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是你们读书用得上的,我和你们阿娘二话不说都给买。只一条,不要浪费。”陈牧看了看孟月,便边走边接过话茬,“别说是现在我和你娘两个人挣钱,就是从前,我一个人开医馆养你们,也都从来不会短少你们的吃穿和用度嘛。”
好一个潜水艇式伴侣的丝滑转身,孟月心底喟叹,变成了孩子们的潜水艇父母。
“对,你们阿爹说得对。”
小姑子陈舒也在一旁帮腔,“姑姑也挣钱了,也给你们买。”
阿墨和阿绯小,听到说这个也给他们买东西,那个也要给他们送,几乎乐不可支。唯有阿砚,嘴上还在嘟囔,“话是这样说,但要是能便宜一点就更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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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孟月知道,如果真的都便宜下来,几乎是不可能的。
商家要赚钱吃饭呐!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往往,皆为利往呀!
可又为阿砚这孩子心底的那一丝仁善而骄傲,将来若是为官一方,一定是好官。
这就像上一世当教培机构老师时,偶然遇到那么一两个投缘的可造之材,总会期待他/她们往后的高光时刻,可时间久了,又恰好是被这样的家长“背刺”过,心气儿也就没有了。
可阿砚不一样,在大晏朝,他可是她的血肉至亲。
所以,见到阿砚这样品性正直,孟月更是下定决心,要把他培养成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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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房四宝贵,那有没有跟读书人相关的礼物,可以便宜一点的呢?
孟月喜欢有挑战性的任务,可也苦于这个朝代生产力有限,不好施展。
不然,要像上一世,一线或新一线城市里每一个季度好像都有书展,琳琅满目的书本和文创,历来都是这座城市书展期间的主要创收渠道。
“对呀,书展!”
“什么展?”
快四月了,春夏换季,生病的人也比以往多些,孩子们该上学的上学,阿绯又被婆婆带着去栖霞寺吃斋饭了,孟月抄完今日的书册,便到济安堂来帮陈牧。
她一边抓药一边自言自语,冷不丁地被陈牧吓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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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呀,书展!
以她的经历来看,凡是来参展的出版社,都会以“打骨折”的方式来促销。甚至在穿越前,她参加的最后一次的书展,上头还有一家,准备了大大的帆布袋,让来买书的顾客可劲儿地装,装满一兜子,不管多少,通通都是九十九块钱。
当时她就没忍住,买了一大兜子回家。
不止有书,还有各种文创、手帐类的东西。
想到这里,孟月激动莫名,她的老东家,就是一家书肆呀!最不缺的就是书了。
要是搞一次“龙门书展”,这得卖出去多少存货啊!又能又多少钱钱进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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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可是亘古未有的商机呀!”
我可真聪明,孟月想。
越想越激动,“阿砚想要文具便宜一点的想法,不就实现了吗?”
“可……你花了那么多精力和功夫抄的书,卖那么便宜,不就亏了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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策展人·月:给我一个展会,我可以撬动地球……不,大晏!
第20章 入会受阻 技术入股喽
不亏,怎么会亏呢。
孟月想的明白,也看的透彻。
靠她一个人,不会走得更远;那么就只有依靠大家的力量。
再说,书的量起来了,自己这边定价稍微亏一点,也不碍事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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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意打定,孟月便又去找岳三娘。
一听她打听“书肆行会”,岳三娘便有些面露为难,“有倒是有,也能加,但是必须要是书肆行业的老板,就是起码要有一间书肆……才行。”
岳三娘和她关系好,当然也知道自打她俩打交道以来,孟月赚了不少钱。
故而她更凑近了些,“要不,你投钱过来,我把这家书肆变成咱俩的?”
孟月一听就乐了,她怎么出门前就没想到这个法子?但她无意经商,便非常干脆地拒绝了岳蝉。
岳三娘还隐隐有些失望,“那……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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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我想……我若是把督学给我的嘉奖令拿出来,再抬出霁月先生的名号来,是不是就可以加入行会?”
钱财投入进去,动辄成百上千贯,别说她此时没有,就是有,也要仔细考虑。
但她可以技术入股啊,嘉奖令和霁月先生孟月打的是这个主意——
到时候就算她是策展人,找一块空地,多几个展位,每个展位就算是给她一成,也是不少的钱呢。
岳三娘很热心地去帮忙问了,可得到的消息却并不如意——
“书行行会的苏老伯的原话是,‘别说当涂无此先例,就是益京也没有这样的先例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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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月的失望明晃晃地写在了脸上。
明明是最美人间四月天,可陈家最近个个都发现他们的当家主母,面露阴郁。
公公婆婆自然是从“顺其自然”的角度来安慰她,老年人嘛,最信奉的就是知足常乐;但让孟月有些惊喜的是,当她回来给陈牧倒苦水,这块“木头”竟然真的给益京书院的陈寅去了封信,就是问益京城大,人又多,有没有类似“书展”的活动。
陈寅的回信里也说没有,不过又多加了一句,“四月益京人都爱去金水池边踏青,我也去过一两回,但里头有打马球的,有举行诗会雅集的,也有卖小吃的,就是没有卖书的。”
看到这里,孟月心里的那面退堂鼓就一直敲,是啊,益京城都没有,一个小小的当涂县,还想搞书展?
“要做就去做吧”,夜里陈牧抱着孟月,完事儿后,她还是依偎着自己不肯撒手,他心里很是受用,一受用,就忍不住想支持她想做的事情。
尽管,不久之前,他也在担心,孟月此举会利好他人,而唯独自己吃亏。
可他还是没想到,那帮因循守旧的行会人士,竟会看不上他家月娘的计策,要知道,陈家这大半年,要是没有月娘,日子会过这么好?
她可是让顺天书院的状元——也就是他小弟——心悦诚服的人啊。
“有才之人,加入行会,反而容易被掣肘;你可以再和龙门书肆谈一谈,看可不可以先搞一个小一点的书展来试试水?”
孟月抬头,用崇拜的眼神看她的丈夫,心里的郁结之气疏通了大半:“对呀!”
尤其是那句“有才之人,加入行会,反而容易被掣肘”。孟月有一瞬间的慌神,她想起了上一世的自己。
师范毕业,本来有机会通过校招进入教育体|制,但她听过看过太多的师哥师姐在学校里除了教书还有其他的杂事盘剥,于是不顾家人强烈反对,就进了当地最大的一家培训机构当大阅读教师。
一开始确实是,除了上课就是备课,也没有人会来管她的业余时间在干什么。可后来几年,教培环境越来越糟糕,那时候她也曾后悔过,要是当初没有选择这一条路,而是在体制内,至少旱涝保收。
可那时,她又要忙着上课,又要忙着和家长沟通,买了的教招辅导书,放在那里落灰,也没有时间看。
于是,她就是在这样被家长投诉到心梗,机缘巧合地穿越到了大晏。
要是那时候,她就能听到有人像陈牧这样跟她说,或许她早就从教培机构辞了职,然后依靠自己多年摸爬滚打起来的学生资源,日子照样可以过得很滋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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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月边沉思便打量陈牧的侧脸,发现自己近来是越来越喜欢和他说一些这些事情。
大概,真的在她不经意间,对这个陌生朝代的“夫君”,有了类似爱情的味道吧。
于是她看似没来由地说了一句,“现在也不晚嘛,来得及。”
“月娘为何有此感叹?想做的事情就去做,任何时候都来得及啊!”陈牧被先是被她看得有点不好意思,然后又听她这样讲,就想也没想就脱口而出。
“是的,夫君说得对”,孟月一高兴,就赏了他一个“吧唧嘴”。
陈牧抹了抹嘴边的口水,见她的高兴也不是装的,“早这样就好了嘛,你看你,近来都瘦了,方才摸起来都……”
“闭嘴!睡觉!”中医男是不是都这么闷|骚?睡意上来了,她可无心风月,第二天还有赚钱的正事要做呢。
“月娘,你可不可以对我说话柔和些嘛……”听听,这个道貌岸然的中医大夫,他还委屈上了!那些患者知道他是这样的德行不?
“不过你向来对我就是如此,就这样吧,挺好。”
“那你怎么也不对我柔和些?”方才手拿把掐,又是硬木板床,把她都硌疼了,也就只有这时候,她才会想念上一世的席梦思床垫。
但话一说出去,孟月就后悔了,这句话在夫妻俩间,简直是“授人以柄”的程度啊,死嘴,说这么快干嘛!
“为夫……这次一定注意!”
说着便有千钧压顶,孟月躲之不及,也就只能再来一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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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好眠,醒来时都天光大亮。
屋内很是安静,陈牧早就走了,但小几上的那杯茶却是温热的,喝进嘴里,孟月似觉得跟某个人一样灼热温润。
“四月最容易肝郁,你又忙,怕你顾不上喝水,就给你换了这玫瑰茶,疏肝解郁,也最能养气色。”
或许是走时,她还在睡,陈牧竟还破天荒地给她留了一张便签!!!
孟月此刻只觉得前世的“小说妹”上线——狠起来连自己都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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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心早茶喝了,爱心早餐也吃了,两个儿子也去了学堂,婆婆李桂兰见她有事要忙,也准备把阿绯带到自己院儿里去。
但孟月心情好,她也想和小阿绯培养培养感情,“顺带”考一考近日教会她的几首诗,就把阿绯一起打包着上了马车。
车夫技术好,一点也不颠簸,阿绯有阿娘陪着,也不晕车,心情就更好了,一路上背了《登鹳雀楼》《寻隐者不遇》《问刘十九》,竟一点儿磕巴也没打。
这么厉害的小娃娃,作为娘亲,孟月当然要奖励啦:“阿绯真乖,一会儿等阿娘和岳婶婶谈完事情,就带你去买糖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