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他还挺了解我。
“这阵子阿舒跟我说,她也给杏花书院捐了钱,也一定是受你的影响吧。”
“还不止呢”,孟月说起这个就有些骄傲,“我还让她给从前买过她做的点心的栖霞寺也捐了一贯的香火钱。”
结果,九月初的栖霞寺法会,就又让陈舒做的印花佛饼送过去,入账两贯。
“说吧,月娘,咱们济安堂的义诊,要如何做。为夫都听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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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九是重阳节,在大晏朝也是四时八节的重要节日之一,尤其是敬老爱老。
一大早,济安堂便开了门,陈牧亲自搬出去了一个木板做的告示。
上头写“重九之日,济安堂全天开堂义诊。”
告示贴出来不到半个时辰,济安堂外便排起了长队。
九月微寒,孟月就亲自给他们一一发放煮好的菊花茶。
他们摸脉看诊之后,见医馆真的做到了“分文不取”,好多老迈之人都热泪盈眶。
然后陈牧就按照孟月教的那样对他们说:
“人难免有个三灾六痛的,我们济安堂能做的也很有限,只是略进绵薄之力罢。”
可陈牧越是这样说,来看诊的人就越觉得他们不是沽名钓誉之辈,说出口的赞扬就越发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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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那经常在龙门书肆买书的人家,把孟月认了出来。
“那有图有文字的书,便是你编的吗?”一个银发老妪道,“我家那小孙孙,因为读了你的那个书,如今功课也大有进益。真是了不起呀!”
孟月不知她是怎么认出来的,大概是她前阵子抄书时,总是扎堆似的往书肆跑,这样就被认出来了?
也就只有这个理由了,岳三娘的宣传功夫真是越来越炉火纯青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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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仅编了这个呢”,人群中另一个白发老翁道,“还有专门给学子们的应考讲义,就是后来在当涂县各大书院推广的那个,我们家老大屡试不中,就是因为看了这个,今年一举就考上了!”
孟月注意着看了两眼,脑海中似乎有印象——是夏冬的老父亲吧。
今年夏冬是特意过来和陈寅一起去书院的,这位老翁过来送过行李。
她赶紧要过去多说几句:
“诸位乡亲别再抬高我了,我不过是做了我该做的而已;今日是我夫君的义诊,还请各位耐心排队吧。”
她可不能喧宾夺主,不然今日义诊的主角可就要不高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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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这还没完,言七郎也来了:
“他们陈家一家人都十分仁善,去年考上益京书院的陈寅,就是他们的弟弟,我复习应考也颇不得发,而陈寅更是分文未取,义务为我讲解……”
“今日我便是替我祖母来拿药的,我家祖母从去年开始就一直在济安堂看诊,如今身子愈发健朗,我们想要表示感谢,多次要提高诊金,可陈大夫都不愿,足见他的医者仁心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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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月觉得今日的场面已经够大了,可后面说话的,还有说起夫君陈牧平时的嘉言懿行的,要么是在路边遇到摔伤的老人或孩童,出诊归来的路上都会倾心诊疗;要么就是细心谨慎,也替他们考虑,从来都是量力而行,不会开很多名贵的药材……
“我发誓,今天这些都不是我请来的托!”
一天的义诊圆满结束,孟月盘点了今日的药材、物料损耗总计两贯,可也让她看到了陈牧木讷外表下的内里闪光点,这些远比两贯钱要珍贵的多。但她担心陈牧会说那言家七郎和那位说美绘本的是她提前请来的说客,所以赶紧跟陈牧澄清。
“而且夫君实在对不住啊,今日本是你的义诊,却差点让我抢了你的风头!”
上一世的网文小说里,总有一个自负自傲的男主,她怕陈牧也心有不快,所以赶紧解释。
“这有什么?”陈牧却道,“夫妇本就是一体,你备受赞誉,为夫脸上也有光彩;而且今日的义诊,也是你想出来的,从今天起,济安堂的生意会更好,也是你的功劳啊!”
“可……夫君,看病的人是你啊!”
见他如此通情达理,孟月眼中甚至有些酸涩,他这个人还真是个“木头”个性,做得多,说的少,自家娘子的风头差点要盖过他,他也不着急,反而还乐见其成。
“如果你实在觉得过意不去,今晚可否愿意,与我共度良宵?”
哼,她就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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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阳节义诊后,济安堂的名号果然一日大过一日。
不日后,栖霞寺的云空和尚又登了门。
恰好这日,陈牧要到当涂县的一个偏远村子去看病,身上各种差事都交了的孟月,十五贯钱拿到手后,特意给自己放了几天假,就帮着守铺子。
正百无聊赖间,一件僧袍进了医馆的大门。她赶紧迎上去:
“云空大师登门,所为何事?可是要抄写什么经卷?”
起初真就是这个想法,她和云空大师之间合作最多的,便是抄书。
“非也,贫僧今日前来,是想看看是否有缘找陈大夫谈一桩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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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陈牧谈生意?还亲自登门?孟月有种不详的预感,难道是住持?
“陈大夫医者仁心,竟可做一日义诊,实在是大善之举。这阵子,住持生了一场大病,如今才是痊愈。他便派我过来问,陈大夫可否再做一回义士,为贫苦老弱之人送去御寒良方?”
孟月听明白了,这是住持推己及人,自己生了一场病,就想做一场善事来了劫。
虽说现在家里挣钱还行,但也架不住几日之内的两次义诊,所以她也为难,不知如何开口向云空大师问这费用之事。
但她面上并没有表现出来,而是顺着他的话头道,“住持仁心,不知这药若是备好了,是送往何处?”
“就送到栖霞寺来,九月十五至二十这五天,我们会把药放在大寺正门,写明只由贫苦老弱者取。”
孟月顿时心生一计,她想把娘家也拉进来一起赚钱,便道:
“一日之中可有限量?以一百服药为例,所需药材数量甚多,更不要说五日,济安堂在短时之内可能拿不了这么多,我娘家也是行医,可否让他们也参与进来,共同完成这场缘法?”
“可”,云空大师没有多说,“哦对了,药苦,可否再有些点心?住持的意思是,一副药一块糕饼,这样是否可行?”
“可行,我会和舍妹说。”
“如此甚好,孟娘子,劳你填写一下这三份契书吧。”
云空大师笑道,“我原本只准备了两份,但住持定要坚持让我再多带一份,想来他定然知道短时之内拿出这么多药材来,也有些强人所难吧。”
“岂敢,岂敢”,孟月飞快地扫了一眼契约书上的内容,见写明了一副十文钱,一块糕饼五文钱,五日五百副药就是五贯,五日五百块糕饼就是两贯半钱。
这个价格很是公道,她便飞快落笔签章,笑眯眯地送了云空大师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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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糕饼的钱是要全部给阿舒的,这没得说;但卖药的五贯,该怎么分呢?”
正当她发愁时,陈牧却并未多想,直接就说娘家三他们二,“如此也算是全了我们作为晚辈的照顾之心嘛。”
一个女婿半个儿,当儿子的多孝敬些,也是应该的。
“也好”,孟月也丝毫不担心婆婆李桂兰会在背后嚼舌根,她很是通情达理,因为孟月嫁过来一直住在他们陈家,也没怎么回去过,但逢年过节的礼物等,一年怎么也有个三四贯的总量,“便就如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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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木头·牧:果然,听老婆话会发达![狗头]
第31章 名声在外 无人不知“霁月先生”……
如此一来, 因为有前头义诊和这次的栖霞寺购药,济安堂的名气大了一阵又一阵,生意自然就水涨船高地好了起来。
虽然期待自家生意好是人之常情, 但孟月高兴之余忽略了一点——她们家是开医馆的啊, 她家生意好,不就说明生病的多嘛, 这一来二去,不就是说她期盼着多些人生病, 好来她们家拿药?
“我们虽说是开医馆的,但我们也是要吃饭的嘛”, 婆婆李桂兰力挺她,觉得她这个想法没有错, “而且, 我们前阵子很大一笔药都是给了县里的贫苦老弱, 也是善事一桩呢。”
这样想, 也对哈?孟月当即不再思想内耗, 转而全心全意期盼更多这样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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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栖霞寺是最大的,当涂县可不止这一个寺庙啊, 再打听打听,说不定我们还真可以有别的赚钱路子……”
但务实的陈牧却不这么想, 他觉得现在医馆生意已经比之前好了太多,还是尽力做好本职为好,不然树大招风,在行会里可能会招来嫉妒,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而且,栖霞寺虽大,这回也是因为住持生病发了莫大的善心, 还因为你和娘之前替寺里抄写佛经的机缘,济安堂才有的这笔生意。总而言之,都是偶然与巧合,我们万不可报太大希望。”
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这句话的深意,孟月深有体会。
而这回,娘家也跟着喝了点汤,她应该像陈牧这样知足:
“好的,夫君,你说服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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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来,这便是婆家明白事理的好处,好好对待儿媳,儿媳自然会真心为整个大家谋划,赚更多的钱回来啊。
孟月穿过来的无数个瞬间都在感慨,自己幸而遇到了一对好的公婆,否则要像上一世有些小说写的那样,儿子和儿媳之间始终横亘着婆母,搞得最终夫妻离心,家宅不宁,从长远来看,实在是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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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赚了三贯钱的孟家,作为对姻亲陈家乐见其成的回报,孟母特意趁着亲家婆生辰前来探望。
这回不是弟弟孟亮作为代表了,是孟家的最高规格的礼遇。
不仅没有空着手,还大包小包,孟月在陈宅门口接到走下马车的娘家阿母时,也都惊呆了——吃的穿的用的,当然是给三个外孙和外孙女的多些,其他的都是各房一份礼。
她暗暗咋舌,知道母亲这是差不多把那三贯钱花得所剩无几。
可,席上母亲很是高兴,孟月就没好出言败兴。
“也是,三贯是我们的心意不假,但阿娘用这个钱买的礼物,也是她的心意。”
孟家本就也不怎么缺钱,但难得的是女儿女婿和亲家公婆的这份心,做老人的高兴,也就控制不住地买买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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婆母生辰宴是在九月底,孟月留阿娘在陈宅多耍了几日,到十月初孟母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