼笑，没把事放心上，随口就应：“好啊。”

　　宋尔雅拍拍胸脯：“我保证能卖出去。”

　　实际上她是吹牛皮的，具体情况还要等行动展开，商机总是要自己去发现实践的。

　　宋尔雅不故意惹人烦的时候就乖得没边，她一边和明珠聊天，一边游刃有余地填满空白练习册，到了下午时太阳热得都要点燃大地，蝉鸣更吵了，叫得人昏昏欲睡。

　　屋里有台落地铁皮扇，扇叶转起来能杀人似的呼呼作响，吹出来的风很凉快，是这时候熬过酷暑的唯一神器了。

　　她打了个哈欠后，不知不觉睡着了。

第11章

　　沈明松抬起大门上那把巨大的锁，从口袋里摸出钥匙。

　　家里住了腿脚不方便的母亲，他不在家时总怕有人闯进来干些坏事，每每出去都要确定是否把门都锁好。

　　渔民也有休息日的，几天不需要跟船出海，他闲不下来，把院里红透的荔枝剪了。这水果吃多上火，他每年只留一些，其他的都骑着三轮车运出去卖掉。

　　沈明松用毛巾擦着汗进屋，明珠听到声响抬头看他：“桌面有绿豆水。”

　　沈明松应了一声，越过敞开房门看见母亲床上居然睡了个小姑娘，微微诧异。

　　之见一堆书本被那小孩踢到地上，人挨着风扇酣睡，还不忘拉着小被子盖住了肚子，整张脸粉扑扑的。

　　明珠轻轻晃着扇子给她赶蚊子，精神似乎比以往日要好许多。

　　“她怎么进来的？”沈明松略有疑惑，眼睛从窗户往向外边院墙看去。

　　自沈大伯翻墙进来那次之后，沈明松就去大排档捡了些啤酒瓶子砸碎，坐在梯子往自家低矮院墙上镶进了一片片碎玻璃。

　　想从那儿爬进来也得看自己皮结不结实。

　　明珠：“她从铁栏挤进来的。”

　　小姑娘费了老劲从栏杆钻进来的，脑袋比身体大了一点，还卡了一下，想起那个滑稽场面，明珠就忍俊不禁。

　　比起这个，沈明松更想知道她是怎么说服他母亲爬上她床还睡着了，这小孩这么会缠人？

　　“大概是没人陪她玩，就来找我了。”明珠越看她越喜欢，眼见时间快六点了，她摇了摇宋尔雅肩膀想要喊醒她该回家去了。

　　宋尔雅已经午睡了很长时间了，越睡越起不来，她挠挠脸发出不满的声音，又睡了过去，赖着不肯起床。

　　明珠没办法只好叫沈明松抱她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