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审讯,颇具勇气的老板私生子终于意识到自己闯了大祸,不仅把自己做的事交代的一清二楚,拔出萝卜带出泥,顺便供出了在背后教唆他的人,正是先前从安泰低价挖走客户的保平安。
关山越人还在火车上,这桩称得上离谱又荒唐的案子就先迎来了大结局。保平安的老板收到消息后没来得及逃走便被警方逮捕,整个公司土崩瓦解,鸟作群散,还登上了海市的报纸头条,占据了好大一个篇幅。
一连几天,打去安泰咨询业务的电话激增,除了受这件事影响外,还有震惊全国的港商绑架案。
自从深市作为特区开放,来往两地的人与日俱增,这起绑架案的发生,原本是会造成一定的负面影响,毕竟谁都不想做个生意反倒把命给丢了。
结果深市警方火速破案,不仅将绑匪一网打尽,还在二十四小时内将人质平安无事的救了出来。
由此可见,深市和深市警方,都十分值得信赖。
当然,报道中也提及了热心市民关先生。还有曲兆兴,同样在报纸上发了自己的感谢信,感谢深市警方和安泰公司的鼎力帮忙。
这次不用江雪提醒,董志勇就美滋滋的买了好几份报纸回来,和之前的报道放在一起,做成公司的宣传册。
险些被劫的三车货已经平安运抵海市,负责护送的一行人也跟着返回,只有关山越因为要做两起案子的笔录耽搁了时间,自己买了火车票回来。
坐上火车前,关山越打电话回来,说了火车到站的时间。
火车在中午抵达,一大早,关嘉言便问了江雪许多次,“舅舅今天会回来吗?”
天气渐冷,江雪买了儿童专用的面霜给他涂,关嘉言撅起嘴,不情不愿的闭上眼,让舅妈把自己抹的香喷喷。
江雪好笑的捏了捏他的鼻子,“对,舅舅今天就回来了。”她都不知道,原来关嘉言这小子跟他舅舅有个一模一样的臭脾气,不喜欢往脸上涂东西,嫌弃太香了。
“把手伸出来。”
关嘉言老老实实的伸出手,江雪挖出面霜放在他掌心,“自己抹抹匀。”
唉,他整个人都要变得香喷喷了。
到了学校门口,关嘉言又问了一遍,“舅舅今天真的会回来吗?”
江雪摸摸他的头,尽管他们谁都没有告诉关嘉言发生了什么事,可突然从家里离开住进宾馆,以及大人们紧张的情绪还是影响到了他。
“对,今天下午,舅妈和舅舅一起来接你好不好?”
“好!”关嘉言脸上绽放出笑容。
把关嘉言送去上学后,江雪也照常去了成人高中,心平气和的上完课,下课时间一到,立马抓起书包准备走人。
“哎,江雪。”一个平日关系不错的女生叫住她,“我们打算去街上逛逛,要不要一起?”
另一个女生道:“听说百货大楼那边上了新款,我想去买件冬装。”
摇摇头,江雪拒绝道:“你们去吧,我中午要去车站接人。”
“接人?谁啊?”
江雪不好意思的抿了抿唇,“是我爱人。”
“爱人?”
“你结婚了?”
两道声音一前一后,教室里其他没走的人也纷纷看了过来。
“对。”江雪背上包,朝两人挥挥手,“我先走了,回见。”
等她走出教室,其他人才三三两两的议论起来。
毕竟江雪在他们当中称得上是异类,读书认真刻苦不说,听说还要参加普通高考。他们当中好歹有人已经读了两三年,也只敢去参加成人高考。江雪只读一年,就敢去跟那些正儿八经读了三年高中的人参加同一场考试。
有人问,江雪就不在意的笑一笑,说:“考不上就考不上,先考了再说,大不了再去参加成人高考嘛。”
说来也怪,被她这么一说,大家反而觉得高考确实没什么大不了的,就像江雪说的,考不上再说考不上的事嘛。一时间,班里刻苦读书的人都多了好几个,连老师都被他们带动起来,课上的一天比一天起劲。
只不过江雪从来都是独来独往,每天按时上下学,从来没听她说起过自己家里人。加上江雪才二十岁出头,比班上的其他人都小,大家就默认她还没结婚。
议论几句后也就散了,最开始叫江雪去逛街的女生叹了口气,压低声音道:“还好我还没来得及说,不然就要尴尬死了。”
另一个女生偷笑,“那你快去跟你表哥说吧,名花有主,叫他别惦记了。”
-----------------------
作者有话说:不好意思啊各位宝宝,今天遇到点儿小事,欠的一章明天补上[可怜]
第三十五章 kiss kiss
来往火车站的人大都拎着大包小包的行李, 尽管秋风萧瑟,往周遭的空气中平添了几分肃杀,可大多数人脸上都洋溢着对新生活的向往, 尤其是那些千里迢迢奔赴海市打工的人, 质朴的脸上还带着几分对海市的好奇。
不管未来如何,至少这一刻的开心是真实的。
看着看着, 江雪的心情也莫名好了起来,并且闻到了一股香香甜甜的味道。
鼻尖轻嗅,江雪看到了摆在街边的烤红薯摊子。不是她上辈子在街上常见的自动旋转的电烤炉, 而是用泥胚做成的圆筒状的泥炉, 四周裹着破棉被, 用麻绳扎紧, 最上头的口子用一个锅盖形状的铁盖子盖着。
天气还没有冷到烤红薯暖手的地步, 不过既然遇上, 岂有不吃的道理。
江雪走上前询问价钱。
“有白瓤, 有红瓤。”卖烤红薯的老大爷从炉子里掏出来两个给江雪看。
江雪只吃过那种烤的流蜜的蜜薯, 要用勺子挖着吃。见她犹豫, 老大爷说:“白瓤的甜。”
江雪做出决定, “那就白瓤的吧。”
热烘烘的烤红薯剥开皮, 香味便混着热气涌进鼻腔,一口咬下去,又面又甜, 江雪心满意足的吃了一大口。
好吃好吃, 回头给关嘉言也买一个。
又是一趟列车抵达, 这时候来火车站接人,除了眼神好之外别无他法。
江雪吃着红薯上下左右看了一圈,没看到人, 不由得暗暗皱眉。
火车晚点这么长时间吗?
殊不知关山越此刻已经绕到了她身后。
多年来形成的习惯,让关山越从出站口一出来,就看到了不远处的江雪。
高高瘦瘦的一个人,穿着大衣和牛仔裤,大衣在腰处做了条半掌宽的系带,松松垮垮的挽了个结,显得本就羸弱的腰身更细。头发同样挽起,用江雪自己的话说,叫丸子头。
见江雪仍旧没有发现他,关山越走近几步。
又近了几步。
再……
侦察和反侦察能力都为零。
关山越清了清嗓子,“咳咳。”
江雪惊喜的转身回头,“关……”
江雪总是言言、言言的叫关嘉言,叫他却总是连名带姓的喊,并且每次都中气十足。董志勇有次不慎听到,背地里偷偷问他是不是惹江雪生气了。在他家,刘文月只有要发火的时候才会这么喊他,每当这个时候,董志勇就知道自己要倒大霉了。
然而江雪却止住了声音,惊喜的目光落在他脸上,渐渐转为震惊,片刻,又涌上些许心疼。
“怎么搞的啊。”江雪缓缓开口,半嗔半怨,“走的时候,不是好好的嘛?”
全须全尾的,怎么回来几天变成这样了。光是她看到的,脸上有伤,手上缠着绑带,衣服底下还不知道是什么样。
然而关山越自己并不怎么在意,“没什么要紧的,就是磕磕碰碰,过几天就好了。”
江雪深吸了口气,感觉刚才吃的烤红薯也没那么甜了。反而噎的她心里闷闷的,她看了看天,又瞅了瞅地,鼻腔莫名浮出一股子酸意。
“你……”江雪缓了缓说:“你不是说自己很厉害,不会受伤吗?”
知不知道你这条命还是我救回来的!
关山越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说过这句话,可江雪说他说过,他就只能说过,“下次不会了。”
江雪眼前却渐渐蒙了层水雾。
她背过身,然而这滴泪并非全无缘由,而是积攒了很久很久,从她突然因为一场车祸来到三十多年前开始。
面对全然陌生的环境时她没有哭,被迫寄人篱下,吃不饱睡不好时她也没有哭,被极品亲戚逼迫嫁人的时候她依旧撑了下来,甚至在火车上还自告奋勇的去跟人贩子周璇。
可当她突然接到关山越遇险的消息,才猛然意识到,在这个意外的时空中,竟然有人与她慢慢的缔结下如此深厚的感情。
关山越是她在这里的亲人,无关血缘,而是她自己选择的亲人。
也是,唯二的亲人了。
泪越下越多,江雪自暴自弃,索性转过身把脸埋进关山越怀里,闷声闷气道:“都怪你。”
关山越:“……”
他略显僵硬的抬起手,在江雪后背轻轻拍了两下,“嗯,都怪我。”
接触到的肌肉瞬间绷紧,仿佛整个人都紧张起来,江雪破涕为笑,正要嘲笑他两句,忽然明白过来一件事。
他们还在人来人往的火车站呢!
江雪立马就站直了,眼珠子往左右两边扫了扫,犹犹豫豫的问:“我们这样子,不算耍流氓吧?”
说这话时,因为紧张,江雪不自觉的用牙齿咬了下唇,关山越的目光从她因为泪水而变得湿漉漉的眼睫上移开,落在那处被碾过的嫣红上,声音低了几分,“不算。”
他们是合法夫妻,怎么样都不算耍流氓。
江雪是骑自行车来的,停在外面的车位上,有人看着,只要花五毛钱就能领一对木牌,一只拴在车上,一只自己拿着,两只木牌放到一起还给看车的人才能把车骑走。
关山越深深运气,一息过,才抬脚追上江雪。
*
关嘉言第一次如此期待放学,放学铃刚刚打响,他就迫不及待的背上了书包。
排队走到门口,关嘉言一眼就看到了舅舅和舅妈,舅舅长得比其他人都高。
“老师,我舅舅舅妈来接我了。”
老师也看到了江雪,班里学生的家长她都记住了长相,要是不认识的人来接,他们就不会让学生出去。
“老师再见!”
得到准许的关嘉言欢天喜地的扑了出去,一头扑进了关山越怀里,“舅舅!”
关嘉言不胖,但个子在同龄人里算高的,就这么直愣愣的冲过来,跟个沉甸甸的保龄球一样,偏偏他自己意识不到,有次把江雪扑的连退三步,差点儿一屁股坐在地上后,他才知道江雪接不住他,往后再扑,就只扑关山越了。
舅舅长得高,力气大。